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警官，您說得太精辟啦！”王青大聲喝采。
“哈哈，王先生，可惜不是我說的?！卑紫闾m抿了一口檸檬水，“是蒙田說的。”
“蒙恬？”王青大惑不解，“歷史課本上不是說，他是秦始皇手下的名將嗎？不但抗擊匈奴，還率軍修筑萬里長城……”
“唔……王先生，我說的蒙田是一位法國思想家。”
王青“噢”了一聲，不知該怎么接話了。
“王青，藝術(shù)學院本就美女如云，李云娜更是?；壍拇竺琅阒?，身邊一定不乏大量追求者?！比~沖趁勢問他，“你對她的感情狀況有所了解嗎？”
“了解一些?！蓖跚嗌袂橥闯?，“她的最新男友叫王鴻展，鹿城天誠置業(yè)公司的董事長，旗下連鎖店上千，遍布整個華北地區(qū)?！?/p>
“原來是王……王鴻展？”白香蘭苦笑，若有所思。
“白警官，您和他很熟？”
“不太熟?！卑紫闾m淡漠地說，“不過在鹿城，不知道王鴻展這個人的，只怕也不多。”
葉沖不禁看向白香蘭，心頭閃過一個疑問，但他接著又問王青：“王青，據(jù)李云娜的班主任講，她也聽聞李云娜交往過一些富商男友，但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因為李云娜在學校極少提及。她男友是王鴻展這一信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唉，甭提了！有一回，云娜為了拒絕我，親口告訴我的。”王青眼神里閃過一絲怨恨，“那些有錢人可能會喜歡云娜，但他們絕不可能真心愛云娜！”
“王先生，您的競爭對手很強大?！卑紫闾m挑眉道，“我很佩服您追求愛情的勇氣，在明知她有富商男友的情況下，依然不依不饒，一往情深？”
“不不，白警官，您一定誤會了?！蓖跚嘈邼財[擺手，“其實在她面前，我一直很自卑。尤其她告訴我男朋友是個大老板以后，我已經(jīng)知難而退了?？墒恰?月20號那天下午，我不意發(fā)現(xiàn)云娜在微信朋友圈發(fā)布了一條尋物啟示，說是錢包不幸拉在了一輛黑車上，求大伙轉(zhuǎn)發(fā)和擴散。我當然義不容辭，第一時間就幫她轉(zhuǎn)了，馬上又打電話過去安慰她，才知道她剛剛跟王鴻展分手了，我這才又……又敢重新追求她?！?/p>
“您幫轉(zhuǎn)了？能給我們看看那條微信嗎？”
“當然行！”王青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朋友圈，遞向白香蘭。
葉沖和白香蘭湊在一起閱讀那條微信——
“2014年4月20日星期四早上八點，本人從鹿鳴居小區(qū)門口乘坐一輛黑色大眾車（非打表）去鹿城藝術(shù)學院時，不慎將錢包拉在了車上，內(nèi)有身份證、學生證和銀行卡，以及現(xiàn)金數(shù)千元（學雜費及生活費）。本人當時由于匆忙下車，未記住車牌號，望撿到的司機師傅能夠好心歸還，事后定有酬謝！司機師傅年紀大約四十大幾，膚色較黑，頭發(fā)花白，也望熱心人提供線索。聯(lián)系電話：139××××××××，李小姐。非常感謝！另，此事已報案……”
“四十大幾，膚色較黑，頭發(fā)花白……”葉沖和白香蘭不約而同說道，“李建國？！”
“李建國是誰？”王青神色迷茫。
“4月20日，即任倩遇害的前一天上午——”葉沖悚然動容，“李云娜乘坐的很可能就是李建國的黑車?！?/p>
“任倩又是誰？”王青越聽越糊涂了。
葉沖凝神沉思，無暇理會王青。這些天來，專案組成員眾志成誠，一心撲在了任倩遇害的“4.21殺分尸案”上，關(guān)于李云娜失蹤一事的具體進展，他們沒功夫關(guān)注，直到今天才開始并案偵查。此刻，在任倩和李云娜這兩名遇害者之間，居然出現(xiàn)了一名疑似共同關(guān)系人——李建國（尚待確認），這無疑是一個重要突破。
“王青，我問你?！比~沖沉吟良久，終于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任倩的女人？”
“任倩？”王青撓了撓頭，語氣很肯定，“不認識！葉警官，她是誰？我還想問您呢。”
“最近發(fā)生在鹿城的殺人分尸案，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那還用說？”王青說，“天天都能在朋友圈看見各類小道消息，傳播得沸沸揚揚，人心慌慌?！?/p>
“死者正是任倩?！?/p>
“??？”王青大吃一驚，“這和云娜有關(guān)系嗎？”
“我認為，殺害任倩的兇手，也極可能認識李云娜?！比~沖逼視著王青，“王青，為了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你務(wù)必盡可能多為我們提供線索。努力想想，對于任倩這個名字，有沒有印象？”
“一點都沒有……”王青顫栗了一下，斷然搖頭，“我真不認識她！”須臾之后，他的目光一剎那充滿恨意，咬牙切齒道：“這個該死的變態(tài)王八蛋，殺害了一個歌廳小姐不說，連云娜也慘遭毒手……葉警官，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還云娜一個公道啊。”
“放心，這是我們的工作?！比~沖點了點頭，“你平時喜歡逛夜店嗎？”
“不喜歡，我這個人很悶的。”王青面紅耳赤，“別說是夜店了，就連跟同事們聚餐，我都極少參與?！?/p>
葉沖沉默了數(shù)十秒，見王青怔怔出神，他突然問：“王青，你去過九天歌廳嗎？”
“沒有！”王青老實回答，“聽說是鹿城最奢華的夜總會，總有小姐出沒。葉隊，我不是那種花天酒地的男人，再說也消費不起?！?/p>
“王青，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4月20號晚上九點至4月21號凌晨三點半之間，你正在干什么？”
“都半個月前的事兒了，我哪能記得呀？”王青很尷尬，“我除了白天上班，就是晚上回家……啊？等一會兒，您是說4月20號？……不就是云娜丟失錢包那一天嗎？我想起來了！那天下午四點多，我給云娜打完慰問電話，就想約她晚上一起吃飯，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讓我喜出望外——”
“4月20號晚上，你曾和李云娜共進晚餐？”葉沖追問道，“在哪家餐廳？”
王青脫口而出：“萬達金街金豪客牛排。”
“你們吃到幾點？”
王青顫抖著點起一根煙?！拔覀?nèi)サ猛砹?，吃到十點多才結(jié)束，我還想再請她看場電影，她說太累了，我就直接開車送她回去了。我到家的時候，估計快十二點了吧。”
如此看來，葉沖暗想，4月20號晚上出現(xiàn)在九天歌廳的那位神秘“王總”就不可能是王青了……
“王青，謝謝你，為我們提供了這么多線索?！比~沖霍然起身，王青也慌忙站了起來，把剛點著的一支煙平擱進煙灰缸，葉沖凝視著被水漬慢慢浸濕的煙頭，想起自己從前吞云吐霧的日子，心情復雜。
“不客氣，葉隊，但愿你們……你們早日輯拿兇手歸案。”
“你那邊兒要有什么新情況，記得隨時打電話跟我反映，號碼就是我先前打給你的那個?！比~沖與他握了握手，叮囑道，“如果案情有需要，我們還會隨時再聯(lián)系你的?！?/p>
“葉隊，請放心！我一定無條件配合。”
葉沖贊許地點點頭，準備去吧臺買單。
“葉隊，我來吧。”王青趕緊掏錢包。
“別客氣?！比~沖微笑著拒絕了。
“葉隊破費了，下回我、我請你。”
葉沖出去結(jié)賬，包間里只剩白香蘭和王青了，二人一時相對無言。稍頃，白香蘭忽然問王青：“王先生，通過我們剛才的交談，我已經(jīng)知道，您對李云娜很上心。她對您則始終不冷不熱，若即若離。你們年紀相差十幾歲，她又是一個長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您想過沒有，你們的確不合適？”
“白警官，您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說我配不上她吧？”王青的雙眼剎那間了無神采，“我心里其實一清二楚，只是感情這種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明知不可能，我就是放不下。”
“抱歉，王先生，我也不全是那個意思。”白香蘭燦然一笑，“出了這種事兒，或許我不該這么說，我祝您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謝謝白警官。”王青誠懇地望著她，“早日抓到真兇，拜托你們了……”
“我們當然會盡力。王先生，你喜歡李云娜是不假，可是您屢次表白遭拒，內(nèi)心怨恨過她嗎？”白香蘭又問道。
“我……怨恨她？怨恨……”王青迷惘地嘟噥著，神色愈來愈低迷，“我和她之間，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也可以說是一廂情愿。不瞞您說，這一年多來，她無情拒絕過我好多回，要說我心里一點怨氣都沒有，當然是假的。但要說我恨她？我可以實話告訴您，沒有！真沒有！她那么漂亮，那么可愛，又高雅迷人，我怎么可能恨我心目中的女神呢？”
“您真是一個癡情的人?！卑紫闾m由衷地感嘆道。
葉沖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王青，如果李云娜生前曾是王鴻展的情婦，也就是小三，你還會愛她嗎？”
“小、小三？”王青臉色鐵青，顯然對這個消息猝不及防，“您是說王鴻展他……他已婚了？”
“這種事業(yè)成功人士怎么可能40多了還沒成家呢？”白香蘭提出質(zhì)疑，“您難道始終不知情？”
“我和王鴻展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真不清楚……”
“王先生，我無意抵毀李云娜小姐?！卑紫闾m靜靜地注視著王青，“即便她和王鴻展分手了，也絲毫改變不了她曾經(jīng)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實。假如您知情，還會愛她嗎？”
“愛？我真……真不知道?！蓖跚嘌凵衩噪x，聲音極其微弱，“至少應該不會恨吧……”
“呵呵，王先生，請配合一下。”白香蘭優(yōu)雅地從手提包中取出指紋采集紙，“例行排查，您不必多慮。”
“應該的……應該的！”王青迅速伸出雙手。
……
一走出咖啡館，葉沖就問白香蘭：“我們直接去找王鴻展？”
“好吧……”
“香蘭，你好像不情愿去見他？”葉沖終于拋出心底的疑問，“你和王鴻展是多會認識的？”
“葉隊，情況比較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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