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爺?shù)馁F客,自然不必拘禮?!彪m然嘴上這么說,但秦悅倩卻一點也沒有要將落詩雨扶起的意思,而反是自顧自撫弄著那把古琴,然后挑了挑眉頭,疑惑道“怎么本王妃是第一次見姑娘,卻總覺得是見過一般?姑娘,你我,是第一次相見,沒錯吧?”
福身有些時間了,落詩雨只覺得腳很酸,腰也酸,可她也知道,這秦悅倩看來是擺明了要整自己,雖然她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秦悅倩,但秦悅倩不讓她起身,她也毫無辦法??嗫嘁恍?,落詩雨才搖了搖頭“王妃貴人多忘事,當(dāng)初我與另一姑娘替王爺送了件禮物去給王妃,王妃不記得了?”
輕輕一拍腦袋,秦悅倩的臉上沒來由地閃現(xiàn)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極為優(yōu)雅地笑容,連忙將落詩雨扶了起來“原來是姑娘,都怪本王妃剛剛未能記起,姑娘不會怪罪的,是嗎?!?/p>
“王妃言重了?!卑蛋邓闪艘豢跉猓湓娪炅⒂谠?,微垂著頭道。這秦悅倩突然找到自己,是為何呢?她現(xiàn)在不想跟秦悅倩有過多的糾纏,只想快點回丞相府去把一些事情解決。
可秦悅倩并不知道落詩雨心中所想,也許知道了,也不會急她所急。秦悅倩只是不溫不火地上上下下打量落詩雨,然后才道“姑娘長得真是水靈,難怪王爺如此憐愛。”
“王妃,你誤會了,我與王……”聽到秦悅倩的話,落詩雨眼睛一瞪,連忙開口要解釋。這王妃分明是誤會了,王樸月雖然多少有那個意思,但自己是全然沒有興趣的,也不知這個秦悅倩是哪個筋不對,突然說這樣的話。
“姑娘閨名是何?以后日子還長,本王爺也不好一直姑娘、姑娘地叫吧?”一把打斷落詩雨的話,秦悅倩又努力扯出一絲微笑,但袖下的手,卻已緊緊握住。
是,她叫這個女人來,其實就是想表現(xiàn)自己的大度,昨天她分明看見王樸月對落詩雨的愛憐之情了……出府之前,她娘便跟她說過,她身為王妃,就要大度,就算王樸月喜歡上了別的女人,她不僅不能胡鬧吃醋,還要想盡法子把這個女人弄到王樸月身邊。
她明白這一切,做一個明理大度的王妃,才會招人喜愛。可是她這才剛剛起步,剛剛想像她娘所說的那樣……但為何這樣難,一想到從此又多了一個女人來分享王樸月,她的心就比什么還痛。
“我叫落詩雨。王妃,你是真的誤會了,我與王爺沒有什么?!笨扌Σ坏玫赝蚯貝傎?,落詩雨現(xiàn)在只想解釋清楚,然后快點走開。
“詩雨,你怎么在這里?”才剛解釋了個開口,后邊便傳來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回過頭,見王樸月背著手站在自己背后,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苦澀之意。
她剛剛說,是秦悅倩誤會了,她與我沒什么……難道與我有些什么,不這樣讓她難堪嗎?何必這么急著解釋?王樸月微微垂下眸子,心中黯然想道。
“是王妃請我前來聽曲?!被艁y之中,瞄見邊上的古琴,落詩雨便隨意扯了個借口。她住在鎮(zhèn)安王府里的這幾天,都能聽見琴聲,看來秦悅倩確是個愛琴之人,邀她來聽琴,也算合理正常。
“原來如此?!秉c點頭,繞過落詩雨走到古琴邊上,王樸月伸出手輕輕拔弄了一下琴弦,然后才笑道“怎么,詩雨竟也是王妃的知音?”
“王爺在府中藏了這么個美人,也不告知悅倩,悅倩自然要自己去將她請來?!鼻貝傎惶ы寺湓娪暌谎?,然后才笑著回身,語氣極為溫柔地道。
“我不說……你不也知道了?”停下拔弄琴弦的手,王樸月面色淡淡地看了看落詩雨,又看了看秦悅倩道“那你們繼續(xù)聽琴,本王便不打擾了?!?/p>
說罷,轉(zhuǎn)身便要出小亭。
“王爺……”見王樸月要走,秦悅倩心下一急,連忙將其喚住,緊了幾步走到王樸月身邊,秦悅倩才道“雖然我琴彈得不好,但還是希望王爺共賞?!?/p>
止住腳步,王樸月回過頭來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重新走了回來。
見王樸月重新回來,秦悅倩輕咬粉唇,一臉欣喜地坐到了古琴前頭,深深地望了王樸月一眼,然后才微垂下頭,開始拔弄古琴。
秦悅倩這回彈的是《鳳求凰》,其實彈這首,似乎不太合適,但又是再合適不過了。多少年來,她秦悅倩何償不是像鳳一樣,不知疲倦地追逐著王樸月,也算是她辛苦,多年的追逐有了結(jié)果,她當(dāng)上了高高在上的鎮(zhèn)安王妃。
眉頭一皺,王樸月見彈的是《鳳求凰》,不自覺地望了一眼落詩雨,見她面上并無異樣,只是專心地聽著曲子,這才放下心來。
彈完一曲,落詩雨連忙拍了拍巴掌,然后才連聲贊嘆“王妃彈得真是好極了,似是天籟,勝過天籟。”
“落姑娘真是過獎了?!敝x過落詩雨,秦悅倩將目光放到王樸月身上,一臉期待地希望他說些什么。
點點頭,王樸月隨意地道“還不錯?!闭f罷,便轉(zhuǎn)向落詩雨道“你還未用早膳吧,走吧?”
“好。”點點頭,落詩雨原本就是愁著找不到個適合的理由快點離開,現(xiàn)在王樸月來了,真是好極了。回過身沖秦悅倩福了福禮,落詩雨微微一笑“詩雨就此做別了?!?/p>
“落姑娘慢走。”目送著王樸月與落詩雨挨得近近地出了水榭,原本一臉溫柔的秦悅倩表情瞬間變得冷冰冰的。
還說沒有什么……從剛剛王樸月來的時候,那目光便是不住地停留在落詩雨自上,沒有什么的兩個人,會如此嗎?
可出了水榭的落詩雨絲毫未曾感受到秦悅倩的目光,只是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盤算著要如何跟王樸月開口說要回去。
“你……有所決定了嗎?”她不開口,先開口的倒是王樸月。與她并肩而行,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她身邊的不開心都消失了不少。
這樣也好,他是希望她開開心心的,不是嗎?
點點頭,落詩雨瞇著眼睛望向王樸月“我決定回去看看,逃避不是好辦法,有些事發(fā)生了,總該去面對的,不是嗎?哪怕結(jié)果再壞,也是你的結(jié)果?!?/p>
“那本王送你回去?!秉c點頭,王樸月并不準(zhǔn)備說挽留之話,他只是怕說了,自己真地會舍不得讓她走。
其實落詩雨并不知道,以前她沒來鎮(zhèn)安王府的時候,王樸月下了朝,不是去四處亂逛,就是去找友人玩樂,而在她來了之后,王樸月恨不得日日不用出門陪在她身邊……可惜這樣的日子,畢竟有限。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著,卻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么,過了一座精致的小橋之后,落詩雨才清咳了兩聲,打破沉寂“其實秦悅倩挺好的,看得出來,她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p>
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王樸月自嘲地道“這還得多虧你,莫非你一直把本王送你的禮物送給她,她也不會更加死心踏地。”
想起那件事就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是自己千挑萬選的奇珍異寶,一門心思想著送給落詩雨,哄她開心,可是她卻連看也未看,就直接轉(zhuǎn)手送到太傅府上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其實那些禮送或不送也無差別。一來秦悅倩本就不需要那些東西,二來,她是因為你送的東西而高興,并非是因為東西本身而高興?!闭f到這里,落詩雨停了下來,認(rèn)真地望向王樸月“能遇到一個對自己這么好的人很難得,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p>
她是真心真意地想勸勸王樸月。雖然感情無法強求,但畢竟他已經(jīng)娶了秦悅倩了,有那份責(zé)任要好好對待她,更何況秦悅倩那樣愛他,實在很是難得。
“詩雨,若回去了你能開心,我定當(dāng)為你高興,也舍得。若你不開心,記得回來,我王樸月……是真地愛你?!闭f完這句話,就連王樸月自己也詫異了,緊緊盯著落詩雨,王樸月的語氣淡淡的,可是卻很堅定。
愛這個字,他從未輕易說過,雖然鎮(zhèn)安王府里,有他許多妻妻妾妾,但對于她們,他自認(rèn)為還未到愛這種程度,可今日對著落詩雨說愛,卻是脫口而出,那樣自然。
“謝謝你。我知道能遇上你,是我的一輩子的好運?!秉c點頭,落詩雨輕輕一笑,然后一把擁向王樸月,給了個極為友好的擁抱“我回去了。”
抱完之后,扔下傻傻站在原地的王樸月,落詩雨腳步飛快地跑離了鎮(zhèn)安王府。
急急匆匆地到了丞相府門前,落詩雨卻突然有些猶豫。站在臺階之下想了許久,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進(jìn)去的時候,昭雪卻從府里頭出來了。
“白、落小姐……”瞪大眼睛,昭雪連忙沖下臺階,然后緊緊抓著落詩雨的手,眼睛一紅,又是哭又是笑地將她一把抱住“落小姐……你這么多天沒回來,我以為你出事了,我和青凌姐姐都擔(dān)心死了。”
“傻丫頭,我不是回來了嗎?!陛p輕拍了拍昭雪的背,落詩雨才笑道。昭雪打心眼里的緊張與擔(dān)心,讓她很是愧疚,當(dāng)初的確不該一氣之下就離開丞相府,害得所有人都擔(dān)心。
抱了好一會兒,昭雪才松開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將落詩雨住府里拉,邊走還邊說“落小姐你這幾日去了哪里?為何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我去寄住在一位朋友家中?!彪S意解釋了一下,落詩雨再次踏進(jìn)這個丞相府,心情卻是截然不同。今日,是她得承受很多以前未曾承受的事,她也怕自己沒那個能力接受。
“落小姐你快去看看大人吧,他都病了好幾日了,大夫來了也不讓看,就知道喝酒……”說到這里,昭雪停了下來,原本已經(jīng)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你就去勸勸大人吧,你倆之間,定是有什么誤會?!?/p>
“他病了?”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落詩雨才連忙點點頭“快帶我去?!?/p>
兩人趕到韓離瀧房門口之時,竟然在房門前遇到了鄭秀衣,相比以前的她,似乎這幾日她也清減了不少,一身素黃的衣裳套在身上,簡單地梳了個發(fā)髻,臉上全是看見落詩雨的驚訝。
抬眼瞄了一下鄭秀衣,落詩雨連話也懶得說一句,伸手就要將門推開。
“不許。”可是手還未碰到門,便被鄭秀衣一把攔住。不許!她不許落詩雨再來滲和她和離瀧的事,她好不容易才設(shè)計將落詩雨趕出丞相府,若落詩雨再回來,她又該如何自處?
“不讓我進(jìn)去,那你有本事你去勸他吃藥治病?。 本従彿畔率?,落詩雨微瞇著眼睛,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從今日開起,她就不再對這個千金小姐忍讓了,無論后來的事發(fā)展成如何,都是由一開始她請韓離瀧去喝酒所致,再來便是,落詩雨靜下來之后,也慢慢發(fā)覺那件事似乎別有玄機,只是一直還未想通。
“你……”被這么一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來,鄭秀衣咬了咬牙,才一甩長袖,站到了一邊。
是,她的確沒有用。韓離瀧病了幾日,她就守在門外幾日,無論用命令、用哭、用求來讓他喝藥看病,他就是不肯。每日只知道喝酒喝酒,喝得整個人都快死了……
就算如今她再恨落詩雨,但至少落詩雨說得對,她沒有能力勸韓離瀧好好看病,那就得讓別人來勸……
見鄭秀衣讓開了,落詩雨前進(jìn)了兩步,然后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推開門,然后閃身進(jìn)了房間,又很快地將房門關(guān)上了。
陰暗的房間內(nèi)沒有沒有一根火燭,唯有從窗紙之上透進(jìn)來的些許光,勉強維持著視線,慢慢地前進(jìn)了些,落詩雨也才看清,圓桌之上,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一動也不動地趴著。
慢慢地走過去,落詩雨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在顫抖??拷湓娪瓴⑽凑f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酒……酒……”被這么一拍,韓離瀧只是煩厭地?fù)]了揮手,然后嘴里嘟囔著兩個字,然后一翻頭,向向落詩雨,又重新閉上眼睛。
這回落詩雨總算看清了他的臉,原本有凌有角的臉,此時瘦了許多,原本干凈的臉龐,也蓄滿胡須,凌亂的頭發(fā)沒有修整,一身的酒氣也不自然,而雖然他閉著眼,但眉頭還是緊緊皺著的,似乎睡夢中有什么痛苦之事將他困撓。
看到他變成這番模樣,哪還是當(dāng)初她認(rèn)識的那個氣宇軒昂的韓離瀧?落詩雨垂下眸子,心頭一酸,眼淚便毫無預(yù)期地落了下來。
淚一滴滴落到韓離瀧的臉頰之上,落詩雨淚眼蒙朧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然后伸出食指,輕輕地為他將眉宇之間的川字撫平。
也許是淚水的冰涼驚醒了韓離瀧,原本緊緊睜著眼睛的韓離瀧,突然之間,眼睛輕輕動了動,然后緩緩睜開,卻又很快重新閉上。
身邊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可是他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這是一場夢,他輕輕動一下,這夢便會破碎,便會醒來,到時他又該如何去尋這樣美好的一場夢?。?/p>
“你怎么……那么傻。”帶著哭腔,落詩雨看他眉間的川字平了些,然后才準(zhǔn)備縮回手。
就在這時,一直一動也不動的韓離瀧突然伸出了手,緊緊將落詩雨的手牢牢抓住。
“你……”一驚,落詩雨連忙要撤回手,可是無奈韓離瀧的力氣卻很大,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就是不放。
一見落詩雨再次出聲,韓離瀧心下一緊,站起身來便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口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詩雨,不、不哭?!?/p>
太多日了,他未說過一句話,又整日整日的飲酒,突然之間要說出一句話,竟然如此之難。
沙啞的聲音伴著擔(dān)心落入落詩雨耳中,落詩雨再也支撐不住了,反身一把將韓離瀧抱住,然后才哭出了聲音“你為什么要這樣折騰你自己???”說罷,還不忘拿起秀拳輕輕地往韓離瀧的背上捶了幾下。
黑暗之中,韓離瀧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抱著落詩雨的手越發(fā)地緊了。只是這樣抱著,任她一下一下插著他的背。他一句話也不說,但卻如同抱著一件寶貝一般,死也不肯撒手。
她在,他便安心了……也是這時,韓離瀧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累好累,迷迷糊糊中,竟然將頭靠在落詩雨的肩膀之上,睡著了。
“雪凝說的沒錯,我在意你,我喜歡人你……所以,就算你要娶鄭秀衣那又如何?只要你愛我,你娶再多我也愿意陪著你……”絮絮叨叨地說這說那,落詩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抱著自己的人卻一句話也未搭理,連哼唧都未哼唧一聲。
“離瀧?離瀧……”試探性地輕喚了兩聲,落詩雨才發(fā)現(xiàn),韓離瀧不知何時,已抱著自己沉沉地睡著了。
吃力地將韓離瀧扶到床上,并為他蓋好被子。落詩雨才擦了擦還未干掉的眼淚,又不放心地望了床上的人一眼,這才急急走到門邊,咯吱一聲將門打開。
外頭的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鄭秀衣更是臉色一凜,望見韓離瀧未一起跟著出來,冷笑一聲道“你又有何能耐,離瀧還不是不出來?!?/p>
瞄了鄭秀衣一眼,落詩雨也不多說,只是轉(zhuǎn)向昭雪道“快去請個大夫來。”說罷,連忙對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的青凌道“你去打盆水,我為他清洗一下?!?/p>
“雨姐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離瀧他怎么樣了?還好嗎?”一旁的陳雪儀急急拉住落詩雨的手,一臉焦急。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要問了,只是現(xiàn)在幫韓離瀧治病是要緊的事,看來落詩雨是沒空回答她了。
“才回來不久。他……還好,要讓大夫來看看才知道?!甭湓娪杲舆^青凌匆匆打來的水和布巾,然后退回了房間,還不忘用腳將房門關(guān)上。
輕輕將水放在床頭,落詩雨將布巾沾濕,然后輕輕為韓離瀧擦了擦臉……為韓離瀧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之后,落詩雨才將布巾扔回臉盆之中,輕輕吁了一口氣,起身將緊閉的窗戶一一推開。
晴好的陽光透過窗戶直直照了進(jìn)來,原本死所沉沉的房間瞬間有了生機,回過頭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韓離瀧,落詩雨輕輕勾起嘴角,然后將門推開。
“落小姐,大夫請來了……”剛好推開門,便見昭雪匆匆走在前頭,后邊跟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邊走著,昭雪還一不斷回頭催道“快些快些!”
“大夫,里面請。”一伸手,落詩雨將大夫引進(jìn)了房中,自己也跟著進(jìn)去了。
站在門口,鄭秀衣一臉哀傷,進(jìn)也不是,不進(jìn)也不是。她很想進(jìn)去看看韓離瀧怎么樣了,但他的身邊,已有一個落詩雨在陪他了。
什么時候起,自己變得這樣沒有自信了?落詩雨在,難道她鄭秀衣便不能在嗎?想到這里,鄭秀衣又望了望被團團圍住的床,咬了咬牙,一手提著羅裙,連忙踏進(jìn)房中。
“怎么樣?大夫?”見大夫面色凝得,落詩雨心頭不禁一緊,著急地問道。
“氣血內(nèi)虛,思慮過度,又加上染了風(fēng)寒,不急時治療,還常常飲酒……估怕要調(diào)理好一段日子了?!陛p輕將搭在韓離瀧脈門之上的手收回,大夫手點了點頭,一一將韓離瀧的病癥說了出來。
“大夫你說要調(diào)理一段日了,是否好好調(diào)理,就不會留下后遺癥?比如嗓子啞掉什么的?”剛剛聽到韓離瀧要說句話都這樣難,該不會是飲酒過度,然后灼傷喉嚨,以后嗓子都會這樣了嗎?想到這里,落詩雨又連罵自己烏鴉嘴,韓離瀧才不會這樣。
搖了搖頭,大夫輕輕一笑走到桌邊,開始擺弄自己的藥箱“夫人想多了,若靜心調(diào)理,不會有大礙的。但切記,要日日都按時喝藥,最后能夠同時進(jìn)補,這樣最為兩全?!?/p>
聽到大夫稱自己為夫人,落詩雨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fù)u了搖頭,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假裝沒有聽到“那我派人隨你去抓藥?!闭f罷,落詩雨沖昭雪揚了揚手“昭雪,你陪大夫去抓藥,順便送送大夫?!?/p>
“是?!秉c點頭,昭雪乖巧地走在前走,跟著大夫出了丞相府。
回過頭,卻見陳雪儀和鄭秀衣兩人站在床前,緊緊盯著韓離瀧,手怕他再出什么事似的。
“快回去休息吧,你們這樣將他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他不容易好的?!弊谝巫又?,落詩雨悠悠開口。
從她剛剛決定進(jìn)房間開始,她便決定了,與鄭秀衣一爭到底!
“為何我們要走,你便不要走?”見落詩雨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鄭秀衣壓低了聲音不滿地抗議。她現(xiàn)在真想與這個落詩雨大吵一架,可惜只怕會吵著韓離瀧,否則,以她的脾氣,還真是忍不下來。
將目光從桌上抬了起來,對上鄭秀衣,落詩雨似笑非笑地道“正確來說,不是你們要走,而是你……只要你需要離開這里。”
“你……憑什么?我不走!”被這么一激,鄭秀衣怒氣沖天,干脆一屁股坐在落詩雨旁邊的木凳之上,看樣子是不準(zhǔn)備走了。
“雨姐姐……”扯了扯落詩雨的衣袖,陳雪儀望著一臉倔強的鄭秀衣小聲地道。與鄭秀衣相識也算是有年頭了,她的脾氣自己還不清楚嗎?她說不走,恐怕真地不會走了。
似乎早就想好了要對付她的計策,落詩雨也不著急也不生氣,而是望向躺在床上沉睡的韓離瀧道“你說你喜歡離瀧,可離瀧并不想見到你,現(xiàn)在他體虛,不宜激動,你是想讓他……病入膏肓?”
落詩雨的話以疑問做為話尾,說罷,還挑著眉望向鄭秀衣,似乎真地在問,你該不會真地想置他死地吧?
“你……”轉(zhuǎn)溜著眼睛仔細(xì)思索了一下,鄭秀衣才緩緩站了起來,然后頭微微一揚,臉上帶著幾分倔強道“我不是怕了你,而是我愛離瀧,不想他出事。”說完這句,鄭秀衣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但落詩雨與陳雪儀都沒有看見,她轉(zhuǎn)身那一刻望著落詩雨的眼神,是那樣憤恨。
“雨姐姐,你是有意支開她嗎?”等鄭秀衣走遠(yuǎn)了,陳雪儀才坐了下來,從桌上擺放著的茶具里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向了落詩雨。
點點頭,落詩雨沿著茶杯之上的紋路細(xì)細(xì)描繪,然后也不看著鄭秀衣,只是微微低著頭,依然望著那塊茶杯“離開這里,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為何離瀧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卻又與她在一起。后來我漸漸覺得事有蹊蹺?!?/p>
“是嗎?雨姐姐,你也覺得事有蹊蹺?說來聽聽?!钡纱笱劬?,陳雪儀抿了一口茶,專心地望著落詩雨。
自出事之后,她也一直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但從來鄭秀衣雖然有小姐脾氣,很是苛刻,可從表現(xiàn)過更多心機,所以她也一時想不出這事到底是為何才會發(fā)生,剛好雨姐姐也覺得有問題,正好一起研究研究。
“雪儀,你可知道,事出前一天晚上,鄭秀衣曾派小晴請我去她房里喝酒,說是她多日來多有得罪,要賠罪。”說罷,落詩雨站起身來,微微偏著頭又繼續(xù)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當(dāng)日應(yīng)該是這樣的,首先是鄭秀衣將韓離瀧請到了自己房間喝酒,看酒過三巡了,便讓小晴請我去,而當(dāng)時窗戶大開,我才剛走到院門前,鄭秀衣便看見了。這時韓離瀧因為喝多了站起來要回去,卻不知為何突然站不穩(wěn),鄭秀衣順其自然地扶了他一把,兩人便抱在一起了?!?/p>
“什么!她……她竟然讓你去看離瀧與她親親我我?”這話說完,陳雪儀又覺得似乎不妥,連忙改口“她竟然設(shè)計你……也許離瀧也是受害者呢。”
“正是。我也是在想,無緣無故為何突然請我去喝酒,地點又偏偏選了她的房間,還事先未讓小晴告訴我韓離瀧也在里頭……”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幾個疑點,落詩雨越發(fā)地肯定這事是鄭秀衣設(shè)計所為“可惜當(dāng)時我一時氣極,也未多想就跑了出來。若當(dāng)時冷靜下來多想想,也許……也許后來的事,都不會發(fā)生。”
想起若韓離瀧真地把鄭秀衣怎么了,當(dāng)真要娶那鄭秀衣,她心里還是很介意,很不高心的。畢竟她自現(xiàn)代而來,思想之中,還是一夫一妻最為好。
“你別自責(zé)啊雨姐姐,當(dāng)時情急之下,誰都會這樣做的,況且……況且看著心愛之人被別的女人抱在懷里,若換成雪儀,雪儀也會生氣地跑開的?!?/p>
“但這些只是我的推測,真正事實是怎樣的,還要等離瀧醒來才好說?!敝匦伦?,落詩雨突然想起一事,臉也不由得紅起來,思索了許久才支支吾吾道“那個……雪儀啊,現(xiàn)在我是在弄不明白,到底離瀧與鄭秀衣……?可又查無證據(jù),看離瀧之前解釋不出來的模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確是行了房事,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兩人都是未婚女子,說些這事自然有些臉紅。雖然落詩雨經(jīng)歷過,但這么光天白日之下說出來,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清咳了兩聲打破尷尬,陳雪儀才搖了搖頭,遲疑地道“要不我去套套鄭秀衣的話?”
雖然她與鄭秀衣不多么要好,但至少也是認(rèn)識了好幾年,可以在落詩雨未出現(xiàn)以前,鄭秀衣是她唯一的朋友了。憑著這點交情,也許鄭秀衣還是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的也說不定。
“不要。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們在懷疑她,你一去,不就漏餡了?她現(xiàn)在知道你與我要好些,什么話定當(dāng)不會告訴你?!睋u了搖頭,落詩雨仔細(xì)分析了一下,覺得要讓陳雪儀去套出什么來,還是很有難度的。
正當(dāng)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屋外突然閃進(jìn)了一個白影,把正在專心于此事的兩人嚇了一跳。
“扉城?你怎么來了?”抬眼一看,此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未曾出現(xiàn)的洛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