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你正面與他為朋友,而我則側面對他進行審問,旁敲側擊,他想瞞些什么也瞞不住!”眼睛一亮,韓離瀧聽到落詩雨的想法,心中很是高興。之前許九九提了供詞,他一直放著未去審周小金,便是怕打草驚蛇,現(xiàn)在落詩雨這種做法,是再好不過了。
落詩雨笑了笑,又道“過兩日,我便去尤藝樓轉轉,相見不如偶遇嘛!”這回她很有自信,能夠把周小金的一切秘密都搞得清清楚楚。
這個周小金,看似是個二世祖,什么都不懂,但實則也許心思慎密,不然為何張繽的案件到現(xiàn)在,他依然什么有用的供詞也沒說出來。
從遇見周小金那日起,落詩雨與韓離瀧便一頭扎進了書房,猛翻張繽與柳默元的案件,拼命尋找共同之處。
“哎,除了他們都是官宦之家的子弟,似乎并無共同之處了。”撫著額頭,落詩雨將手中的書卷重重放下,有些失望地道。
“也不盡然,詩雨你看?!弊旖沁制鹨荒ㄐσ?,韓離瀧指著自己手中的一卷書,連忙道“這邊寫了,柳默元與周小金少有來往,但兩人也有過幾面之緣?!?/p>
“這不足以成為他們兩人共同之處吧?官宦之家與富商之家,通常都有些來往,所以周小金與他們都相識,倒也不足為奇。”伸過頭去看了看韓離瀧手中的書卷,落詩雨才搖了搖頭道。
“可他們并非因為家庭事宜而認識,他們是在一次斗鳥的場合里結識的!”放下書卷,韓離瀧還是深信不疑這其中的關系。
“好,就且將這一關系當成一條線索,假設周小金為嫌疑人,那你告訴我,他做案動機是什么?目標又是什么?”落詩雨為難地點了點頭,然后將心中的疑問一一說出。一開始如果說張繽是周小金殺的,這借口也許有很多,但如果說連柳默元都是周小金所害,這就很難串通起來了。
放下書卷,韓離瀧沉默了好久,才搖了搖頭道“這個還需要再調(diào)查,此案怎么越來越復雜?!?/p>
“唔,我呀,下午得去尤藝樓去逛逛,正式跟周小金成為朋友才好?!闭玖似饋砩炝松鞈醒?,落詩雨有些調(diào)侃自己道。
“去了尤藝樓,萬事小心?!彪S著落詩雨站了起來,韓離瀧盯著落詩雨看了一小會兒,才輕聲叮囑道。
她一個人,他實在不放心……
帶著昭雪一路往尤藝樓而去,落詩雨要進尤藝樓之門時,輕輕咳了兩聲。又是要裝大小姐了,說實在話的,她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像是自己,又不太像是自己的感覺,很是新奇。
一進門,小二便連忙迎了上來,躬著身子問安道“小姐,是您啊,您有些日子沒來了,快快,樓上請上坐。”
也許是因為上次落詩雨鬧得太過了,這小二一見落詩雨進來,便認出了她,并在心中默默地給她貼上了壞客人的標簽。
“還有點樣子!”見小二恭敬的模樣,落詩雨笑了笑,表示很滿意。
“小姐今日點些什么,坐哪里?”小二跟在落詩雨后面,拿眼尾掃了掃柜臺上站著的掌柜,才連忙問道“還坐樓上雅間是吧?快請?!?/p>
“今日不了,今日就坐這大堂!”一反常態(tài),落詩雨秀手直直指向一旁放著的木桌木椅。
笑話,今日她就是來這里等周小金了,進了雅間,豈不是周小金就看不到自己了,這樣有違自己本意啊。
見小二傻了眼,昭雪也開始演了起來,小手往木桌上一抹,然后舉了起來,連聲道“愣什么愣,還不快幫小姐打掃打掃,看看這……多臟!”
“哎是是!我、我這就來收拾?!毙《灰娺B丫頭都那么兇,心中想著,惹不起還躲不起了?于是便連忙退下去找人來收拾了。
好一通收拾,落詩雨才算是安生地坐下了,再點了幾樣小菜一壺茶,落詩雨時不時地望了一眼門口,抿一口茶,那樣子,的確像是富家小姐出來鬼混。
坐了有個把時辰,落詩雨一壺茶都見底了,門外似乎才有了動靜。
一見像那日一模一樣的馬車停了下來,原本站在柜臺里的掌柜連忙一溜小跑地出去,一會兒,果然見周小金從馬車里鉆了出來,像是眾星捧月一般,被眾人擁進了屋子。
“哎呀,是有些日子沒來這尤藝樓嘍,一切如舊,如舊?。 彼闹苊榱嗣?,周小金開始感嘆了起來。
“是是,周大爺您開口,咱們怎敢讓小店變了模樣,招惹大爺您不開心呀這是?!闭乒竦墓碜樱荒樞σ獾嘏阍谥苄〗鹕磉?,伸手引他向前,連聲道“周大爺,樓上請,樓上您的雅座給你備了一壺好酒呢!”
“還是你想得周到?!惫恍ΓS著眾人準備踏腳上樓梯之時,周小金一愣,停了下來。
剛剛他似乎瞄見……瞄見那日在萬福樓出手相救的姑娘了?思及此,周小金連忙退了進來,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的確是那姑娘。
“小姐、小姐,您看真是何等地巧?。∵@都能遇著……”湊到落詩雨身邊,周小金連連拍手。他怎么也沒想到,在這尤藝樓會再次遇到萬福樓那姑娘,當初一別,他以為此生難再見啊,沒想到……這真是天賜之緣啊。
悠悠抬起眼眸,落詩雨望向周小金,然后才道了聲“是你呀。”
其實她早便算到周小金會看見她了,她剛剛不上雅間,還偏偏選了個樓梯口的地方坐,正瞧是對著大門,對門外的動靜了若指掌,周小金一來她就能看到。而后頭,便是轉向二樓的樓梯,她坐這兒,周小金也一眼便能看見她。
“小姐有禮了,在下自那日分別,日日想報小姐解圍之恩啊。”嘿嘿一笑,周小金望著空空如也的另三條長椅,指了指道“小姐不介意在下同桌而坐吧?”
“無所謂,坐吧?!鳖┝搜壑苄〗?,落詩雨抿了口茶淡淡地道。
計劃正在一步一步實現(xiàn),周小金這條魚,總是要上勾的。
笑著坐在與落詩雨相隔的長椅上,周小金才轉身望向后面跟著的三五個人,大手一揮道“今日你們都先回去,不用跟著了?!?/p>
散了下人,周小金才小心翼翼地望著落詩雨道“在下知道這么問有些韓突,但……在下還是想請教姑娘芳名?!?/p>
佳人之名難得,這么隨隨便便就問一個姑娘的名字,的確有些失禮。但周小金心里已經(jīng)有些著急了。這姑娘看上去冷冰冰的樣子,真是有味兒。
“你好大膽子,我們家小姐芳名也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問的?”皺著眉瞪了一眼周小金,昭雪連忙先替落詩雨拒絕了。
“雪兒!不得無禮?!钡弥胤畔虏璞?,以示自己的不滿,落詩雨才將目光放在周小金身上“我先替這丫頭賠不是了。不過一個名字,也無大礙。小女子姓韓名素云,不知公子貴姓。”
隨便捏造了個名字報給了周小金,落詩雨的語氣放得輕了一些,那模樣看上去,像是真真切切把周小金當朋友一般。
“原來是素云姑娘,姑娘與當朝丞相韓大人同姓啊,真巧?!焙呛且恍?,周小金才又道“在下周小金,小姐見笑了?!?/p>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周公子,是素云失禮了才對?!毙闹懈`笑,落詩雨嘴上卻還是說著不好意思。
“韓府……讓在下想想,這里除了丞相府,似乎也沒哪家哪戶姓韓的呀?”手輕敲著額頭,周小金倒是想得很賣力。他心中很是想知道,哪家生了個這么靚美的姑娘。
“周公子見笑了,我韓家小門小戶,自然比不上周公子的?!甭湓娪暌宦犞苄〗疬@么說,不禁拉下了臉,語氣也有些沖。演戲就要演全套,有哪個人喜歡讓人家說他沒有家世,沒門沒戶的?所以落詩雨自然要生氣了。
“這、這素云姑娘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是說,姑娘一家定是低調(diào)優(yōu)雅之人,周某這種俗人才會不知曉的?!敝苄〗鸨宦湓娪赀@么一說,臉上都有些冒汗了,連忙解釋道。
“我韓家不比你周家,也更比不上韓丞相了,便是花前巷的一家小院兒,不值一提?!甭犞苄〗鸬慕忉?,落詩雨才笑了笑,婉約地道。
“素云姑娘萬萬不可如此說?!边B連擺手,周小金笑了笑道“他日在下定必登門以謝當日解圍之恩?!?/p>
說到解圍之事,周小金臉上有些紅紅的,實著不好意思,當著一個姑娘家的面子為了幾兩銀子跟別人吵得不可開交,這實在有污他周小金一慣作風啊。
“那些小事就不用再提了。若周公子不嫌棄,便交個朋友。”搖了搖頭,拒絕了周小金的謝意,落詩雨開始了進一步的下套。
恩人比較當不久,還了自然也就沒有了恩情,朋友才是可以說真話的人,也才是能相處很久的人。
“哎呀!沒想到素云竟如此瀟灑氣慶,是在下不堪了,不堪了??!”哈哈大笑,周小金顯得很開心。自然了,莫名其妙認識了個漂亮的小姐,對方還說了要當他朋友,他安能不開心?
“天色不早了,素云該回去了?!甭湓娪暌娔康倪_成,也覺得不宜多留,便起身告辭。
“掌柜的,結賬?!币宦犅湓娪暾f要走,昭雪連忙沖著柜臺將掌柜的喊了過來,說要結賬。
“喲喲,別!別啊素云姑娘,這頓必須由在下來請,必須的!”一見昭雪要結賬,周小金也連忙站了起來,一邊勸說落詩雨,一邊沖掌柜喊道“記我?guī)ど希浳規(guī)ど?。?/p>
第一次與人共飲,怎么能失禮到讓姑娘家結賬呢?必須一步步,把自己的形象挽回起來?。≈苄〗鹦睦锬叵胫?。
“那素云先謝謝周公子了?!备A烁6Y,落詩雨心中竊笑,卻秀手一招,對昭雪道“悅倩,走?!?/p>
“在下送送小姐?!本o緊跟了上去,周小金一臉笑意地望著落詩雨進了馬車,消失在了大街上才轉身回尤藝樓。
太好了!不僅與她重遇不說,還成了朋友,這實在出乎了周小金的意料。
“素云,真是個好名字……”重新坐回位子上,周小金抿了一口掌柜的剛放下的酒,嘿嘿一笑,心中開始盤算什么時候去韓素云家里走一回。
而出了尤藝樓,昭雪便連忙搖了搖正閉目養(yǎng)神的落詩雨道“落小姐,剛剛我演得好不好呀?你看那男人色瞇瞇的模樣,真是委屈小姐了?!?/p>
“他不敢怎么樣的,他若敢怎么樣,吃不了好果子?!蔽⑽⒁恍Γ湓娪曛匦麻]上了眼睛。今天的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接下來……便是著手下一步,剛剛她隨口說了個住址,叫做花前巷的院子,那便去花前巷先租個院子來吧。
回到府里,還沒進大堂,便見韓離瀧坐也坐不住地迎了出來,一見到她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見她完好無缺才松了一口氣道“今日沒事吧?還順利嗎?”
“還不錯,那周小金一點也沒意識到這是我的計謀。”嘿嘿一笑,落詩雨一腳邁進了堂中,坐了下來才道“當了一整天的小姐,那氣質,把我累得半死,你看我還是適合當個平民不是?”
“是?!泵讼氯巳吐湓娪甑共瑁n離瀧才輕輕一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今日我去了茶館,但我人在雅間,看不見你在哪里?!?/p>
“你也去了?不放心我?”心中甜甜的,落詩雨怎么也沒料到,他這塊木頭還挺用心地在對她好,像是怕她被周小金吃了似的,她去見周小金,他也跟了上去。但終究對她好的心還是很真切的。抿嘴一笑,落詩雨才道“今日我坐在樓下了,否則周小金怎么看得見我。”
“這倒也對?!秉c了點頭表示贊同落詩雨的話,韓離瀧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不去看落詩雨。
“接下來,我們得在花前巷租個小院,當我臨時的家,而我,也將從這里暫時搬到花前巷去?!编嵵氐匦剂俗约合乱徊降挠媱?,落詩雨瞄了一眼韓離瀧愣住了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你、你要搬出去?”搬出去……韓離瀧心中不斷地回響著這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么久,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她在這里的這件事,現(xiàn)在突然要搬出去,他覺得似乎好像少了點什么。
“又不是真地搬出去,只是為了演戲嘛?!睂㈨n離瀧的不開心看在眼里,落詩雨才連忙解釋道。
一聽落詩雨的這話,韓離瀧才安心地道“那便去花前巷租個小院吧,我讓管家,還有幾個家丁與你一同去,對,還得帶上青凌與昭雪,她們懂得照顧你?!毕雭硐肴?,韓離瀧還是覺得不妥,又道“讓雪儀她也跟著去……”
“停停停、我的韓大人,我是為了騙周小金才去那小住幾日的,又不是真不回來了?!币婍n離瀧嘮嘮叨叨個沒玩,落詩雨連忙搖手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第二日管家便在花前巷幫著落詩雨找了個小院,一行人熱熱鬧鬧地準備一同去看看。
“雨姐姐,我以后可要常去你那兒串門,咱倆一起再去玩?!标愌﹥x挽著落詩雨的手,顯得興致勃勃。一聽說落詩雨要搬出去住一小段,她很先是不開心,后來想通了,覺得這樣才有串門的感覺,也是不錯的。
“好,上馬車?!辈[著眼睛笑,瞄了一眼邊上站著的韓離瀧,落詩雨先上了馬車。幾個人都進了馬車,這才出發(fā)了。
其實花前巷離丞相府也并不多遠,拐了幾條街,往北走些便是了,馬上從青磚大道轉進小巷,四周的風景都帶著古樸的味道。
“到了,大人,小姐下車吧,下雨了,小心些?!币幌栖嚭?,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馬車前候著。伺候了韓離瀧這么多年,他還能不了解韓離瀧的個性嗎?一直不近女色的他從未對一個女人那么好,如果突然對一個女人那么好,不是喜歡上了又是什么?而這樣一來,那女人便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主人,所以他也必須小心伺候著。
一一下了馬車,院門由巨大條石鋪成,朱紅漆門有些剝落,此時正半開著,再往里望去,竟別有洞天。
院子里頭種了幾顆杏花樹,此時花瓣落了一地,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青磚被雨水打得濕漉漉,顯得很是圓滑,對面望去,一排古樸的房子映入眼簾。比起丞相府的端莊大氣,這間院子,倒真如落詩雨告訴周小金的,是小家小戶。
“真是個漂亮的院子!”撐著傘率先跑了進去,陳雪儀指著那落了一半的杏花道“雨姐姐,是你喜歡的杏花啊?!?/p>
“的確很特別,有誰會將這顏色如此樸素的杏花植在院中?”輕輕一笑,落詩雨也走了過去,仔細地盯著那幾株杏花道。
撐著雨油紙傘,雨水滴滴落在傘面上,空氣中飄著稀薄的霧氣,與她離了這段距離,看她竟有種宛若仙境的感覺,而她,便是賞花的仙女,不染塵世。
“離瀧,你站在那兒干什么,快過來啊?!笨匆婍n離瀧愣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陳雪儀連忙沖他朝手道。
將家具整理好,房間安頓好,打掃了一番,幾個人早已累極了。
“現(xiàn)在就差一樣東西了?!甭湓娪曜谔弥校劬Χ⒅洪T之外的青石街,看著人來人往,而來往的人也有些詫異地看她,心中想著,這戶人家什么時候有人住了。
“什么東西呀?這不是都備齊了嗎?”眼睛朝四處瞅了瞅,陳雪儀好奇地道。東西是離瀧交代管家張羅的,剛剛她一一看過了,都挺齊全的,還能缺什么?
“我想,必是缺一塊牌匾?”微微一笑,順著落詩雨的目光望去,韓離瀧說的話雖然是疑問,但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的。
“知我莫若你呀!”笑著點點頭,落詩雨望著韓離瀧,心中不免有些感動,似乎無論她做些什么,他都這樣悄無聲息地默默支持著,從未報怨過什么。
被她的話一逗,韓離瀧的嘴角也不禁上揚,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道“牌匾早已命人去制作了,估摸著下午便能送來?!?/p>
“你辦事,果然周全呀!”落詩雨嘆了一句,才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道“這雨讓人容易犯困。瞧那杏花落得這樣快,原是被雨水打下來的。”
“花會落,定還會再開?!蓖菐字瓯挥晁驖?,葉兒蒼翠,但花兒卻落得快光了,顯得楚楚可憐的杏花,韓離瀧低聲地道。
“花無重開日,再開也不是這一朵了。”有些失落地說了這么一句,落詩雨才又道“對了,這院子原是什么人家,怎么把這好院子給閑置了?”幸好這杏花堅韌,否則,人去樓空,它們也得一一枯死,若怪這夏雨將它的花兒打落,就得感謝這雨兒將它們養(yǎng)活。
“這里據(jù)說本是一處官宦人家的偏夫人住的地方,不受大夫人待見,便遷到此處了,夫人愛杏花,就在院子里種了些許?!币慌运藕蛑墓芗夜斫忉尩馈昂髞磉@官宦人家不知是家道中落還是怎么的,便都不見了,這位夫人也從這里遷走了?!?/p>
“既是如此,又是誰將這房子租給你的?”秀手摸上門框,可以感受到,這門框已存在這里有些歲月了。也許,當初那位夫人,就是在這們的雨天,等著她相公來找她的。
“回小姐,這房子是個老太婆租給我的,據(jù)說,是那官宦人家的管事婆?!惫芗彝搜垲H有些冷清的院落,又道“小姐可以放心,那管事婆說了,這地方是干凈的地方。”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是在想,那官宦之家去了哪?!陛p輕拍了拍剛剛撫著的門框,落詩雨才嘆道“官宦之家、富貴之家,多事端啊?!?/p>
等雨停了之后,韓離瀧幾人也才回了丞相府,而溫少楓也才后知后覺地趕來花前巷,看著院門前高高掛著的韓府,溫少楓有些不自然地道“詩雨,你為何要搬出來?”
“不喜歡住那里,自然就搬了?!弊灶欁缘嘏菀粔夭瑁肆艘槐o溫少楓,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落詩雨沒有說出自己為何搬來這里,只是隨口說了一句。
“詩雨,那我也搬過來陪你好嗎?”湊近了一些,溫少楓生怕落詩雨不同意,所以說這話的聲音都放低了些。
“好啊?!毕胍矝]想就給了溫少楓這個答應。并非是落詩雨喜歡讓溫少楓陪著,而是她想著,既然是個家,那有個兄弟姐妹什么的,總會比較像樣的。
沒想到落詩雨這么爽快就答應了,溫少楓嘿嘿一笑,像個孩子似的,從身后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袱,然后輕輕放在桌上道“我就知道詩雨你一定會答應的。”
“行啊你,東西都準備好了?!泵蛄艘豢诓瑁湓娪晷α诵?,才沖在一邊重新上了一壺熱水的青凌道“青凌,幫少楓收拾一間屋子,今日起,他同我一樣也在這里住下了?!?/p>
“真的呀落小姐?”手一抖,青凌似乎顯得很是高興,看看溫少楓,又瞄瞄落詩雨,才有些不知所措地一拍手道“那、那我快去收拾,一會兒我讓昭雪來伺候您?!?/p>
見青凌歡快地跑了下去,落詩雨若有所思地盯著青凌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知想著些什么。
“詩雨,怎么了?”見落詩雨這副模樣,溫少楓有些不解地道。
回過頭,落詩雨似笑非笑地盯著溫少楓道“少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青凌對你特別好?”落詩雨覺得,她似乎非常有必要為了溫少楓,也為了青凌把這事兒提一提,從青凌對溫少楓的好,不難看出她正喜歡著溫少楓,而落詩雨也覺得青凌這丫頭不錯,至少對溫少楓是真心真意的。
“青凌是個好人,對誰都好?!庇行┖闷鏋楹温湓娪晖蝗徽f起青凌,但溫少楓還是依她的話題順了下去。
“是嗎?她教你下棋,教你做許多事,關心著你,你看不出來嗎?”隨便羅列了一下青凌對溫少楓的好,落詩雨反問道。
“我……我知道,但是,詩雨,我……”說來說去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低著頭想了許久,溫少楓才重新抬起頭道“詩雨,我對青凌的感覺,像是對雪儀、對昭雪,對所有女子一樣的感覺,唯有對你不同?!?/p>
沒想到想提醒一下他青凌的事,他倒反過來向自己說起這些了!落詩雨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才將手卷成拳頭狀,放在嘴邊假裝咳嗽了兩聲“那個,少楓啊,你知道為何對我的感覺會有所不同嗎?”
一臉求知地望向落詩雨,溫少楓很是期待地等著落詩雨的答案。
“那是因為,我們之間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的朋友之情,跨進了親情的行列了啊~!”無法跟溫少楓用正常的思維交流,落詩雨開始天馬行空的瞎掰了。
“詩雨,不是……”一聽落詩雨這話,溫少楓急了。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會從友情變成了親情呢?為什么不是愛情呢?
聽著里頭兩個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人,返回來問到底要讓溫少楓睡哪間房的青凌落寞地站在門外,許久之后,才失望地往回走。
她能明白溫少楓話中的意思,溫少楓說,他唯有對落詩雨有那種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感覺,那感覺便是愛。其實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為何再聽一次還是傷心一次?
挑了間與落詩雨對面而望的房間給溫少楓,青凌細心地收拾著里頭的一切。心里越是苦澀。她明白自己身份卑微,不配得到溫公子垂青,再是溫公子的話,還是狠狠地傷了她的心。她看得出也聽得出,落詩雨努力地要與溫少楓做姐弟,做朋友,可是溫少楓一直固執(zhí)地不愿意。
溫公子,你對落小姐的心,正如我對你的心,你不會變,我也不會變。
幾個人忙忙碌碌地在花前巷韓府過了第一夜,第二日早早的,落詩雨便醒來了,也許是換了床的原因,一夜她都睡得不好。眼睛直勾勾望著床頂,落詩雨心中暗暗盤算著,周小金也差不多這兩天該來找她了。
梳洗一番出一房間,昨日揚揚灑灑的雨早已然停了。原本要走去大堂的步伐突然改變,落詩雨直直向那幾株杏花走去。
一番雨的洗禮,花兒卻別樣的精神,飄著淡淡的香味,這樣好的感覺,讓落詩雨不禁微微一笑。一早醒來,有花、有太陽,還有自由的感覺,真是最好不過了。
“詩雨,快來喝粥,今日這粥好特別。”見落詩雨走了過來,溫少楓連忙向她朝手。
坐下喝了一口青凌乘好的喝,落詩雨的動作一頓,才愣愣地道“這……這粥怎么有杏花的清香之味?”
“落小姐,這是奴婢今兒一早看到杏花落了一地,拾了些新鮮干凈的,想著放進粥里,落小姐會喜歡的?!币娐湓娪暌荒樺e愕,青凌連忙解釋道。
“白粥清甜,杏花味香,很好的組合。青凌,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手藝?!甭湓娪暧趾攘藥卓?,才連連稱贊道。她從未吃過這么特別的粥了,讓不喜歡吃粥的她都不禁想多吃一些。
“這哪算什么手藝,不過是突發(fā)奇想罷了?!笨吹铰湓娪昴欠N驚訝的樣子,青凌捂著小嘴樂呵呵得直笑。
今早路過院子,看雨水打落了杏花,看著那些落了地的花兒那樣可憐,又想到落詩雨喜歡那杏花,青凌便突發(fā)其想加入粥中,沒想到還真是合了落詩雨的口味了。
吃過早飯,落詩雨便無聊得坐在堂中。她在等,等周小金來訪,可一直坐了一上午,也不見周小金來。直到下午彩霞滿天的時候,院門口才停了輛馬車,而落詩雨早已無聊得繼續(xù)去睡覺了。
“小姐小姐……有、有客來訪!”急匆匆地推開門,昭雪喘著氣指著門外道。
“是一輛豪華的馬車?”直起身子,落詩雨連聲問道。
“正是,車夫問家丁說,這是不是有位叫韓素云的小姐,我估摸著,必是那天的公子!”笑了笑,昭雪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