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清負手來到流霓閣,只被園中傳來的歡聲笑語給吸引了,原來阿姐今日邀請了客人飲茶談天,唐雨清見遠處坐著個玫紅的裊娜的身影,看著無比熟悉,正欲換個角度細看,卻不想先被那眼尖的人捕捉住了,:“雨清,既然來了,倒是過來讓我好生瞧瞧??!”既然如此,唐雨清也只好應聲而往。,站定后,見著面,頓了一頓向那人一頷首“雨清見過舅母?!?/p>
“幾年不見,雨清長得更是俊朗了啊,細下看來倒是隱有幾分你爹當年的風采,可見腹有詩書氣自華此話非虛?!碧剖|笑道,明亮的眸子璨若星辰,雖早已年過半百,風采卻不減當年。聽得如此贊美,唐雨清只尷尬得笑笑。這些年常年在外,雖然頂著游學的名號,實則放浪形骸,不學無術。唐笑榮這才出來打了個圓場:“舅母繆贊?!庇秩淼幸粔K糕點遞與唐蕓。
“雨清,我正和你姐商量著近日去緣定寺一遭呢!”唐蕓談及此時,眼里滿是喜悅的神色。唐雨清輕嘬一口清茶抬眼瞥向唐笑榮道:“所謂何事?”
“雨清啊雨清,你可是當局者迷,我從你母親那兒聽聞你與李家小姐正相處,她對你映像極好,兩家又門當戶對,不如趁早去緣定寺請大師將日子定下,也好讓她安心?!碧剖|輕撫唐雨清又勸說了好一陣,唐雨清聽后卻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只靜靜的聽著唐蕓的教導,并不反駁。唐笑榮也只是保持靜默,卻不忘為唐蕓添加茶水。日影西斜,唐蕓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唐笑榮和唐雨清起身送別卻被阻止了,只應承下盡快為緣定寺一行做準備一事。
“阿姐’’’’’也如這般想的?舅媽從臨城趕來,斷不是專門為這緣定寺而來,到像是娘請來的說客?!碧朴昵宓?。
“你還是這般聰明,一猜一個準?!碧菩s打趣道。
“阿姐,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碧朴昵宓?。
“我聽聞,昨日你深夜才回府。”一個問題竟叫唐雨清啞口無言,想起昨晚宋簡的言行,臉便不由燒灼起來?!拔?,,,,,”
“我雖然一直慣著你,你也別叫我失望,好歹爭點氣。我看你雖然在國外接受教育,學問是否精進我先不提,怎么回國后還是不思過悔改,總和那些下等人家的孩子搞在一起,如今還與西城的地痞流氓為伍,這要是傳出去,你叫唐家如何立足,你又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唐笑榮的話如重擔壓覆在唐雨清身上,叫他羞愧地抬不起頭來,額上直冒冷汗,雙手不安得揪住兩側的衣襟。唐笑榮見他如此,自知言語過重,又緩和了語氣道:“你是男孩子,做事要懂得拿捏好分寸?!?/p>
“阿姐,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闭f罷便拖沓著步子向自己的住處去了。這頭彩云見唐雨清回來失魂落魄的模樣,以為定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可左右打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干著急。
幾日過后唐雨清竟振作起來,還向她吩咐:“彩云,你待會兒再下去收拾收拾,明日我要上緣定寺?!?/p>
彩云頷首,心中卻滿是疑問。這少爺去那地界做什么,還有前幾日又是為何事煩憂,雖說如此,手上的活卻不敢怠慢,一個時辰便將事事打點妥帖了。
“麻煩你了。”唐雨清雙目移至窗外,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那里幾只羽翼豐滿的小鳥正借著如蓋的樹木乘涼,嘰嘰喳喳地好不歡快。
“少爺……”彩云跟在唐雨清身邊多年,對他的脾性自然清楚不過了,見唐雨清如此,心中也不免郁結。
“彩云,聽說了嗎?”唐雨清將目光移到這位女子身上。
“彩云不知。”莫非少爺和夫人又生了嫌隙?
“明日上緣定寺其實是母親的意思,彩云,我大概就要成親了?!碧朴昵逍Φ?,微微彎起的眼睛只覺得一陣酸痛。心里更是五味陳雜。
“……”
“彩云,你說,明日,我穿哪件衣衫為好?”
“少爺溫潤如玉,彩云以為藍色尚佳。”
“是嗎?”不知怎得提起藍色,總讓唐雨清陷入某個回憶漩渦中。和宋簡見面的場景猛地浮現(xiàn)在眼前。那時唐雨清在西城小圈子里算得上是知名人物,模樣俊俏,又多金。身邊圍繞著一群酒肉朋友,一日喝高了,本是旱鴨子的唐雨清揚言自己擅長冬泳,借著酒力跳進了黎江,身體沒入江水中,酒醒了一半,求生本能便開始作祟。眾人見狀只是拍手大笑,視水中撲騰的唐雨清如同一只表演的猴子。宋簡卻扒開酒氣熏天的人群,不顧寒風蕭瑟,江水刺骨,脫去外衣便從橋上縱身一躍,將唐雨清打撈起來,又是作心肺復蘇,又是人工呼吸,好歹救回唐雨清一條命,唐雨清睜開水汽迷蒙的眼,首先見到的便是宋簡身上那件被水潤濕貼附在身上的藍色短衫,那時他還瘦小得很,外衣脫了,肋骨根根畢現(xiàn),唐雨清喝了酒,鬼使神差地來了句:“你好瘦啊?!闭f者無意,聽者卻上了心,這以后的許久,宋簡都跟著師傅揚端學習本領,閉門修煉,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幸得皇天不負有心人,身體倒是和預料的那樣日漸壯實起來,功夫更上一層樓,居然因此成為了一幫之主,新官上任就下了一條嚴厲而新奇的規(guī)矩:禁酒,違者罰款。他想,這下再也沒人會看著他的心上人跳江而無動于衷了。
“我怎么沒見過你?”唐雨清嘔出一口江水,在風中打了個哆嗦。
宋簡將他橫抱起向橋頭走去:“我剛來的。雨清少爺?!?/p>
“原來你認得我,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上了我的錢了……”唐雨清眼里聚著一團水汽,仿佛就要留下來了。宋簡聽得他的話,腳步停了下來鄭重道:“不是?!?/p>
“我知道,你在騙我,橋上的那些人也這樣說,你等著,我拿給你……”說罷便伸手去掏上衣口袋,宋簡見他如此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兩手一松,直接將唐雨清扔在了地上。
唐雨清用手摩挲著屁股大叫道:“你這個人,我給你拿錢,你怎么不知道感激,還這樣欺負我?!?/p>
“唐雨清,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誰!誰要你的臭錢!”宋簡道。
“你是……誰呀?”唐雨清羽扇撲閃著,一派天真,酒意還存。宋簡頓時無語,總覺得自己一記鐵拳錘在了棉花上面。
“宋簡?!?/p>
“啊,原來是你啊,你終于要來帶我回國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這里好寂寞啊......嗚.....我心里總是空蕩蕩的......”唐雨清單手抓著胸前的衣襟,帶淚的眼睛抓住那張陌生而熟悉的俊臉,帶著悲傷的調(diào)子說。宋簡半蹲著身子,嘴唇顫動,溫柔道:“是,我來接你了。”
“少爺,少爺?!辈试茊镜溃骸耙路医o你擱在這兒了。”
“好?!碧朴昵宓溃謸u搖頭,驅散了心上這些縹緲的往事。
翌日,天公‘作美’,陽光特別璀璨,唐蕓和唐笑榮有說有笑,而唐雨清卻如同帶著枷鎖即將奔赴刑場的囚犯,任一路景色如何迷人也提不起他的興趣。緣定寺名聲在外,前來祈福的人咯驛不絕,一路上簇擁著眾多的小鋪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車子只好停在外面,下了車,又步行了好一會了。行至寺院門口,竟遇上李家人,唐蕓一把抓住唐雨清的手笑著迎上去道:“喲,原來是李夫人和李家小姐,好巧,好巧。雨清,還不問好!”唐雨清見狀,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只順從并微笑地同各人打了招呼。唐蕓滿意地笑笑?!鞍パ?,你看這日頭正烈,咱們還是進去說吧,笑榮你同我們一同到大師那兒算日子,至于雨清’’’’’親家,你看叫雨清帶佳音去四處轉轉如何?”唐雨清聽罷嘴角一抽,瞥了一眼李夫人身后一直緘默不語的李家音,今日她裝扮地精致妥帖,也許搽了胭脂,臉上泛著緋紅。
李夫人道:“這樣也好?!?/p>
然后各人便分開行動了。緣定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圍繞著月老殿為中心,四周還有眾多掩映在青山碧樹間的亭子,四角向上高高翹起,格外神氣,右邊還挖了一方池塘,清水上浮著碧綠的蓮花葉子,紅蓮錯落有致,又有錦鯉嬉戲其間,好不活潑。唐雨清之前陪阿姐唐笑榮和姐夫來過一次,彼時他二人如膠似漆,阿姐小鳥般依偎在姐夫身旁,雙雙在月老塑像前跪拜,祈求夫妻和睦,白首齊眉。誰知命運無情,姐夫不幸命隕,阿姐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所以說,將情感寄托在神靈身上最不可靠。而緣定寺里如織的香客,戀侶又有多少能夠如愿呢?而此時此刻的自己也為情事所累,想到這里,唐雨清不覺感傷。
“雨清對緣定寺熟門熟路,可是來過?”李家音借口打破沉默。
“來過一次?!碧朴昵宕鸬?。
“可是帶著心悅之人一起?不知是哪家姑娘?!崩罴乙衾^續(xù)追問。
還不待唐雨清回復,二人便被人流沖散了,唐雨清個子高,又熟知方位,不久便挪到寬闊處,李家音恰好相反,身材嬌小的她被人群推著向正殿方向去了,唐雨清知舅母她們即在正殿,也就不再擔心了。剛轉身就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那人察覺到目光也轉過頭來。
宋簡,,,,,,
雨清!
宋簡笑著走來,腳下生塵:“雨清,你怎么也在這里,真是好巧!”莫非是同我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想到這里,宋簡嘴角的弧度便拉得更大了,卻又裝作不在意地抱拳靜靜待著唐雨清的回答。
唐雨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宋簡前腳剛對他告白,他后腳就來這緣定寺定婚期,沒想到自己竟步入兩難境地。“我,,,,,,”
宋簡眉眼彎彎,想來是充滿了期待,快說,雨清,你是為了我而來。
“我,,,,,,陪朋友來的?!痹捯怀隹冢朴昵遄约憾急粐樍艘惶?,猶猶豫豫抬起頭來,只見宋簡眼里的熱情削減了一大半?!笆菃??我還以為,,,,,,”
“嗯?!碧朴昵宓拖骂^看著腳尖。日光透過香樟枝椏,在地上灑下渾圓的斑駁,小徑兩側的紫陽花開得錦簇,地下碎著不少的粉色的瓣子,想必是被枝丫上的給擠下來的,微風習習,將暑熱去了大半。不覺正午臨近,香客大都散去,寺院里較早上清靜了許多,偶爾從頭頂傳來幾聲鳥鳴,蟬鳴倒是一直沒得個停歇?!耙黄鹱咦甙桑俊彼魏喬嶙h。
“好?!碧朴昵鍛?,兩人并肩而行,在旁人看來,倒是一對佳人。唐雨清見一側宋簡遲遲不搭話,便想抬起眼來想要看個究竟,竟剛好與宋簡的目光對上?!霸?,,,,怎么了?”
“沒什么?!彼魏喪栈啬抗?,左手握拳擋著嘴,不清不楚道:“實在要說的話,雨清,你今天和往常有點不一樣?!?/p>
“何以見得?”唐雨清回問。
“好像更好看了,藍色很稱你?!甭犃T,唐雨清臉一紅,忙低下頭,干咳了一聲。以防被宋簡看出端倪。不想咳者無意,聽者有心,人就是這樣的,對心里裝著的那個總是格外上心,喜歡捕捉對方的表情,也愛胡亂揣摩對方的心思。
宋簡忙詢問道“怎么了?可是走乏了?!?/p>
唐雨清只低著頭,嗯了一聲。抬頭恰見一處亭子立在不遠處,有些人在里面。走進一看,亭子上方掛著一塊木匾?!叭ぃ致犉饋淼惯€不錯……”宋簡道。
“我們走吧,這里人這么多。”唐雨清借口道。
“剛不是還累了嗎?人多又怎么了,轟出去不就行了?”宋簡偏頭看他,只見唐雨清面色發(fā)青。心想唐雨清是讀書人,大概不喜歡他這般粗魯,便不作聲了。只快步跟上了唐雨清,卻雙雙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遠處隱約飄來一陣急切地呼喚聲。待那人離得幾丈開外,唐雨清才看清,竟是李家音,想著宋簡還在此處,便快步移到李家音身邊止住了她的腳步,宋簡只停在原地,滿臉狐疑。
“雨清,可算找到你了,要開齋了,我們快走吧,大家都等著呢?!崩罴乙舻?。
“等一等?!庇昵暹∞D身欲走且滿頭大汗的李家音,“你先歇一歇,我和他還有些話要交代。李家音順著唐雨清的目光向宋簡望去,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又從袖子摸出一條繡花手絹擦拭前額的密汗。
宋簡聽唐雨清說話,眼睛卻不住在李家音身上打量,眉頭微皺:“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朋友?”原是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從宋簡口中說出來卻帶著濃濃的醋酸味。
“是,,,,,,很特別的朋友?!碧貏e到以后可能會成為枕邊人的關系。
“她為何叫你雨清?”此話一出,宋簡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即是朋友,若是叫他唐少爺,或是連名帶姓倒顯得生疏了,便又補充道:“對不起,是我疑神疑鬼了?!?/p>
“總之,就這樣吧?!碧朴昵寮贝掖业剞D身與李家音一同消失在紅墻處,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叫人嫉妒!宋簡一人愣在了原地。
“老大?!倍鄬⑺魏啅纳钏贾袉拘选?/p>
“想到李家音。宋簡心中又是一緊,直覺告訴他,李佳音和唐雨清的關系并不簡單。雨清,雨清,要我相信你撒的謊,也得拿出誠意來啊。想到剛才唐雨清說話吞吞吐吐,眼神飄忽的樣子,暴露得未免太過明顯。宋簡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仰頭,見日影西斜,吐字道:“走吧,是時候吃午飯了?!?/p>
“是,老大。”冬青見自己老大發(fā)了話,也不再糾結簽文的好壞,只屁顛屁顛地跟隨在宋簡身后,下山去了。
禪房內(nèi),兩位妝容精致的婦人正對坐飲茶。唐雨清親推開木們,吱呀一聲,清脆如時光落地,顫動了幾縷香煙。唐蕓應聲抬眸。“都回來了?!?/p>
“嗯?!碧朴昵澹罴乙敉氐?。
“哈哈,你看看,這對金童玉女可還沒成親,竟生出了如此默契?!碧剖|笑著擱下茶,杯中漾起碧色漣漪 。
李家音聽到,臉上飛上兩片緋色的云彩,卻又垂下眼簾假作不在意道:“伯母,您真愛說笑?!闭f罷又轉過頭來瞥唐雨清。
李氏見自家女兒如此,知曉她定是害羞了,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支使旁側一位小僧傳來齋飯。
幾人圍著一張紅木圓桌子用齋,色香味俱全,飯師傅想必也是費勁了心思 。大家大戶注重修養(yǎng),“食不言,寢不語?!笔亲罨镜模瑑杉視?,飯桌上只聽得竹筷碰擊碗盤的響聲,唐雨清倒也落得清靜。飯后上茶,點心和果盤,又是好一陣閑談。李家音見唐雨清意興闌珊,附耳道:“要不,我們?nèi)ネ孀约旱模俊?/p>
“嗯?!碧朴昵迤鹕?,李家音便擁住他的右臂,朝兩位長輩乖笑道:“伯母,娘,我和雨清,,,,,”
唐蕓和李氏見二人親密至如此,便也安心許多,只點點頭表示應允。唐雨清和李家音前腳剛跨出門,就聽得屋里兩人笑著談論婚事。
唐雨清聽得腦子發(fā)蒙,李家音察覺他的不自在,走出禪房幾十米開外,便將手抽了回來。她擋在唐雨清跟前歪頭道:“雨清,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大可放松些?!?/p>
“多謝?!碧朴昵宕寡劭粗矍扒纹た蓯鄣呐?,她身材很是嬌小,眼光卻熠熠生輝,彎著眼睛微笑時,兩頰深深陷下去,里面盛著叫少年才子沉醉的瓊漿。
“欸,我還以為我們是多好的朋友,誰知道你這么見外呀?!崩罴乙粜Φ?。
“抱歉。我只是,,,,,,”唐雨清忙解釋道,卻不想被李家音的話打斷了。
“沒關系,我們?nèi)ネ姘?,聽說這里賣的蘋果糖超級美味,作為賠罪,你和我一起?!鄙倥劬Ψ殴?,唐雨清嗯了一聲,腹誹道:果真是個小吃貨。
“那還站著干嘛,快走吧?!闭f罷,便拖著唐雨清往外面走,李家音訝異,身為男子,手腕居然如此綿軟,呀,,,,,轉過頭看唐雨清,只見一張溫潤少年的臉,唐雨清并未掙脫李家音的桎梏,反而低下身子來配合她的步子,這讓李家音有一絲小怯喜。
兩人氣喘吁吁跑到小攤前,卻見小販正打包,白底黑字的招牌幌子也裹了起來,想必是預備回去了。“你好,我要兩顆蘋果糖?!崩罴乙舻馈?/p>
“明天再來吧。我肚子都餓扁了,夫人該做好飯等急了?!毙∝準稚系膭幼鞣路鹨驗槎亲羽I變得更加迅速了。
“可是,,,,,”李家音雙手合十,預備再求。唐雨清一個健步跨到李家音身前,又轉過頭來,沖李家音笑道:“放心,我有辦法?!?/p>
李家音只伸長了脖子,仰望著唐雨清的肩,陽光灑在兩峰上,為這個美如玉的男子鍍上了金粉?;剡^神來再看,小販的影子都已經(jīng)尋不著了?!把?你怎么讓他走了?”
“別急,你看這是什么?”唐雨清變魔術般地從身后掏出一只口袋。“我看他是真的餓壞了,就放他去了,臨走時還贈我這些東西,我們自己試著來做蘋果糖吧?!?/p>
李家音愣愣地點頭,心中一陣慌亂。
“我之前來寺里祈福曾見他做過,自己上手卻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好吃,你也莫嫌。”唐雨清抱歉地笑笑。
“嗯?!崩罴乙酎c頭。
事實上,成品丑是丑了點,味道卻也沒怪異之處,李家音舔著蘋果糖望向唐雨清滿眼都是感激。唐雨清了然,因為自己幫一個女孩子完成了小小心愿。李家音笑得如此開懷,兩人吃著糖,踏著影子,一前一后無言地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月老正殿。通往大殿的石階旁各矗立著兩顆老槐,樹冠繁茂而寬闊,灑下一潭陰涼,枝椏上系滿了許愿帶。
‘風有約,花不誤,歲歲如此,永不相負。’
‘共白頭,長相守?!?/p>
‘……”
紅色招搖,許愿的人,期盼自己的這一條能被月老所在意,求得一場傾城絕戀。
李家音眼里閃過一抹亮光,轉過頭來怯怯地問道:“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好。”唐雨清抬腿向月老殿邁去。微風襲來,樹影在兩人衣衫上晃動。殿內(nèi)寬闊,空氣中浮著濃厚的煙火味。兩人跪倒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格外恭敬地仰望著高高在上的月老像,心中默道。
“月老爺爺,我是您的信徒,李家音,我旁邊的這位是我心慕的人,希望你您能將我們的緣分加深點……”
“唐雨清想請求月老一件事……”
二人許了愿,便起身走到旁側,從僧人手中取過許愿帶,執(zhí)筆揮毫,各自在槐樹上找好位置,懸掛布條。
李家音找的位置矮且顯眼,三下五除二便弄好了,轉過樹來,只見唐雨清墊著腳尖正拉扯一根枝椏。“你寫的什么?”李家音仰著望那樹梢,位置高且逆著光看得并不清楚。
“沒什么。那么你呢?”唐雨清不答反問。李家音只紅了臉,推脫道:“都不告訴我你寫的什么,我自然也要和你保密啦,這樣才公平。”
“言之有理。那,我們回去吧。”唐雨清道。
“也好?!崩罴乙舾朴昵逋伦?,青石臺階慢慢就要走到盡頭,剛巧遇上唐蕓和李氏二人,日頭西斜,是時候打道回府了,兩家就此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