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野要走就說:“我發(fā)現有人在門外偷聽我與芳芳談話?!?
小野頗為驚訝;“不會吧,誰會聽你們談話,我們是會員制,一般人進不來?!?
“剛才,我進妳們屋前,碰見淺見,他和我聊了幾句,我與他從無交往?!?
“是么?”
我的話引起小野重視,她立即向保安室撥通電話。
“外面有什么反常么?”
“沒有什么異常?”
“社長那邊?”
“依舊?!?
“淺見在干什么?”
“他又帶進二位區(qū)公所的人,說是相田區(qū)長同意的。相田區(qū)長把他的籌碼給了他,在區(qū)長和社長談事時,他在門外和直子及幾個陪區(qū)長,青木,安藤的洋妞聊天,他和那二人到處轉,還沒帶小姐進房。”
小野沉思片刻。“他是秘書,安全也是他的職責?!?
“經理,邀請的票主來了不到一半?!?
“這事你不用操心,有沒有佐藤財團的人混進來。 ”
“這到沒有,都是熟人面孔。來了不干活,光說話的就是山田代表帶來得那位醫(yī)生?!?/p>
我嚇了一跳還真有監(jiān)視。
“知道了,辛苦啦,有事往社長室通電話?!?
小野放下電話樂道:“看來你與芳芳行為讓保安注意上?!?
我尷尬道:“要是他們還好?!?
社長室在六樓一角,這一層主要是辦公用房和訓練小姐的場所,與下面五層有鐵柵欄隔開. 我們四個人魚貫進入社長室.社長室中間有張臺球桌,四角有四扇門,布置很豪華,但又像指揮部.房間到處掛著一位美女的照片,有和野田合影,也有全家照,從幾張照片一比較,就可知道掛得最多是他女兒的照片。
野田年過四十,道貌岸然,西服裝束,面色黃而浮腫,面頰暗紅,口唇青紫,舌色晦暗,說話慢條斯理,說快,說長就會氣喘,一看就知道是個心臟病患者,右手不時玩著佛珠項鏈,見我們進來,從座位上站起,很有禮貌行禮:“各位辛苦啦.”
山田和小野彎腰成90度齊聲答道:”您幸苦啦”
我和芳芳也漸漸地習慣這種禮節(jié),跟隨山田行禮.社長見我盯著墻上照片看,得意地說:“美吧,我的小女相田小姐,和池田仁小公子在扭約留學?!?/p>
恍惚間照片上野田小姐走下來和我翩翩起舞,我把她舉在空中,故意失手讓她掉在地上,大腿根部流血,我意識到是流產。
見野田注視我說道:“太美啦?!?/p>
野田不解問道:“你說什么?”
沒等我回答就說“走神啦?!?/p>
說完示意我們坐下,向小野問道:“怎么才來?”
“ 保安來電說:“應邀票主才來了一半?!薄?
野田大笑:“青木說這些人愛錢勝過女人,他們就是錢迷。安藤說:他們怕現在和將來的市長,影響生意,觀望是上策??磥矸€(wěn)定政治環(huán)境對商人很重要,每人立場不同,看問題不同?!?
小野小聲問道:“社長您呢?”
“我沒想法,因為他們是政客,投機,那一半人都給我來過電話,表示不來是怕得罪后藤市長,他們票還是給我的。”
“您信?”
小野聲音很輕,低的她自己都聽不見。
“我信,無記名投票,五日京兆伊也整不了這些滑頭?!?
他邊說話邊在電話機上撥號,也是免提,室內都能聽見。
“給我查一下鈴木這個人.”
說完很關切地問芳芳:“習慣這兒的生話嗎?”
看芳芳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說道:“慢慢會習慣的.”
我把野田話翻譯給芳芳,芳芳說了句:“謝謝?!?
野田問我:“學那一科,從事什么研究.”
從進屋那刻起我就被野田小姐芳容所吸引,我仿佛感覺我與她纏綿不休,情意綿綿,當野田問我時我剛回過神,匆忙答道: “胸外科,從事藥物療效的研究.” 野田把手放在胸部,沖我點頭表示明白。 “好啊,不像我雖然是家財萬貫,還是區(qū)議員,女兒相親還是因為我是開俱樂部的,十次相親十次告吹,這次我非要弄個區(qū)長當當。” 我脫口而出:“難說也許小姐日后成為市長夫人,市議員?!?
小野說道:“嫁給池田家,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們的巴結話讓野田很高興。
“是嗎。托你們的金言。”
我的眼前總揮不掉報上經常出現的本市民主黨黨部長久山,他挽著野田小姐的胳膊,親密無間。
野田又沖我發(fā)問:“你們那邊怎么樣?”
“以前重視門第,現在講究出身?!蔽遗麓疱e又說:“人們還是喜歡拿鐵飯碗,對于拿金飯碗的暴富的人,不屑一顧?!?
說完了我覺得用詞不當,想解釋。野田皺眉,搖晃著腦袋,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改問小野:“客人怎么樣?”
“玩的盡興,有些出格?!?/p>
野田笑道:“籌碼用完了,就要付現金,客人爽了,小姐發(fā)了,我們賺了?!?/p>
又轉身問我:“在你們國家允許嗎?”
“我們國家是被禁止.”
“這兒的法律也是不允許,國家頒布賣春防止法,我們從事的性風俗特殊行業(yè),是有營業(yè)執(zhí)照的.小姐是不能收客人的錢,收了就是賣,小姐是拿工資的,要交稅,人體演出是藝術,賣的是服務,這兒是法制國家,一切依法辦事,性是不能回避,問題在于管理.”
電話鈴響了,小野去接,野田示意按免提。
“社長.鈴木是小島公司屬下的新宿劇場的司機兼賣票。
五年前因為事故被汽車廠辭退才入這一行,前不久奉小島公司的命令去國外以假結婚名義弄回一個女孩,很漂亮,公司給了他1000美元的獎金。
他的相好紀子小姐說:過一年準備把那個女孩賣到北海道,價錢也談好了,30萬美元。
據說鈴木膽小,還想和公司續(xù)簽,可又怕小女孩天天做發(fā)生意外,到時人財兩空.倆人經常為此吵架,您還有什么指示.”
芳芳聽我翻譯完,臉色立馬變白.手腳抖個不停.
“幸苦啦.”
野田注意到芳芳神色變化,不動聲色給電話機撥了一下號問道:“錄下嗎?”
“錄下.”
“好.給我接小島社長.”
電話接通,野田示意小野接電話。小野恭敬地說:”小島社長,你好,深夜打擾,想和你談談芳芳小姐的事.”
對方很敏感。“怎么啦?”
小野柔和地說:“野田社長說,請你務必屈尊來我們社一趟.”
對方很粗魯:“讓野田跟我說.”
小野聲調更溫順:“相田區(qū)長剛把社長叫去談下屆區(qū)長競選事項,支持野田社長參選,并且同意說服下流會長助選,不過野田社長吩咐,他再忙也會在辦公室恭侯您.”
小島顯然被剛才小野的話屈服:“好.我馬上到.”
小野謙卑地問野田:‘社長,要不要了解一下芳芳和松本家的關系。”
“了解也得等芳芳成了我們的員工。”
轉頭問我:“怎么樣,剛才玩的盡興么?”
我想說她是我表妹怎么能玩呢,可一想說出來反被羞恥。
“盡興,您的心臟還在用藥么?”
“看出來啦,醫(yī)生就是醫(yī)生,看誰都是病人,用著洋地黃?!?/p>
“聽說您在競選區(qū)長?!?/p>
“一千萬人口的國際大都市里市中心怎么能讓傻瓜治理,讓我們友鄰怎么看,好像我們沒有人才。父親下臺,就得給補償,還是有點封建。”
小野奉承話語正當時。
“您一定能選中。”
“為家鄉(xiāng)父老出力,非我莫屬。中原初逐鹿,投筆事戎軒。”
“社長好文才,用魏征的述懷表明心志,您一定能選上。”
我趕緊向周圍人解釋:“這是唐朝初期的名相寫的詩。比楊貴妃還要早100年?!?/p>
山田,小野爭相說:“社長了不起?!?
野田擺手顯出紳士風度;“不值得提,觸情而發(fā)。”
說著又撥電話號。撥通后對電話機說:“把小島公司所有資料給我送來.”
不一會有員工送來一疊材料,野田邊翻看邊自言自語;“錄像帶滯銷率達百分之四十,劇場賣座率僅百分之十。冬京這幾家產業(yè),就數小島慘,還敢和我與下家較勁。”
我溜了一眼材料里,有小島公司銀行負債狀況,有監(jiān)獄關押的小島公司員工狀況,有和下家在關西,四國,九州,北海道分公司拼斗的調查,有小島財產現狀.
野田數著手中佛珠,閉著眼感嘆到:“小島要破產.”
小野向芳芳努著嘴,悄悄地對我說:“她運氣好,我們正準備收購小島公司。加上社長正爭取被執(zhí)政黨推舉為區(qū)長候選人,心情好?!?/p>
山田沖著野田奉承道:“社長氣度不凡的作風除了池田老先生,就沒有第二個人.”
野田閉著眼說道:“我是池田家的家奴?!?/p>
說完了他睜開眼看著我:“總覺得你面熟.”
“是么,都這么說?!?/p>
過了半個小時,小島像一陣風吹進來,小島兇神惡煞樣子,與野田紳士風度完全相反,是電影里黑道人物形象,年近四十,滿臉橫肉跟隨他來的二個彪形大漢馬上站在芳芳身后,松下,美子也跟在小島身后。
松下廋高個,年齡不過三十,神色萎靡,美子有幾分姿色。他(她)們彎腰向野田行禮。
山田,小野加上我和芳芳也向小島還禮.而小島和野田與屋內其他人完全不同,他們擁抱在一起,互相拍打對方的背,寒喧幾句,就手拉手坐在雙人沙發(fā)上,各自向對方人示意可以直起身.
野田向小野瞄了一眼,小野走到電話跟前撥號。
“放錄音吧.”
錄音里提到紀子小姐想以30萬元把芳芳賣到北海道,野田把剛才他看過的一疊材料推到小島跟前,冷冰冰地不動聲色說:“讓鈴木離婚.”
小島板著面孔,用眼角瞄了一眼身邊材料。”怎么價?”
”你說了算.”
屋里只有這倆個人的喘氣聲.周圍鴉雀無聲.半響小島總算出聲。“好,叫鈴木和.相關部門人都來,兄弟失禮,瞇一會.”
實際上野田己經睡上了,不一會倆人都發(fā)出輕微的鼾聲.眾人還是像僵尸般站立著,連喘息聲都聽不到.
又過了半個時辰,鈴木和另外三個人進屋,他們都畢恭畢敬地站在倆位社長面前行禮問好.小島眼皮都不抬,面無表情地對鈴木說:“和芳芳離婚吧.”
鈴木立馬跪在地上“社長不能呀,結婚才幾天,不能拆散我們恩愛夫妻.”
說完就用手拉芳芳想讓她和他一起跪在社長面前,芳芳掙脫他的手,躲到小野身后.小島冷酷表情,透露出殺氣:“放錄音吧”
剛才有關賣芳芳錄音又放了一遍.
“冤枉啊,都是那騷娘們干的.”
鈴木呼天喊地叫道,他瞄了小島一眼,充滿后悔神色:“社長我愿意續(xù)簽,不,賣給社里30萬美元行嗎?15萬美元?5萬美元?3萬美元?”
小島態(tài)度生硬:“一口價,1500美元.”
鈴木長吁一聲:“哦,社長,你還不如殺了我.”
小島滿口答應:“好呀.”有人向他遞上一疊紙.他看了一眼,平平淡淡說;“看看赤坂,安西怎么設計你的死,”
被叫到名的人相繼點頭。安西尖嘴猴腮眼露兇光先跳出來說:“交通事故?!?/p>
小島搖頭:“不好,破相,太血淋淋,還搭進一個人,一輛車加上家屬慰勞金,1萬5千美元,成本太高,太老式”
“吸毒藥過量死.”
小島翻看安西遞來紙,看了其中一張?!芭叮薪涠居涗?,成本1500美元,太貴.”
”藥物過敏死?!?/p>
野田贊許道:“有技術含量,心衰死.這么都和醫(yī)院有關.”
一個微胖,矮個子中年叫做赤坂的男人,外表典型白領,上衣口袋里塞滿計算機,筆和本,此時向前一步說:“他有心衰病史.”
安西補充道:“赤坂拿到這份病歷可高興,從這里可以找到好幾種死法,成本只要100-200美元,所以未再設計其它方案.”
我看了一眼赤坂心想這個人有才,內心有親近感。
鈴木面無血色,從他表情看他不相信為這件事會弄死他.他還未表態(tài).小島對二人贊許地點頭:”好.”
他又翻紙接著說:“.看我們能賺多少,你有棟房,年久失修,估價13萬美元,車太破,只有50美元,房貸,各項欠費,達15萬美元.天哪,這不又是賠本賣買.”
鈴木沉不住氣,他似乎明白,小島早就算計他,這會只有死里求生,哭喊著:“我離,我離.”
小島扔給他幾張紙:“簽吧.”
鈴木簽字時芳芳在我耳邊說了句:“活該.”
我嘆道:“但愿別和他死在一起.”
芳芳不解:“我們也死?”
“你說呢?”
“誰死我也不會死,我值75萬美元。”
小島看鈴木簽完字,把紙交給赤坂,對鈴木說:“你還得在我們安排的房子住上一段時間,為的是好找你,紀子小姐會陪你.1500美元等事情過后給你,請多關照.”
鈴木答道:“我才需要你關照.”
說完就被二位原本守在芳芳身后的彪形大漢帶走.等他走后,赤坂又遞上紙說:“這是拆除鈴木住房改建停車場的預算.這是鈴木死亡賠償金的分配.”
小島迅速簽完字.還給赤坂,轉身對野田說:“我想接下來你不會跟我說,把芳芳小姐轉給貴公司吧.”
“當然.”
野田把桌上一疊紙遞給小島。
小島翻了一下:“哦.監(jiān)獄人員的名單,銀行負債狀況.看來你算計我已非一日,明白,你們匯報吧.”
安西拿著紙宣讀:“制片廠由于芳芳小姐毀約,我方損失金額是:制片部預算是6萬美元,由于編寫劇本,租借道具,場地的開銷,只要求賠償損失3萬美元.
俱樂部因為宣傳,購置新的工具他們是4萬5千美元,只要求賠償1萬6千美元.
劇場的預算是4萬5千元,但他們還沒有投入,按慣例賠4500美元就行.”
野田笑道:“那就是5萬零500美元,再加上5萬美元的成本,還有替鈴木還債,25萬美元,芳芳歸我?”
小島很大方:“這次國際婚姻,我們公司初次運作,沒有經驗,給鈴木鉆了空子,你給點勞務費就行.”
野田接話道:“30萬美元行嗎?”
小島很感動抱了一下野田;”好,簽吧.”
有人從房屋外送來一疊紙恭整地放在桌上,小島疑惑看了一眼:“為了一個她,值得你下那么大的本,你另有所圖吧”
野田干笑道:“我又什么圖?總不會我被她迷住?!?/p>
說著率先簽完字,小島剛準備簽字,隨鈴木進來的一直注視著我的一個 臉色陰晦的人,這會大喊一聲:“社長,不能簽.”
我嚇了一跳,對此人有種厭惡感,早晚是禍害。
野田臉色一沉,哼了一聲,從四個門進來12個人,把小島及他帶來的5個人圍住,小島也慌了神,嚴厲問那個發(fā)難的人:”秋野,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