陰天。
白雨沒好氣地往后一靠,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往后一靠,車椅靠背自動后翻,調(diào)整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心中郁結(jié)不舒,她開口不悅:“為何吾要去那些卑賤人類聚集的地方?!?/p>
Sue頗不耐煩懶得接話,轉(zhuǎn)開了眼,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下后視鏡。
墨鏡后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他挑眉,車也不自覺地放慢了速度。
唔?那輛黑色的賓利……
“喂,我好像聞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Sue踩下油門,眼界里的那抹漆黑瞬間消失。
白雨不解,也打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隨眼一望,依舊是一些不變的無趣景色:“怎么?”
Sue突然一臉凝重的樣子,欲言又止,也虧他難得正經(jīng)一下,戴著墨鏡,很有點(diǎn)風(fēng)騷韻味。白雨看他這樣,隨即也沉了臉色:“是主神……”
“不,只是直覺告訴我,在那個地方恐怕不會感到很厭煩?!彼托Γ莵戆子暌魂嚢籽?。
“你也會覺得的,真的?!毙Φ揭话?,他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話,白雨嘁了一聲也沒了下文,雙手后枕著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是他們百年來一貫的默契。
另一邊。
卓祁笑,抓著她的手:“怎么不頂嘴了?莫非你還在回味什么……”
決歌張口欲還擊。
話未出口,她捂著嘴猛烈地咳嗽起來,腹部傳來一陣絞痛,太陽穴也鼓脹著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要從那里炸開。她狠命甩開卓祁的手,他略冷地瞇起眼打量了她一下,只見決歌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蹲在路邊嘔起來。
不過她腹中空空,也嘔不出什么東西,只有胃酸一陣陣地涌上來,整條食道都像在被放在大火上炙烤。
不行了。
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不經(jīng)大腦,奮力轉(zhuǎn)了個身子避開卓祁的目光,手捂著唇狠命地咳嗽了幾聲,又開始嘔吐起來。
雖然這個美人病已經(jīng)跟著她很久了,但是惡心腹痛確實(shí)是頭一回。
這幅模樣,一定會很難看……
“咳咳咳!”決歌一想到這,雙手立刻蓋過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難受地睜不開的眼。
有冰冷的異物抵開她的上齒。
“唔……”
他垂著眼無視決歌的排斥,那一雙修長的手攻擊力實(shí)在太渣。卓祁用手掐住她的下顎,順勢抬起她的下巴,決歌哇一下張開了嘴,身子往后踉蹌了一下。
口腔涌入熟悉的血腥味道,淡淡化開,居然衍生出了一股子奇特的暗香。
決歌尚在回味之中,他輕描淡寫地收了手,結(jié)果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就開啟了三百六十度轉(zhuǎn)體模式,然后順利以五體投地樣摔了一個大馬趴。
由于落地之前身體下意識會做一些緩沖動作,她摔得不算很疼,剛緩過來,決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雙手捂臉。
真是……死不足惜的一天!
尤其是在聽到卓祁一聲類似嘲諷的輕笑之后,她內(nèi)心更加堅(jiān)定了這個念頭。
她原來是不知道吸血鬼也有血的。
卓祁雖然養(yǎng)眼,但看起來一向非常清瘦,除了他那一雙玻璃似的黑眼珠子和一線殷紅薄唇,他幾乎全身的皮膚都是病態(tài)的蒼白,就像被抽干了血重新注入清水,晶瑩剔透。
他的短發(fā)黑地倒是利落,但纖長的眼睫毛卻是優(yōu)柔寡斷地半黑半白,詭異地很。
血……
她不禁又開始回憶起那味道,意識深處,甚至有點(diǎn)想念那味道。
莫非,這就是吸血的感覺嗎?
總覺得像是人在吸毒。
決歌吞咽了下唾沫,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趕緊打消了問卓祁要血的念頭。
“吸血鬼的血可不是隨便喝的。”
不知什么時候,車已經(jīng)停下了,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哥特式夕陽晚景。他理了理自己的領(lǐng)帶,不溫不火地吐出這一句話。
說起來,那一滴血確實(shí)讓她舒緩了不少。
她默不作聲。
打破。
“我說,其實(shí)學(xué)校生活挺無聊的,不如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怎樣?”他突然打破寂靜,開口毫無違和感。目光瞬間定格在她身上,玩味地?cái)偸?,黑色的眼眸幽洞洞的明滅著血色?/p>
雖說聽起來像是提議,但她的意愿從來不在他的思考范圍內(nèi)。
遠(yuǎn)處,一幢尖頂建筑上鑲嵌了一個古老的鐘,分針咔噠一下指向了羅馬文中的十二,打出了寂靜陰沉的報時鐘聲。
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