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歡之前是沒在意這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來來去去,總以為這兩人出現(xiàn)在這里不過是個巧合罷了,那陣子走遠了也就該不會回來了,哪里想到這兩人偏偏就是又回來了。她倒不是怕這兩個人,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連赤鳳君都應付得過來,對付這兩個更是綽綽有余了,但其實,她是不想直接動手就打的,有傷和氣不說,更何況她從前跟這兩位還是見過兩次面的,多多少少算是有點兒交情吧?
這兩位便是魔界“三和“護法中的青、雨兩和,上一次在擎頂山腳下冒充強盜,還是一對無比失敗的強盜的,不正是這兩位嗎?一想起上次這兩位的表現(xiàn),林意歡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扶額嘆息嘆息,只是礙于柳肅言還在她身旁,才生生地給忍住了。
那兩股風聲到他兩人躲藏的這棵樹后便停了下來,寂靜少時,只聽青和凜聲說道:“有血腥氣!”雨和想是這一來一回跑得累了,方喘了幾口氣,聽見他說話,便一邊喘氣一邊問道:“???是誰的?”青和舒了一口氣,淡聲道:“是殿下的?!庇旰图泵Φ溃骸澳堑钕隆?/p>
一句話還未說完,卻不再往下說了,料想是青和這人……魔精猜到樹后面有人了,才不讓雨和接著說下去了。林意歡靠在樹上,聽見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地逼近過來,心想:“這兩個遲早是要找過來的,倒不如我們先發(fā)制人,先他們一步出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币惶а?,見柳肅言還在距她半拳的地方上站著,一寸沒挪動過,她要轉身出去不管怎么轉都得碰到柳肅言,但現(xiàn)在又實在不是她想東想西,拘這個拘那個的時候,再加上外面那兩人步步緊逼,當即便顧不上方才的那些考量了,一伸手看準了柳肅言的袖子就抓了上去,身子從樹干上一彈,兩人便從樹后轉了出來。林意歡一拉著柳肅言出來便松開了柳肅言的袖子,垂著兩手覺得怎么放也放不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上,干脆放在身后負著了,對著那兩人哈哈大笑道:“喲,兩位今天可真是湊巧啊!這周圍都設了結界,我猜兩位該不會是因為我昨晚烤的魚香味兒追過來的吧?”
雨和呵呵呵笑起來,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魚???我們其實就是……怎么了?青和你捂著頭做什么,你頭痛嗎?噢--”他對著青和仔細看了一陣,青和遮著半邊臉連連搖頭,他卻仿佛知曉什么驚天大秘密似的,驚喜道:“原來你是牙疼??!我早就說過你們蛇的生活最不好了,一點兒沒規(guī)律,還冷冰冰的……”
他還沒說完,青和便咬牙切齒地道:“閉嘴!”他悻悻地“噢”了一聲,當真就閉嘴了,青和這才稍稍調整,向柳肅言揖手道:“柳仙師?!?/p>
柳肅言向他微微一頷首,照例“嗯”了一“嗯”算作回應。
青和見柳肅言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便將到此來的緣由說了開。原來,自從封魔慶典那場大亂之后,赤鳳君這些年來就一直在閉關,一年前剛開關出來,匆匆到人界來了一趟,回去后又是閉關。繞是赤鳳君著實有些手腕,鎮(zhèn)得住手下的那些人,可能力再強能架得住他這三天兩頭就閉關嗎?一來二去,難免不會有人往他身體衰垮虛弱上面想,有人這么一想,自然會有些老早就心有反叛之人唯恐天下不亂,到處煽風點火拉幫結盟。原本還有好些亂臣賊子礙于赤鳳君的威儀,不敢擅動,可后來東南兩方越鬧越兇,赤鳳君卻是毫不理會,于是西北兩方見勢不好也一哄而上,東南西北四方之間征伐不斷,終于把太平了近一千年的魔界打得烏煙瘴氣。
所以,他們二人是出來魔界找清凈的。誰知剛從魔界出來,就碰上個黑衣人行事詭秘地進來這里,還設下這樣一個迷陣,他們二人在陣里迷了方向,想要破陣,可這陣法實在是設得巧妙至極,本想著抓了那人來破陣,到最后追來追去反倒追得暈頭轉向了。
青和這番說辭乍一聽倒是合情合理,可仔細想想?yún)s又漏洞百出,林意歡也懶得理會他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反正知道他不是來害自己或者柳肅言的就夠了。
四人皆是一陣默然,林意歡忽然想起來自己這副模樣,想必青、雨兩人還沒認出來,也沒見過,便揖手向他二人道:“小姓林,乃是柳……柳仙師的朋友,方才不識得二位,不知二位與柳仙師相熟,出言多有得罪,還請二位見諒!”
青和沒怎么表態(tài),大概就像雨和說的,他這人冷冰冰的不怎么好相處,倒是雨和高高興興地把自己和青和都介紹了一遍,直說“大家見過了面的就都是朋友,何必拘束來拘束去的不自在”,惹得青和一連幾次暗暗地拿眼瞪他。
林意歡見他二人果然沒有將自己認出來,揖著手輕笑一聲道:“能識得像兩位這樣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北憔従徥帐制鹕?。
林意歡這人吧,有個小習慣,給人作揖施禮結束了以后,總喜歡垂下手在袖子里面亂摸,也不是非要想摸出個東西來送人,只是習慣性地摸摸看,往常要是摸不到也就摸不到算了,可今天她在袖子里摸了半天,卻不由得心中一沉,顫聲道:“我?guī)煾浮規(guī)煾覆灰娏?!?/p>
原來那日柳肅言給了她一個小荷包助她把恩師的魂魄收藏好后,她便放在了袖袋里,這些天以來從不離身,就連昨天下水抓魚都是在荷包上施了避水的術法帶在身上下水的,可方才她手在袖子里一寸寸摸過去,卻什么東西都沒摸到。她不是個累贅的人,自然除了人什么都不會多帶,袖子里除了那個荷包根本就是空的,這么一點兒大的小東西,她怎么可能丟?除了是給有心之人拿了去,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合適的理由來。
如此想來,倒真有可能是她冤枉了問心了。她心想:“這里后來的人一共就只有三個,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兩個,那就只能是進來過卻又出去的那個人,也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黑衣人??蓮倪@里出去天南海北,他已經(jīng)逃出去這么久,恐怕就是現(xiàn)在追,也追不上他了。”一時卻也想不到該怎么辦才好,只能是干著急。
柳肅言忽然伸手指著前方,道:“在那里?!?/p>
林意歡順他所指看去,只見前面星星點點地閃爍著幽幽的藍光,如鬼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