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奴婢不明白什么是未來,未來又在何方,但是落小姐,你想回去嗎?若你回去了,韓大人又該怎么辦呢?”一臉擔(dān)憂地望向落詩雨,青凌的話像是炸彈一般,將落詩雨驚醒。
是啊……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不是能不能回去的問題了,而是她自己愿不愿意回去的問題了。若愿意,她當(dāng)真能割舍下這里的一切嗎?
“哎這個問題,我也弄不懂……”搖了搖頭,落詩雨瞄了一眼桌上的布料道“還是做點(diǎn)簡單的事,不要再想那些了,否則,我該頭痛死了?!?/p>
“好啊,落小姐快做那什么手套吧,我也想看看那是什么東西?!迸d奮地拍了拍眼前的布匹,昭雪很快便忘記了剛剛落詩雨說的所謂未來和以后的讓人不明所以的東西。
“喏,簡單來說,手套便是裁出一個手掌的形狀,然后縫起,可以套在手里,又能使手指活動自如,便叫手套啦?!闭f罷,落詩雨拿起那塊暗色系的布,開始畫線,然后裁剪。
三個人坐在房內(nèi)靜靜地縫著各自的東西,直到油燈枯盡,落詩雨才算是把那雙手套給縫好,在自己手上試了試,大了不少,那應(yīng)該戴在韓離瀧手上是正好的。
“這便是落小姐所謂的手套呀!”拿起落詩雨剛縫好的手套,昭雪一臉驚訝,然后伸出手來,戴手去“哎呀,還真是暖和,青凌姐姐,你快試試。”
“真的嗎,我試試……”說罷,青凌也拿起另一只手套套進(jìn)了手里,然后才笑了笑道“真是如此呢,落小姐在里頭放了棉花,真是暖和,韓大人看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p>
“樣子是丑了點(diǎn),沒有機(jī)臺縫制的那樣好看,不過也將就了?!闭f罷,落詩雨站起身來,將兩只手套都收進(jìn)袖袋里,才道“我現(xiàn)在把手套拿去送離瀧,你們早點(diǎn)歇息,這天也沒大冷,不需要趕做?!?/p>
“落小姐你去便是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昭雪才重新低下頭,繼續(xù)縫制手中的衣裳。
悠悠走到廊上,卻突然看見鄭秀衣與韓離瀧并肩而行,鄭秀衣臉上帶著笑意,韓離瀧則微低著頭,不知在說些什么。
輕輕垂下頭,落詩雨輕嘆了一聲才給自己一個笑臉。沒事的,鄭秀衣與他,不過是連朋友都不算,他不愛她,否則,也不會選自己。
雖然這樣想,但落詩雨依然未上前去,而是轉(zhuǎn)身走向書房,將手套放在韓離瀧的書桌之上,然后默默回了房間。
第二日,落詩雨也是起得早早的,梳洗之后,便問了天香酒樓在哪里,然后根據(jù)青凌說的,找了過去。
到了天香酒樓,落詩雨先是找了一遍,見雪凝和胡菲不在,便找了個看得到大口之位坐了下來,點(diǎn)了些東西慢慢地等。
不一會兒,只見雪凝自己一個人進(jìn)了天香酒樓,今日的她穿著簡單,讓人一點(diǎn)也看不出,她是堂堂的王爺妃子。
“雪凝,這里?!睌[了擺手,示意雪凝向她的方向望來,見雪凝看見自己了才停下?lián)]手。
“詩雨,你果然未失約?!弊吡诉^來,今日的雪凝少了些貴氣,倒親切了許多,眼里可見興奮之態(tài)。在落詩雨對面坐了下來,然后定定地望著落詩雨,也不說話。
“雪凝,你不是說,要帶胡菲來與我相識嗎?如今,為何你一個人前來了?”見坐下有一會兒了,還未有人前來,落詩雨不禁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詩雨,如果我說,我便是那胡菲,你可相信?”嘴角輕輕彎起,雪凝又道“其實(shí)當(dāng)日認(rèn)出你頭上那只玉簪,全因那只玉簪是我所創(chuàng),所以我認(rèn)得?!?/p>
“你?你便是胡菲?那為何別人喚你雪凝,你也叫自己雪凝?”有些懷疑地?fù)u了搖頭,落詩雨下意識地打量了雪凝一番,又道“而且你身上,毫無現(xiàn)人人的氣息,怎么可能會是胡菲呢?”
這不太可能啊,若她便是胡菲,為何當(dāng)初不告訴自己,而要這般輾轉(zhuǎn)才告訴自己呢?兩人之間說的話,只有兩人才聽得懂,又何必怕別人知道些什么?
聽到白傾的話,雪凝不禁失神了一下,才輕笑了一聲,講起自己的經(jīng)歷“來這里之前,我是二十一世紀(jì)的雕玉師,雖說不多么厲害,但也算小有名氣。后來有次,我在看一個玉石展覽,突然便穿越而來,未穿來之前,我已近二十八歲,而穿來之后,我是十五歲,現(xiàn)在又是二十八歲,我已來這里,將近十年了,身上怎還可能存有現(xiàn)代人氣息?”
“你穿過來十年了!你未曾想過回去?那又為何改名,成了鎮(zhèn)安王的妃子?”喝了一口茶,落詩雨直覺自己要傻眼了。原來還有個人,比她更早穿越而來,看雪凝神色之復(fù)雜,也許在她身上,發(fā)生過更多的事?!?/p>
“穿越而來,我是一個玉石之家的女兒,也算小家碧玉了,家里生意一直做不大,便是因?yàn)槲茨艹霈F(xiàn)一位出色的雕玉大師,于是,我想盡辦法,重新制造了能用的雕玉工具,慢慢的,便小有名氣了?!闭f到這里,雪凝頓了頓,又道“后來,我所創(chuàng)的玉器開始被人送進(jìn)皇宮,而也正是因?yàn)槿绱?,皇子之中,一位名叫言伯允的認(rèn)識了我,故事總是這樣發(fā)展,我們相愛了?!?/p>
雪凝的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像是想起那個言伯允給她的快樂時光一般,可很快,她又一臉悲傷“后來我便制作了你頭上那把玉簪,伯允拿著那它,想進(jìn)宮去告訴皇后他要娶我為妃,可我身份低微,皇后又怎會答應(yīng)?可伯允不理會,后來皇后計(jì)上心頭,便派人要?dú)⑽?,所以我改了名,至于東西怎么到了醉玉樓,我便不得而知了?!?/p>
聽到這里,落詩雨突然能夠明白雪凝的痛苦,與自己相愛的人活生生被拆散,那種難受,不是誰都能曉得的。可,她又為何會入鎮(zhèn)安王府,成了凝娘娘呢?
像是知道落詩雨要問什么一般,雪凝苦笑一聲,又繼續(xù)道“以后你便會知道,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是多微小而無力,改了名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伯允被逼娶了臨國公主,而我傷心要離開此地之時,被人虜去了青樓,后來鎮(zhèn)安王救了我,我便順理成章交好地成了他的妃子……詩雨,皇家最為復(fù)雜,你我同是現(xiàn)代來的,希望我的經(jīng)歷,能夠驚醒你,不要踏我老路?!?/p>
“那……你再無見過言伯允了?也不想再見他了?”偏過頭,落詩雨也嘆了一聲,試探性地問道。從剛剛雪凝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依然愛著言伯允,一點(diǎn)也不愛王樸月,但這些她不說,落詩雨也不好說出來。
“見他?”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雪凝才失神地?fù)u了搖頭“見了他又能如何?他已娶,我已嫁,各自開始了另一段人生,相見……還不如不見?!?/p>
“這倒也是,與其相見兩不舍,不如永世不見,至少還存有念想?!陛p嘆了一聲,落詩雨將背靠在椅背之上,然后轉(zhuǎn)了個話題“雪凝,你想過回去嗎?”
“剛來的時候想過的,那時候日日躲在被子里偷哭,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不中用?!闭f到這里,雪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然后才繼續(xù)道“后來慢慢習(xí)慣了,要回去的心淡了,遇到伯允之后,慢慢害怕回去了,再之后……哎,說這些干什么呢?我都來了近十年了也沒有要回去的痕跡,又怎么可能回去?”
“這倒也是,十年,對這里的感情,也不比那邊淺?!秉c(diǎn)點(diǎn)頭,落詩雨也不再說什么,至少雪凝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再者,還有一個問題,那便是,若讓你回去,你愿意回去嗎?”抬起眸子,雪凝的眼里似乎寫了很多情緒,有不舍,有傷感,也有難過。
回去丞相府的路上,落詩雨不斷回想著雪凝最后的一句話,若你能回去,你愿意回去嗎?是啊……別說不能回去了,若能回去,自己又愿意回去嗎?
想起陳雪儀,想起昭雪與青凌,還有……韓離瀧,洛扉城。這些與她交好的人,若真讓她與其割舍,她又舍得嗎?
“詩雨……”出神地慢慢走著,后頭突然傳來一聲輕喚她的聲音,回過頭,只見韓離瀧騎著高頭大馬,正靜靜地立于原地望著她。
抬起頭來,落詩雨也靜靜地回望。
這個人現(xiàn)在就在眼前,那樣清晰,那樣真切,可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一切歸于平淡,回到從前……想到這里,落詩雨連忙搖了搖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不想自己這副模樣被韓離瀧看了去,落詩雨轉(zhuǎn)頭撒腿便跑。回不去了……她的心,回不去了。
“詩雨……”見她突然跑掉,韓離瀧連忙催動馬兒,追了上去。進(jìn)了府門,眼看就快要接近她了,可鄭秀衣卻突然將他攔下。
眼看著落詩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上,韓離瀧卻無計(jì)可失,臉色有些難看地望向鄭秀衣,依然有禮地拱手道“秀衣郡主可有要事?”
“要事倒是沒有,只是秀衣想,已在府上叨撓多日,便備了一桌酒席相請,還請離瀧不要拒絕才好。”鄭秀衣也隨著韓離瀧的目光望去,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但很快又恢復(fù)了笑意,聲音溫柔地道。
剛剛他明明是在追落詩雨,不知他們二人到底怎么了?不過這也好,看韓離瀧的這樣難看,想必是吵架了……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時機(jī)做我一時想做的事。靜靜地等著韓離瀧的回復(fù),鄭秀衣心里卻思緒萬千。
若真那么做了,也許也只能得到他的人,無法得到他的心……不想那樣多了,只管做就是了,以后日漫漫,她就不信她還斗不過一個落詩雨了。
“秀衣郡主客氣了,招待郡主是下官該做的,酒席便不用了?!苯辜被貜?fù)了鄭秀衣的話,韓離瀧邁開步子便要追上去。
“離瀧……你、你就連與我吃頓飯都不肯嗎?”輕咬著嘴唇,鄭秀衣雙手緊緊糾著帕子。韓離瀧越是這樣,她越是下定了決心。
見鄭秀衣這番模樣,韓離瀧一甩衣袖,輕吁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郡主請吧?!?/p>
欣喜望向韓離瀧,鄭秀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隨我來。”說罷,便領(lǐng)著韓離瀧向自己房間走去。
酒席設(shè)在了鄭秀衣的房間,這房間今日顯然特意布置過了,撤去許多華麗,變得清雅了許多。這乍一看上去,竟有些像落詩雨的房間。
站在門口微微一愣,韓離瀧才道“下官到郡主房中,實(shí)在于禮不合。”
“這……”遲疑了一下,鄭秀衣才走到窗門將窗子推開,然后回過頭笑了笑“離瀧你無非是怕人非議,你我光明正大,如今門戶大開,你大可放心了?!?/p>
見鄭秀衣難得這樣豪氣,韓離瀧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兩人相視而坐,鄭秀衣臉上始終掛著笑意,親自替韓離瀧滿上酒,鄭秀衣才舉起酒杯敬向韓離瀧“這第一杯,要感謝離瀧你多年來,對我的照顧?!闭f罷,自顧自仰起頭,一飲而盡。
“秀衣郡主客氣了?!币娻嵭阋潞鹊眠@樣爽快,韓離瀧愣了一下,也輕輕拿起酒杯,回敬道。
兩人一來二去,竟也把一壺酒都喝完了,鄭秀衣?lián)u了搖空酒壇,臉色紅紅地道“喝、喝完了……我再去拿?!?/p>
站起身來,鄭秀衣先走向房間門口,對站在外頭伺候著的小晴道“小晴,你去看看廚房里還有何酒菜,多弄些上來?!?,說罷,鄭秀衣沖小晴使了個眼色,只見小晴抿了抿唇,遲疑了一下,才飛快地跑了出去。
交代完小晴后,鄭秀衣才拿過原本放在偏桌之上的酒壺,再回看頭韓離瀧,似乎也有些茫了,鄭秀衣才回過頭了,偷偷從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沫,很快地加進(jìn)酒壺之中,然后走了回來。
“來,離瀧,我再敬你一杯?!睅晚n離瀧把酒滿,而鄭秀衣也又拿起酒杯,可韓離瀧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喝的,是新酒壺之中的酒,而鄭秀衣喝的,則是原本杯中剩下的酒。
一口飲下,韓離瀧中覺得自己喝得有些多了,放下酒杯,努力地?fù)u了搖頭“秀衣郡、郡主,我想,我我們都喝多了,該停了……”
說罷,韓離瀧搖著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見此模樣,鄭秀衣也連忙站了起來道“我送你?!笨蛇€未走兩步,韓離瀧便緩緩閉上眼睛,身子慢慢地滑倒。
“離瀧……”輕喚一塊,鄭秀衣連忙將韓離瀧扶住。
而此時,小晴正領(lǐng)著落詩雨,剛剛走到窗戶旁邊,落詩雨便露過窗戶,看見韓離瀧與鄭秀衣?lián)碓谝黄穑块g之內(nèi),還擺有酒菜??茨樱瑑扇怂坪鯇︼嬌鯕g,甚至……甚至都如此親近了!
靜靜地站在原地,落詩雨停了許久,臉上才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然后轉(zhuǎn)身跑出了偏院。
出了偏院,直直地跑出了丞相府,落詩雨這才放慢腳步,可也是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冷寂的大街之上,只有匆匆來往的兩三個行人,但都趕著路,連頭也不曾回過,而落詩雨則垂著雙手,流著淚,一步一步地遠(yuǎn)離丞相府。
腦子里全是剛剛韓離瀧與鄭秀衣相擁的場景,落詩雨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為什么一個前一秒還說會娶自己的人,后一秒?yún)s又與別人相擁?又為什么一個看上去,明明老實(shí)到不行的人,說起謊話來,卻是比說真話還讓人相信呢?
茫然地不知在大街上走了多久,直到原本亮著的燈火也一一熄滅,只能借著月光前行時,落詩雨才猛地止住腳步,然后抓起袖子擦干眼淚,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轉(zhuǎn)身往回走。
她決定了,她要回去與韓離瀧說清楚,雖然在古代,貞節(jié)很是可貴,可自己有顆現(xiàn)代的心,若一個人真的愛你,又怕什么呢?若他已變了心,那強(qiáng)行要他娶自己,也是件不痛快的事,還不如一刀兩斷來得痛快!
等再走回丞相府的時候,天色已蒙蒙亮了,落詩雨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怒之下,竟然走到好遠(yuǎn),現(xiàn)在倒好,走回來干脆直接天亮了。
“落小姐,你去了哪……咦,落小姐,你眼睛怎么腫成這樣?”原本端著水站在門外,正準(zhǔn)備等落詩雨起床的青凌見落詩雨從外頭進(jìn)來的,不禁好奇,卻又見她眼睛紅腫,不由得關(guān)心起來。
“沒什么,昨天出去亂逛,迷了路,走了一宿走回來的。”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落詩雨才揉了揉眼睛道“啊……外頭的風(fēng)可真大,迷了眼睛,害我揉得眼睛都紅腫了?!闭f罷,又自顧自地進(jìn)了屋,留下青凌一個在外頭摸不著頭腦。
“風(fēng)……大嗎?”看了看連動也不動的樹枝,青凌才聳聳肩也跟了進(jìn)去。
洗了把臉之后,落詩雨困得連飯也未吃,倒頭便睡下。而等她現(xiàn)醒的時候,府里已經(jīng)鬧翻了天。
“聽小晴說,昨兒個大人……他留、留宿在秀衣郡主房中……”昭雪吞吞吐吐地支吾了半天,也不敢把話說全。落小姐雖然面無怒色,甚至還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可她總覺得沒來由的滲人,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啊。
“留宿了?”挑了挑眉,落詩雨像是疑問一般地重復(fù)了一遍昭雪的話。
“昭雪,你亂說什么呢?”瞪了昭雪一眼后,青凌才連忙打圓場“落小姐,下人們吃飽了撐了說這些閑事,定不是真的,你別往心里去?!?/p>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有分曉了?!陛p輕一笑,落詩雨輕輕開口。
也許自己就快崩潰了吧!今日回來,仔細(xì)想了想,覺得哪有那么巧的事,剛巧鄭秀衣命小晴來叫她去喝酒,就看見了他們相擁在一起的場景。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非鄭秀衣設(shè)計(jì)想讓她與韓離瀧產(chǎn)生誤會,現(xiàn)在看來,似乎韓大人,也很享受其中呢!
順著落詩雨的目光望去,一身酒意的韓離瀧正匆匆地趕了過來,只差兩三步,便進(jìn)到屋子了。
“詩雨,我……”剛想解釋,卻見昭雪與青凌都在,韓離瀧便停止了話頭。
“我、我去幫落小姐打盆水來洗臉?!鞭D(zhuǎn)溜著眼睛,昭雪率先找了借口閃人。這種局勢,她還從未見過呢,落小姐這種不溫不火的感覺,真是嚇人。
“我來幫你?!弊吩谡蜒┥砗?,青凌也不敢再回頭。她早該猜到了,昨天落小姐沒回來,今日眼睛紅腫成那樣,必然是聽見、看見什么了才對。
人都走了,四周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落詩雨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之上,不喜不怒地望著韓離瀧。
離瀧,我給你機(jī)會,讓你解釋……你不要讓我失望。
“你聽說了?”靜了一會兒,韓離瀧的心似乎清醒了不少,換了另一種方法與落詩雨溝通,而非一味地急著解釋了。
其實(shí)他心里一點(diǎn)也沒有底,當(dāng)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睡在鄭秀衣的房中,旁邊的鄭秀衣和自己都衣衫不整的時候,他自己都嚇呆了。心中這些流言很快會由下人傳到落詩雨耳里,所以韓離瀧也來不及整理,便匆匆穿好衣服來向落詩雨解釋,可是現(xiàn)在看她,這樣不喜不怒,他才驚覺,自己似乎很不了解她,不知她下一步,會如何做。
“我不想聽說,可總有人來告訴我。”微微一笑,落詩雨才輕聲道。她的心里,現(xiàn)在很慌,很苦,可一向要強(qiáng)的她,卻想故做鎮(zhèn)定,她不想韓離瀧出了軌,卻要她來背這些痛。
“那……你相信我嗎?”咽了口唾沫,韓離瀧的話尾隨風(fēng)而飄散。
輕抬起頭,傍晚的夕陽斜斜照了進(jìn)來,他背著夕陽,耀眼的陽光將他的輪廓描得很是清楚,可落詩雨,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臉。
見落詩雨不回答,韓離瀧有些著急地邁進(jìn)了一步,又重新道“你相信我嗎?”這回的語氣,甚至有點(diǎn)像在乞求。
是啊,這樣鎮(zhèn)定自若的落詩雨,讓韓離瀧猜不透,他怕……怕就此失去了她。
“離瀧啊,那你相信你自己嗎?當(dāng)你醒來的時候,看見鄭秀衣在你身邊的時候?”垂下頭,落詩雨也不去看韓離瀧,而是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反問道??烧镜糜行┚嚯x的韓離瀧看不到,此時的落詩雨,連手指都在顫抖。
“我沒有,昨日是她請我去房中喝酒,喝完一壇之后,我便不醒人事了,詩雨,你相信我。”韓離瀧緊緊皺著眉頭。是他該死,他早早地拒絕鄭秀衣不就好了嗎?為何要一時心軟,答應(yīng)她去飲酒,結(jié)果竟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回過頭望向韓離瀧,靜靜地看了他許久,落詩雨企圖從他的眼里看出點(diǎn)什么,但卻一無所獲。站起身來,落詩雨靠近韓離瀧,將他凌亂的胸襟整了整,才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離瀧,你可記得,我們是如何發(fā)生關(guān)系的?”
是,當(dāng)時也是因?yàn)閮扇硕己攘司?,只不過那時候落詩雨醉得比韓離瀧還多,而這回,韓離瀧卻連一點(diǎn)記憶都不曾留下。但這一切,都不足以證明韓離瀧直地與鄭秀衣沒什么。
“我……我也無法解釋,詩雨,等我,等我查明?!币话寻醋÷湓娪攴旁谒乜诘氖?,韓離瀧覺得自己幾乎要瘋了,巨大的悔恨將自己包圍,他現(xiàn)在只想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查明?”冷笑一聲,落詩雨狠狠將自己地手抽了出來,然后才后退兩步“昨晚我分明看見你與她相擁了,你還需要解釋些什么?”話到這里,落詩雨的眼淚也一并掉了下來。原本不想哭的,昨天晚上流的淚就夠多了,心也痛過了??晌丛耄F(xiàn)在提及這些,眼淚的滑掉,那么讓人始料未及。
“別、別哭……詩雨……”看見她落淚,韓離瀧心疼地伸出手,想為她擦去,而落詩雨卻是連連后退,自己用袖子抹干了眼淚“離瀧,你未能娶我,我不在意,我說過,若你心還在,多晚都不算晚,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呢?!?/p>
“不是,不是這樣的,詩雨,我只愛你……”連連搖頭,原本就詞窮的韓離瀧現(xiàn)在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向落詩雨解釋。
其實(shí)若換成他,他也無法相信自己,那一切都那樣真實(shí),他確是睡在鄭秀衣床上,確是衣衫不整……
一把將韓離瀧的話打斷,落詩雨幾乎是怒吼地道“你跟別的女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還說你只愛我?離瀧,你失去這樣說的資格了?!?/p>
說罷,落詩雨一把將韓離瀧推開,匆匆沖出了丞相府。是她太懦弱,竟然還流著淚說這些,原想平平靜靜地聽他解釋,然后再以高姿態(tài)反駁,可她沒有做到,她依然是哭著吼著,打斷他無法說圓滿的話。
出了丞相府,落詩雨再一次流落街頭,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行走在大街之上,身邊的人不時向她投去異樣的眼神,落詩雨也顧不上管了。她的心好痛……痛得快無法呼吸了。
“前邊的人,快閃開!”后邊,一輛馬車急匆匆地沖了過來,馬車之上的馬夫喝斥著,卻見落詩雨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不僅沒閃開,連腳步都不曾加快。
“吁……你找死啊你!”強(qiáng)行勒住馬兒,車夫才將馬車趕到落詩雨身邊,狠狠地罵道。
“夠了,快……落姑娘?”車廂里的人一把將車簾掀開,正想讓馬夫繼續(xù)前行,卻看見落詩雨,不禁驚呼道。
“鎮(zhèn)安王……”失神地抬起頭,落詩雨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然后緊緊抿著唇,靜靜地望著他。
“詩雨,你……你怎么了?”見落詩雨神色不對,王樸月急忙從馬車之上跳了下來,可他向前一步,落詩雨便后退一步,這讓王樸月有些抓狂。
怎么回事?前兩天去參加他的大婚,她還好好的,有說有笑,精神奕奕地送他玩偶,怎么現(xiàn)在憔悴成這番模樣,還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
“你說話了,怎么了?”快步走了幾步,一把抓住落詩雨的手臂,王樸月有些心疼地低下頭問道。
看她這副模樣,真讓人心疼!是否丞相府中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沒、沒事!”搖了搖頭,任王樸月抓著手,落詩雨也不說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走,我送你回丞相府?!币话牙^落詩雨,可落詩雨卻死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王樸月眉頭一皺,越發(fā)地奇怪了,為何他要送落詩雨回丞相府,她卻不去呢。
“鎮(zhèn)安王,你走吧,我……我想一個人逛逛?!彼﹂_手,落詩雨調(diào)頭便往鬧市走去。她現(xiàn)在誰也不想見,就讓她置身于人海中,把那些想不能的不吐不快統(tǒng)統(tǒng)想清楚吧。
見落詩雨不回去,王樸月只得轉(zhuǎn)身回頭,沖還在等他的車夫道“你先回去吧?!?/p>
“爺,估計(jì)六爺還在等您呢?!避嚪蛭⑽⒐?,扯了扯韁繩,遲疑地道。
“你去幫我告訴六爺,今日本王有要事在身?!睋]了揮手,王樸月也不再多解釋,而是轉(zhuǎn)身沖落詩雨追了上去。
看她那副模樣,就像失了魂似的,他不跟上,恐怕她會出事。若她出了什么事,他會一生不安的。
她走,他便緊緊跟上,可見到他緊緊跟著,落詩雨走得更快了。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回過身,落詩雨緊緊皺著眉頭,微仰著頭質(zhì)問。
“詩雨,你到底怎么了,為何……”接近了一步,王樸月心中猜想許是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才這么煩燥與激動。
“我……”緊緊閉上眼睛,長長吐了一口氣之后,落詩雨才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和善了些“過往的事便不再提了,丞相府……暫時我也不想回?!?/p>
回去又能如何?又有何身份立足于那里呢?無論他是否真地與鄭秀衣有何關(guān)系,他在鄭秀衣房里睡了一宿的事已是真實(shí),鄭秀衣必定緊咬不放,寫信回去給中山王,讓他為自己做主。這樣一來,韓離瀧必然是要與鄭秀衣喜結(jié)連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