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十號上午十點十分,采購完年貨回到家里,幫著蔣林做飯。
又讓蔣勒辰去把元滿接過來,請的都是家里人,家常菜也可以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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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冒還沒好?”聽見兒子咳嗽,微微蹙眉,停下手中炒菜的動作詢問。
“嗯?已經(jīng)沒大礙了,再休息幾天就...”洋蔥熏人,用袖子稍微揉了下眼睛。
“沒吃藥?”
“吃...吃了?!辈恢趺吹?,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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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忙碌一上午,把幾樣大的菜式做出來。
中午蒸了香腸,和著稀飯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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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元滿鬧著要去公園,干脆就帶了她去看十一,兩個月不到,小狗兒長大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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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元滿逛了一會兒,給她買了一個氫氣球,看著時間差不多,怕蔣林一個人忙不過來,匆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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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為什么不帶十一回家?”牽著蔣勒辰,拿個糖葫蘆,很滿足。
手肘上套著氣球,緩步走著,“因為爸爸不喜歡啊。”
他似乎,從來沒有當面叫過蔣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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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滿回去就聳著小腦袋打開電視,左手邊還是剛剛哥哥給她買的七彩糖,因為這個,哥哥還被罵了一頓,不過愧疚很快就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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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住校的緣故,蔣林平時也不愛打理家務(wù),蔣勒辰獨立性算是強的,不過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糊了,半點沒遺傳到蔣林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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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五點的時候,飯菜大多做好端上桌了,小孩兒忍不住偷偷去拿幾塊牛肉干,被蔣林瞪了回去,訕訕的放下手。卻還是給她夾一小碗的肉干,好像得了塊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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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送走了一大家子人,極花時間的收拾了餐碗。
蔣林作息從來規(guī)律,無論除夕。
蔣勒辰帶著元滿躺在床上,聽她一句句胡言亂語,不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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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不點兒死活不肯自己睡,只一個勁兒往蔣勒辰被子里鉆,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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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外面在放鞭炮吧,咱們出去看看嘛。”
“哥哥,這么早怎么能睡著嘛!”
“哥哥,我們出去買大白兔好不好?”
“哥哥!”
見蔣勒辰不理自己,嘟著小嘴,有意識踢他幾腳,蔣勒辰也只是無奈,有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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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上午,籃球隊友誼賽,蔣勒辰雖沒有入隊,不過跟他們都混的挺熟。
打完比賽幾個人約了一起吃飯,下午去了ktv,大約四點多蔣勒辰準備回去。
雖沒有門禁,不過晚飯點前回家,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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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皓喝的微醺,上廁所時在走道跟人發(fā)生爭執(zhí),對方一言不合拿了啤酒瓶就要往楊皓臉上砸,里面的人聽見動靜出來查看。
本都是好言勸著,青年人熱血,雙方言辭又激烈,一瞬間也不知誰動了手,糾纏在一起,很是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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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勒辰折回來拿落下的錢包,不知什么時候從口袋里滑出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發(fā)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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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瞇了眼,人群中掃過去瞳孔定在一個黃毛穿機車服的男生,斂了情緒準備過去勸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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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車男生也看到他,并沒有就此掀過的意思,朝著他徑直走過來:“喲,這不是咱們的班草嗎?”語氣里滿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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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壓住性子準備去拉開楊皓,冷不防腳被人用力一踢,跟著慣性一個踉蹌,痛的吃力轉(zhuǎn)頭,趙奕陽帶著嘲諷的笑意瞬間勾出了過往不美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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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在蔣林面前斂去棱角,終究只是十六少年,右拳緊握往前一揮,趙奕陽一時沒反應過來,生生挨了一拳,扭打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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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竭盡全力平穩(wěn)呼吸,抬起手腕看了看純黑色運動手表,心跳像是停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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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進去,只能聽見廚房傳來的流水聲,小心翼翼走過去,低頭是垃圾桶里的牛肉和空心菜,腳往后退了兩步想要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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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出去?”蔣林繼續(xù)專心洗碗,語氣卻是冰冷得讓人發(fā)顫。
“沒...不出去了。”
“吃過飯了?”
“沒...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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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上有點餅干,自己去拿?!?/p>
“不用了,我...”
“吃點,不然我怕你扛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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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快要忘記呼吸,木訥地應了聲“是”,站在客廳中間,端正而又恐懼,腳底冰冷的白色瓷磚似乎將冷意透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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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之前,拿柜臺服務(wù)員的粉抹在右臉頰青紫處,一路狂奔出了汗,有些化掉,再看上去像是用筆畫了一個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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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林洗了碗也沒讓他等,走到客廳坐下。
“電視打開?!?/p>
順從地開了機,把遙控雙手遞給他。
隨意挑了一個綜藝節(jié)目,也沒心思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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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蔣慕豪執(zhí)意帶他出去玩,回來就在兜里發(fā)現(xiàn)一盒煙,念著元滿還在沒有細細詢問。
今天又敢這么晚回來,一時氣憤將飯菜全都倒掉。
真是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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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里開始廣告,蔣勒辰被人踢了一腳,腿有些麻,還是強迫著站的筆直,正如幼時蔣林拿戒尺逼出來的那樣——
“若是敢懶散怠慢,腿給你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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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很是煩悶,屋里又透著冷氣,索性起身按掉關(guān)機鍵,緩步走到蔣勒辰面前。
右臉處的青紫愈發(fā)明顯,和著沒化完的粉撲,以為是在哪里蹭的灰,下意識想給他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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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林剛一抬手,便瞧見他生理反應要往后退,卻又不敢躲開,閉緊了雙眼。
這才發(fā)覺,以前還咿咿呀呀的,有些嬰兒肥的小孩,早已身姿挺拔,謙謙如玉,恭敬而又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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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愈發(fā)覺得不對勁,眉頭漸漸鎖緊,
“你臉怎么回事?”
掌心捏出了汗,盡管備好了心里建設(shè),卻如何張不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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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話呢!”火氣上竄,頭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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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咽下唾液,喉間有些澀的發(fā)酸,滿臉都是恐懼,憋了許久,
“下午出去的時候,跟人…不小心就...碰...發(fā)生了...爭執(zh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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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說出了實話,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承受,最后泄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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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勒辰!”
聽見蔣林發(fā)怒的聲音,渾身發(fā)顫,雙膝本能一彎,“咚”的跪在地上,寒意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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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耐啊,嗯?都敢出去打架了!一天到晚的不學好,前幾天出去亂混我還沒收拾你,你這上趕著找揍是不是!”
食指頂著他低垂的腦袋,每個動作都在闡述他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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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接話,更沒有資格解釋,除了認罰,不能求饒。
“爸,我...我錯了?!?/p>
冷哼一聲,“你沒錯,都是我太寬縱你了,才縱得你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