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睂幖诬步舆^夏炑遞來的水灌了一口。“這么晚打擾你。”
夏炑視線不經(jīng)意的掃到寧嘉懿滾動的喉結(jié),隨后又別扭的看向了別處。
對此毫不知情的寧嘉懿擰上瓶蓋,問道:“那么今晚…”
“你睡我那屋吧?!?/p>
“???”這顯然是寧嘉懿沒能料到的。
“哦…”夏炑這才慌張的解釋:“因為客房許久沒有收拾過…所以…”
“不過,我不習(xí)慣睡別人的床?!倍疫€是帶著阿爾法身上味道的。寧嘉懿坐在沙發(fā)上,試了試沙發(fā)的舒適度,兀自下了決定:“我看還是睡這里吧。”
“沙發(fā)嗎?”夏炑心想,以前他坐在這里辦公,偶爾覺得累了,就會躺在沙發(fā)上小憩一會兒,還得蜷著腿,翻個身都相當(dāng)困難,睡不到一會兒就得腰酸背痛。
“要不還是…”
“夏先生?!睂幖诬驳谋砬樽兊脟?yán)肅起來,“我真的很累了。”
夏炑的喉頭一滾,有些悻悻的截住了話頭。
“那我去給你抱床被子,夜里冷,別著涼了?!?/p>
“唔。謝謝。”寧嘉懿踢掉鞋子,背對著夏炑躺了下來。
看來長度剛剛好。夏炑稍微放心了,便轉(zhuǎn)身快步去臥室找被褥。
寧嘉懿晚上睡得很不踏實,就連噩夢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夏炑怕他睡不慣、淋了雨會不舒服、晚上踢被子,所以神經(jīng)也是繃著的,仔細(xì)聽著外邊的動靜,耳朵恨不能貼在門板上。
翌日,天已放晴,夏炑起得很早,抹了把臉就出門了,先揣著手去馬路對面的早點鋪買了手抓餅和南瓜小米粥,回來時,路過樓腳的超市,順帶著買了洗漱用品。
轉(zhuǎn)了一圈回家,已經(jīng)是早上7點了。寧嘉懿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整晚才剛剛睡熟,胸口隨著呼吸平穩(wěn)的起落。
夏炑原本是想叫醒他的,但湊進(jìn)一看才發(fā)現(xiàn)寧嘉懿的眼圈是紅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又收回去了,轉(zhuǎn)而去了浴室,將昨晚兩人換下來的衣物丟進(jìn)了洗衣機(jī)。
寧嘉懿醒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客廳被陽光曬得亮亮的,地板上映出一條長影,凡事目光所及的都是大寫的陌生。從沙發(fā)上坐起身緩了下神,才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聽到動靜的的夏炑這才停下手里抖衣服的動作,問道:“你醒了?”
“哦?!睂幖诬沧チ俗y糟糟的頭發(fā),有些尷尬的起身,將疊得七七八八的被子堆放在沙發(fā)一角。
“昨晚謝謝你收留我。”
“沒什么。”夏炑淺淺一笑,為衣服套上衣架然后晾好,才甩了甩手從陽臺走進(jìn)屋里。
“洗漱后就過來吃點東西吧。你應(yīng)該餓了。”夏炑揭開餐桌上的保溫罩,只見幾只白色金邊的瓷盤里端端正正擺放著手抓餅。而后又補充道:“洗手臺下邊的柜子里有干凈的牙刷口杯和毛巾,你可以隨便用?!?/p>
寧嘉懿道了聲謝,便進(jìn)浴室了。
夏炑將溫在鍋里的粥,重新盛出來,大概因為流失了些水分,有些過稠了。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這些東西。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買錯東西,惹得對方不高興,吃飯的時候,夏炑的目光始終放在寧嘉懿的臉上,倒把對方看得有些發(fā)毛了。
“你…是想問我昨晚的事?”寧嘉懿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問道。
“你不愿說,我也不會問?!毕臑岩荒樥J(rèn)真道。
我會等到你自愿告訴我。
“哦?!睂幖诬泊瓜马?,又咬了一口,鼓著嘴巴贊道:“嗯…沒想到這東西味道還真不錯誒?!?/p>
“嗯。你喜歡就好。再喝點粥吧…別噎著了?!?/p>
“哦…謝謝?!睂幖诬材弥妆谕肜飻嚵藬?,有點玩味的問:“這粥…是你自己嗷的?”
“不是?!毕臑训溃骸巴膺呝I的。”
“哦呵呵?!睂幖诬踩酉律鬃?,笑著向椅背靠去。
“這粥怎么了?”夏炑疑惑。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可能是師傅煮的時候,火開得大了點。”
“……”
吃完飯,為了表達(dá)自己的謝意,寧嘉懿搶在夏炑的前頭進(jìn)了廚房,說是要幫忙洗碗。
夏炑靠在廚房的門框上,觀摩了半晌小少爺洗碗的姿勢,終于確定下來他果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嬌生慣養(yǎng)中長大的。
至于放在灶臺最靠里面的那口溫過小米粥的砂鍋…是怎么也不可能被這粗枝大葉的小少爺發(fā)現(xiàn)了。
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吧。
夏炑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換正裝,雖然今天是周六,但因為某些工作上的原因,他還是得去趟公司。他不像寧嘉懿可以有大把的青春年少可供揮霍,能用五彩斑斕的各種項目填充自己的假期。
說白了…在他這個年紀(jì),雖然做出了一點小成就,但終究還是停在討生活的階段。
站在落地鏡前的夏炑心想,現(xiàn)在抓緊時間多打拼一下,等結(jié)了婚之后,身居高位,就多少能任性一些了吧。那些花費半生存下來的時間,他一定會和妻兒慢慢消磨。
真希望那個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不會是別人,而是如今與他只有一墻之隔的,哼著歌笨拙的刷著碗的寧嘉懿。
時隔十幾個小時,寧嘉懿終于從沙發(fā)縫里掏出了遺忘的手機(jī),并開機(jī)。
屏幕上瞬間冒出好幾十條未接來電,和短信。
找他的人還不少,但從詞句中,他多少能品出一兩絲威脅的氣息。
寧嘉懿問夏炑要了條數(shù)據(jù)線充上電,然后把電話撥了回去。
老頭子隔著屏幕發(fā)了好一通脾氣,還說他要是再沒個消息就得報警了。
如果真是綁匪有所圖謀,他就直接讓綁匪撕票算了。
個不孝子,自己吃白食還不算,還幫著外人坑老子的錢。
以前被氣急了,老爺子也說過重話,但那卻是第一次,寧嘉懿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他真的是親生的嗎?
“說!昨晚你到底去哪鬼混去了?”
“沒…”寧嘉懿有些無奈的捻了捻耳朵。
“寧嘉懿,我告訴你,要是被我知道你又跟那些個狐朋狗友…”
“什么?。 睂幖诬灿行┎粣?。寧嘉懿以前的確愛和富二代圈子里的那些人混,但玩?zhèn)€一兩次,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娛樂項目無非是賭博、飆車、玩小姐。寧嘉懿覺得沒意思,再加上他進(jìn)入大學(xué)后,不久便迷戀上了白小絲,三天兩頭的在她跟前晃悠,想要博得她的好感,時間仿佛變得緊張起來,也就沒再想起要去找他們了。
“爸爸。不是您讓我多和優(yōu)秀的alaph在一起,多像他們學(xué)習(xí)的嗎?”
“什…什么?”
“嗯…”寧嘉懿下意識得往臥室看了一眼,才道:“昨天晚上,我和您給我介紹的第32個相親對象在一起。”
對面默了片刻,才緩道:“你是說…”
“對。沒錯。”寧嘉懿點頭道:“我昨晚整晚都跟赫赫有名的精算師夏炑在一起。”
“你們…”
“我們什么都沒做。”寧嘉懿知道老爺子是信了他的話了,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些。
“爸爸。我們只是想要通過一個晚上增進(jìn)一下對彼此的了解…您應(yīng)該懂的吧?!?/p>
半個小時后,寧嘉懿終于順利掛斷了電話。
好在,有驚無險,至少今晚回去的時候,不會面對不被允許進(jìn)門的尷尬。
他并不知道此時此刻,在他剛剛小心翼翼打量著的臥室門后,扶著門把手的夏炑此刻臉上正掛著一絲欣喜的笑容。
夏炑出門的時候給了寧嘉懿一把鑰匙,并囑咐他沒事兒可以在屋子里瞎逛逛,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但別忘記出門的時候鎖好門。
寧嘉懿心里卻覺得好笑,夏炑說這話,倒好像是篤定了他要在這里呆好一陣子似的。
晚上,夏炑回得很早,公司的事好歹是告一段落了。
他決定邀請寧嘉懿一起散散心。
聽到這個提議時,寧嘉懿正窩在陽臺看夜景,旁邊的桌面上還倒扣著一本書,是日本知名導(dǎo)演、編劇是枝裕和的作品《無人知曉》。
看樣子已經(jīng)讀了1/3了。
“總覺得后面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p>
夏炑端著茶,慵懶的倚在欄桿上,問道:“怎么說?”
“就…感覺那個母親最后會為了追隨她的愛情,而將這些孩子們拋棄掉?!睂幖诬裁蛄嗣蜃?,“他們還那么小,能夠活下去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怎么突然想起看書了?”
“唉…”寧嘉懿貓似的抻了抻懶腰,將悲傷的情緒甩到腦后,“我看你客廳壁櫥里放了好些這些作品,就想著反正是沒事,就隨手拿起來翻了翻,卻沒想到…”
“那些啊…”夏炑想是想到了什么很久遠(yuǎn)的事情,突然便笑了。
寧嘉懿小時候總愛看閑書,每次打著補習(xí)的由頭到自己家后,都是夏炑在一旁做自己的作業(yè),而寧嘉懿則乖乖的窩在一旁看漫畫、小說。眼睛看累了就張牙舞爪的和夏炑打鬧。
真是值得懷念的日子啊…
“剛剛說要去外面對吧?”
“嗯?!毕臑褜⒖诒旁诓鑾咨?,看向?qū)幖诬矄柕溃骸坝惺裁聪肴サ牡胤絾幔俊?/p>
“酒吧!”寧嘉懿脫口而出道。
夏炑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頭?!蛱?,他身上好像也沾著酒氣。
“就算你不去…”
“不。”夏炑道:“我去?!?/p>
“…哦?!睂幖诬餐堇镏噶酥福骸澳菗Q衣服吧…我等你?!?/p>
夏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精英派頭,又看了看正套著昨天來時穿著的那件衛(wèi)衣的寧嘉懿,心里暗自思忖著。
的確該換件與他站在一起,顯得不那么格格不入衣服。
風(fēng)衣和羊毛衫配黑色牛仔褲…看起來會不會顯得年輕些呢?
雖然有點扮乖裝愣的嫌疑。
“喔哦?!痹诳吹较臑褤Q裝后的寧嘉懿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怎…怎么樣?”
“啪啪啪。”寧嘉懿既然夸張的鼓起了掌。“以后夏先生還是多這么穿穿吧。這樣才會有更多的omega…對你…嗯~”
寧嘉懿擠了擠眉毛,拋出一個,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表情。
但夏炑并沒有接他的話,寧嘉懿以為自己的玩笑開過了頭,便訕笑著往玄關(guān)換鞋去了。
夏炑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看著坐在換鞋凳上拉球鞋鞋后跟的寧嘉懿,一絲苦澀莫名地躥上了心頭。
寧嘉懿…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同時,也愛你愛到要死了。
關(guān)上門,兩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電梯,天知道“疏狂”酒吧的老板后臺是有多大,居然能將海報貼進(jìn)這種中高檔小區(qū)的電梯里。恰恰還被寧嘉懿給瞅見了。
一股無名火,頓時冒上心頭,當(dāng)電梯里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其他住戶,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寧嘉懿也不好發(fā)作,只好將氣都吞進(jìn)肚子里。
夏炑也覺察到一絲不對勁,自從進(jìn)了電梯,寧嘉懿的話就便得很少,還以為他是因為剛才的玩笑,自己沒理,而生了氣。
便有點討好似的,為他拉車門,待發(fā)動了車子駛出小區(qū)門口,才主動詢問:“你有經(jīng)常去的酒吧嗎?”
寧嘉懿抱著手臂,一臉木然。
無人應(yīng)答。
夏炑又道:“剛剛看到電梯里的廣告…聽說“疏狂”里調(diào)酒師的手藝相當(dāng)不錯,不如…”
“不去那家?!睂幖诬驳溃骸巴菛|開,去曜晟?!?/p>
城東…那是與疏狂酒吧完全相反的方向。雖然滿心疑惑,但夏炑還是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重新在導(dǎo)航上標(biāo)了點。
一路虹霓。
曜晟其實并不是酒吧,而是一家KTV,比起疏狂的環(huán)境更上檔次一些,而且包間寬敞,隔音效果一級棒。
寧嘉懿終于可以抱著麥克風(fēng),好一番歇斯底里的宣泄。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事先還征求了夏炑的意見,如果他更喜歡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下品酒,那么最好去隔壁再另開一間。但是夏炑拒絕了。
于公,人是他帶來曜晟的,他得保證寧嘉懿的安全,這原本情緒就不太穩(wěn)定,他真怕弄出什么幺蛾子,一會兒交代在里頭。
于私,不管寧嘉懿成人與否,他們都是相過親的人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會結(jié)為伴侶,共度一生,他得貼身照顧自己的未來老婆。
寧嘉懿要怎么喝,怎么鬧都行,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夏炑都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放任他。
晚上11點,寧嘉懿像是喝大了,嗓子啞了,也嚎不動了,剛讓夏炑給他新切了一首歌,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索性夏炑眼疾手快,拖住了他的肩膀,否則頭磕上桌子角,鐵定得見紅了。
夏炑喚來服務(wù)員結(jié)了賬,便讓人七手八腳的把醉成一攤爛泥的寧嘉懿扶上背。
寧嘉懿看起來瘦高瘦高的,但醉了,卻死沉死沉的,好在這些年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nèi),夏炑都固定每周至少一次去健身房鍛煉,否則還真搞不定他。
好歹把寧嘉懿摜上車,又怕他不舒服,還貼心的為他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車子開進(jìn)小區(qū)車庫,夏炑要抱他下來,寧嘉懿卻突然不樂意了。雙手扒拉在車窗上,非說這不是他家的停車場,他不跟陌生人回家。
夏炑拖著他的臉,深怕他亂動磕著自己,心里其實卻笑了,這人醉酒了,就跟小孩子似的,真可愛。
“乖!別鬧?!毕臑严乱庾R的就將手貼上了寧嘉懿的脊背,像是在擼一只巨型貓咪般,輕聲細(xì)語的:“我們這就回家好不好?”
寧嘉懿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鑒定面前這個人說的話的可信度。
看著看著,就上了手。
“?”夏炑往后一縮?!败曹?,你放手?!?/p>
寧嘉懿捏夏炑鼻子的手法好像是在捏一塊橡皮泥,絲毫沒個輕重。
“嘶———”夏炑要去掰他的手,卻被他躲開了。
“哥…哥哥。你是啊alpha嗎?”
“是?!?/p>
“你們…額…”寧嘉懿剛松開捏著鼻子的手又移到了夏炑的睫毛上:“a…alpha都長得好帥?。 ?/p>
夏炑勾起唇角,壞笑著揉了一把寧嘉懿的頭發(fā):“是嗎?那你喜歡嗎?”
“嗯嗯嗯!”寧嘉懿使勁點了點頭:“喜歡的…”
“乖?!?/p>
“哥哥…”寧嘉懿將胳膊攀上夏炑的脖頸?!澳憧刹豢梢宰屛矣H你一下?。 ?/p>
“……”
“就…就一下…一下就好了…”
“好?!毕臑压室鈱⒛槣惖眠M(jìn)了些,這個距離,他幾乎能從寧嘉懿閃爍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一個卑鄙的自己,趁火打劫的自己。
所以說他現(xiàn)在是在誘騙一個小酒鬼主動和自己發(fā)生親密行為嗎?
寧嘉懿笑得很開心,他像是很寶貴這次機(jī)會似的,靠近夏炑雙唇的時候,呼吸都帶著期待的顫抖。
一個幼稚的吻,只是蜻蜓點水,連對方是個什么滋味都沒嘗出來,唇瓣就分開了。
不夠。
夏炑有些失望。
他像是無法克制自己,伸手?jǐn)埩艘话褜幖诬驳难鼦U,于是那溫?zé)岬拇奖阕詣拥厮土松蟻怼?/p>
“唔…嗯…”懷中的人有些不安分的掙扎。但卻是收效甚微。
夏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發(fā)了瘋的野獸,常年積壓在內(nèi)心的欲望在一剎那得到了滿足,就怎么也收不住了。
懿懿…我來教教你,大人之間的吻應(yīng)該是更加瘋狂的,熱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