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急劇升高,我又一次抬眼張望,渾身不由得像發(fā)瘧疾似的一陣顫栗。地牢里又發(fā)生了第二次變化,這一次顯然是形狀的變化。像剛才一樣,我一開始也是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這一次再也不可能與死神周旋。地牢本來是四方形的??晌椰F(xiàn)在看到那鐵壁的死角有兩個成了銳角,另外兩個成了鈍角。這可怕的變化隨著一種低沉的轟隆聲或呼嘯聲飛速加劇。轉(zhuǎn)眼之間,地牢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菱形。但變化并沒有到此為止,我也一點兒不希望它到此為止。我可以把那火紅的四壁擁抱進我的胸膛,作為一塊永恒的裹尸布?!八劳?,”我說,“除了死于那j陷坑,我接受任何死亡!”白癡!我難道會不知道把我逼進陷坑正是這火燒貼壁的目的?難道我能忍受鐵壁的熾熱?即便能忍受,難道我能經(jīng)得起它的壓力?此時那菱形變得越來越扁,其變化速度快得不容我思考。菱形的中心,當然也就是最寬處,已剛好在那張著大口的深淵。最后,地牢堅實的地面已沒有供我因燒灼而扭曲的身體的立足之地。
我不再掙扎,但我靈魂之痛苦一聲一聲響亮的、長長的、絕望的、最后的喊叫中得以發(fā)泄。我感覺我正在深淵邊搖晃。我移開了目光。
忽聞一陣亂哄哄的鼎沸人生!一陣嘹亮的猶如許多號角吹響的聲音!一陣震耳的好像無數(shù)雷霆轟鳴的聲音!一只伸出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胳膊,就在昏暈的我正要跌進那深淵之際。那是拉薩爾將軍的手。法國軍隊已進入托萊多城。那個宗教法庭落在了它的敵人手中。
就在這兒,那群貪婪而邪惡的暴徒,
曾長久地對無辜者的鮮血懷著仇恨,
如今祖國已解放,死亡之獄被摧毀,
死神曾猖獗之處將出現(xiàn)健康的生命。
———為巴黎雅各賓俱樂部原址
所建之市場大門而作的四行詩
(陷坑與鐘擺已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