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每個(gè)仙的氣澤都不同,神仙們互渡修為時(shí),若渡得太多,便極易擾亂各自的氣澤,凌亂修為,最后墮入魔道。而神芝草正是凈化仙澤的靈草,此番白淺要渡墨淵七萬年的修為,為免弄巧成拙,便須得一味神芝草來保駕護(hù)航。
因神芝草有這樣的功用,當(dāng)年父神擔(dān)憂一些小神仙修行不走正途,將四海八荒的神芝草盡數(shù)毀了,只留東海瀛洲種了些。便是這些草,也著了渾沌、梼杌、窮奇、饕餮四大兇獸看著。父神身歸混沌后,四大兇獸承了父神一半的神力,十分兇猛。
揮手撤掉結(jié)界,抱著那嬰孩向深處走去,四大兇獸已倒了倆,窮奇與饕餮徘徊在那黑衣男子兩丈開外,對峙雙方都小心謹(jǐn)慎地盯著對方。望著窮奇身后洞里仙氣繚繞的藤蔓,我本欲撿個(gè)便宜,取棵草便離開的,行至中途,不想竟與那黑衣男子正面對上了,正是這一眼,險(xiǎn)些叫我抱不住懷里的嬰兒。
師父?。?/p>
那人被我一干擾,饕餮張開血盆大口便撲向他持劍的右手,我急忙飛身上前阻擋,當(dāng)下便將一道業(yè)火打出,饕餮見狀匆忙后退,堪堪避開。
現(xiàn)下不是個(gè)交流的好時(shí)機(jī),本打算先解決了它倆,不想背后這人先開了口
男子“我不管你是誰,快點(diǎn)離開這里?!?/p>
他一開口我就知道,先前斬殺兩頭兇獸怕將他傷得不輕。
眼下我靈力也維持不了多久,正事還沒辦完,但身后這人頂著我?guī)煾傅哪?,我又怎會放任他在眼皮子底下出?/p>
白梓婳“少廢話,一人一只,速戰(zhàn)速決,完事了我還有事要問你?!?/p>
說罷,就率先向饕餮攻去
夜華“你!”
夜華訝然,長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語氣吩咐他,余光瞥見紅衣閃動,他不得不先應(yīng)付面前的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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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婳“你的手腕被靈犀傷過,你是誰?”
剛剛在一旁時(shí),便注意到他右手手腕上的傷口,眼前這名黑衣男子周身氣度不凡,想來身份不低,若是交過手,我也該是有印象的。
夜華“太子夜華”
夜華望著我的眼神清冷,卻還是回答了我半個(gè)問題
夜華“你是何人?為何抱著這孩子?”
哦?竟是天族太子殿下,他與師父長得一般無二,但卻不是師父。我轉(zhuǎn)身取下一棵神芝草放進(jìn)襁褓,幽幽說道
白梓婳“三百年前,靈犀劍曾傷過一人手腕,你便是那人。靈犀之所以傷你,是因?yàn)槟阆雮矣H人?!?/p>
三百年前的舊事,一直是夜華心里的一根刺,此刻被一個(gè)素未謀面之人提及,夜華心下大震,思路卻還算清晰
夜華“你是靈犀劍主?曦鈺上神?你與淺淺是親人?”
看著他愈發(fā)慘白的臉色,我按下了心中的怒火,當(dāng)年那樁事,雖未親歷,我卻透過留在淺淺體內(nèi)的魂魄察覺到了。
白梓婳“淺淺與我一母同胞,我便是青丘那位常年臥病在床的狐帝幺女?!?/p>
原來如此,常年臥病在床便可推掉一切邀約,人人都道狐帝幺女體弱多病,卻不知她只是換了個(gè)身份活躍在仙凡兩界。難怪他到青丘數(shù)次都不曾見過她??蔀楹螠\淺從未提及過她?
白梓婳“殿下可否告知,她如今可好?”
今日靈力散得太多,我已堅(jiān)持不了多久,臨走之前,不禁問到。
夜華不由頓了頓
夜華“好,你們師父快醒了,她,她很好?!?/p>
語氣竟泛起幾分苦澀來。
夜華瞥了我一眼,像是有些詫異,伸手將藤蔓上剩余的神芝草抹殺殆盡,轉(zhuǎn)身說到
夜華“我今日來取這神芝草便是為了此事。”
我不由走近他幾步
白梓婳“太子殿下是要渡修為給我?guī)煾???/p>
夜華“嗯”
夜華不由退了一步,冷不防一道靈力就這么注入了體內(nèi),他大驚,卻掙脫不開
夜華“你在作甚?”
白梓婳“你損耗過重,既是為了我?guī)煾?,那我能幫你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p>
我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將孩子塞到他手臂里
白梓婳“你出去后,麻煩幫我把孩子交給鬼族公主。另外,別和他們說你見過我?!?/p>
看著紅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淡去,夜華有一剎那的恍惚,他是不是在哪見過她?
*****
祭鐘那日,我本以為自己會魂飛魄散,卻不想醒來時(shí)自己還完完整整,躺在一片虛空之中,四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自己卻無半分灼痛。我只能感覺到自己四肢健全,卻不能移動絲毫,那里沒有白天黑夜,我也不曉得在那躺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才意識到自己可以活動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gè)聲音在召喚我,等我站起身靠近時(shí),我看到了擎蒼,昔日霸道的鬼君如今已染上幾分滄桑。我本欲找個(gè)隱蔽之處,后來才發(fā)現(xiàn)此舉有些多余,他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想來,我祭了鐘,果然是死了。
我漫無目的地游蕩起來,鐘里除了擎蒼一個(gè)活物再無其他,估計(jì)是東皇鐘殺傷力太大,自造出至今也沒敢輕易動用的緣故?幾天后我才想起來,紅蓮業(yè)火可以燃盡世間萬物,進(jìn)來之后出得去的有幾人?擎蒼在這里待了七萬年都沒有什么事,可見實(shí)力的確不凡。若是他不那般嗜血,我倒是有幾分欣賞他的這份傲骨,如今的仙界是一代不如一代,天君他老人家過得太安逸了,老把視線放在那把王座上,無趣,無趣得很。
不知過了幾日,我心緒震蕩得厲害,有什么在催促我,便不管不顧地向著那個(gè)方向趕了過去,不想我竟出了東皇鐘,到了鬼界,一路無人阻攔,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我見到了淺淺、我的侄子阿離還有我?guī)煾?,本以為此生無緣再見,卻不想再見時(shí),他竟差點(diǎn)被做成了玄女兒子的容器!生氣?不,那一刻我全身都在叫囂著,殺了眼前這個(gè)女人,我要讓她知道,把主意打到我?guī)煾干砩?,那就做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zhǔn)備,我不會放過她,不會!我還沒來得及動手,靈力便支撐不了了。
陷入沉睡的那段時(shí)日,我忽然意識到有些東西變了,我的情緒似乎不太穩(wěn)定,似乎……有些嗜殺?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那時(shí)我準(zhǔn)備用在玄女身上的手段,我此前從未用過,倒是與書中所載的鬼族、魔族的酷刑有些接近,我,我這是怎么了?
眾所周知,東皇鐘是一等一的神器,更是一等一的戾器,它本產(chǎn)于天族,卻被擎蒼帶在身邊數(shù)十萬年之久,沾染些戾氣也是自然。修煉至今,我與東皇鐘的靈力愈發(fā)趨同,這讓我隱隱有些擔(dān)心。
再次見到玄女,我慶幸自己理智尚在,如今我與她恩怨已了,救下她的孩子,卻不想遇到了夜華,那個(gè)長的與墨淵一模一樣的人,他說,墨淵要醒了。
我心中隱隱生出絲念想,但害怕這個(gè)念想終歸又是個(gè)行將落空的念想,便只得往這蹭蹭上竄的一株火苗上狠命澆一桶冷水。
聽得心尖上滋啦啦一忽兒響過之后,我甚沉穩(wěn)地將握緊的左手揣到袖子里去,淡淡道
白梓婳“殿下,你說墨淵要醒了?”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輸送給他人的靈力是不需要神芝草過濾氣澤的,換言之,誰都可以得到我的靈力。可今時(shí)不同往日了,是以我那日給夜華的靈力,是我曾經(jīng)靈力的殘余,我整個(gè)魂體也只剩那一絲絲過往的牽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