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了車,行馳中夫人告訴我。
“井上家墓地建于光格天皇時代,有200年歷史,在明治年代擴建成現(xiàn)在的規(guī)模,到了你外公這一代開始敗落,家廟無繼承者,你外公拒收養(yǎng)子,委托池田家暫時照管,將來交給外孫。
井上家族其他成員攝于出了二代市長的池田家的權(quán)威,敢怒不敢言,墓地和家廟費用有井上家世交阿蓮財團支付。如今的住持己是第十代。”
說話中車子快到井上家廟,上次因芳子來過,沒仔細看,石砌圍墻,木制大門刻有井上家墓,今日不同往常廟前失去往日寧謚,靜穆氣氛,廟門洞開,不遠處還站立一位警察,從廟門到經(jīng)堂的落葉被清掃得干干凈凈,經(jīng)堂是單層八柱,屋頂屬于切妻式建筑,車子一停,就有警察敬禮。
“私人家墓,請勿停留,如有約定,請??客\噲?,”
司機雙手合十:“我們是來祭奠的?!?/p>
司機看我們下完車,就按警察指揮把車移向指定地點。從廟門里匆匆跑來住持:“佐藤先生,今日是香子小姐的忌辰,您不能進去?!?/p>
“糟,我怎么忘了?!?/p>
夫人與我耳語:“家廟不對外,平時可以用錢通融?!?/p>
先生遞上一張銀行卡,住持收下卡:“今天不是我不通融,多少年來定下的規(guī)矩。您是知道的,今天又是財政局長夫婦和阿蓮小姐親自祭奠,您沒見為睹夫人芳容,來了不少慕名者?!?/p>
我向遠處望去,遠處街道上聚集了數(shù)百人在往我們這邊眺望,住持見先生猶豫不決“您要么改日,或者按約定您爬著進去祭奠?!?/p>
夫人拉住想要下跪的先生說:”能不能進了廟里關(guān)住廟門再跪?!?/p>
住持為難道:“非要今天嗎,這不是為難我么?!?/p>
我在一旁說:“我跪,我替父親向母親請罪。”
英夫向住持解釋道:“今天是他們父子相認?!?/p>
住持看著我疑惑問道:“您是?”
夫人說:“他是香子小姐的親生子,把項鏈給他看?!?/p>
住持接過項鏈說;“這是池田家傳家寶,我見表姐戴過,好好保存別隨便送人。既然是公子祭奠我那能讓您們爬著進去,廟主怪罪起來,我擔(dān)待?!?/p>
在住持引導(dǎo)下我們進了大門,剛踩到到黃地毯,先生哭喊:“香子。”
腿一軟就跪到在地,我見供桌上穿著旗袍的妙齡少女站像,想到那就是在馬路上分娩的母親一陣心酸,哭喊著:“娘?!?/p>
跟著父親爬到供桌前不住磕頭。英夫和夫人敬香,跪拜磕頭后分別把我和先生勸起。我趴在供桌上仔細看照片,住持在一旁解釋道:“香子小姐回冬京后神志恍惚,成人節(jié)也沒留下相片,這還是和您父親合影的半張照片重新制作成。您看那項鏈,只在喜慶日子戴,可惜先生那兒沒留些您母親一張照片。”
我看著照片那項鏈和我一模一樣,內(nèi)心憤懣難以言表,默默問道:”娘,爹為什麼要殺我?為了芳子懷的孩子?那個狙擊手是誰,他為什麼保護我?能告知我真相嗎?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您要真是怨死,孩兒一定報仇,即使親生老子?!? 突然從屋頂?shù)粝聳|西,落在我的頸脖里。 住持替我擦掉與我耳語:“是鳥屎,香子小姐生氣啦。”
英夫聽見住持話接茬道:“都是我那混蛋娘們趁我哥不在家,把香子?xùn)|西都燒了。”
先生內(nèi)疚道:“我不是人?!?/p>
我們默默回到車里,我從汽車后窗里看到有二輛車停在廟門口,前一輛司機側(cè)座下來的是池田義,后座下來是穿著黑色和服二位女子,她們分別打開后一輛車門,下車是年近三十穿著黑色旗袍,美麗而有氣質(zhì)的女子和二位青年,一位少女,后車女子和前車二位女子擁抱。
夫人向我介紹道:“和池田局長一車是他的正室美喜夫人,側(cè)室如月夫人,后車是局長的二兒一女,和二位夫人擁抱的是阿蓮小姐,阿蓮小姐因為香子和我們家結(jié)了仇?!?/p>
此時池田一家,包括阿蓮正向慕名者,行90度鞠躬,行完禮便主動上前與慕名者攀談,與男人握手。和女人貼臉,一會這些慕名者各自上車離去。
池田一家低頭虔誠地在住持帶領(lǐng)下魚貫入門。車里司機向先生匯報:“我們出來時,沒有見到在莊園的那輛車和可疑人,我們在莊園各處也沒有發(fā)現(xiàn)竊聽器?!?/p>
“你們發(fā)現(xiàn)不了?!?/p>
“為什么?”
“香子忌辰,非5非十,如此隆重,阿蓮小姐還特意飛三個小時趕來,不是告慰香子找到兒子,難道還有其他大事?可見尚海,大院和如來莊園都被監(jiān)視。”
夫人說:“您是說他們知道父子相認,也怪住持這幾年沒少收我們的錢,雖然我們從不在他們祭奠時來,但今天也太不講理?!?/p>
“讓前警察局長爬著進去,讓我難堪,逼我們拿出項鏈?!?/p>
此時我發(fā)現(xiàn)父親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我想父親的話有道理,如果真是那樣保護我的在天是我生母,在地就是池田家和阿蓮。 夫人問先生:“你瞞著我的莊園有多少?”
先生尷尬地回答“就這一處,過去用于派系秘密商談用,閑置好長時間?!?/p>
他拍了我一下肩:“兒子別生氣,爸也是不得己”
“知道。” 我從他的乞求眼神明白不要把莊園里發(fā)生事說出去。
我們來到昭和飯店,財團,大院,小白樓,區(qū)政府的頭面人物都在大堂等候多時,芳子,優(yōu)香來回在人群中穿梭,也是最早向我言不由衷地表示祝賀。
芳子小聲說:“別以為成了我姨侄兼大哥就可擺脫我?!?/p>
優(yōu)香把她的丈夫,三井正國介紹給我,這是一位高鼻梁,西方色彩男人,他掌管財團的外貿(mào),運輸大權(quán),和我客套幾句,就被人叫走,吃飯時英夫知道我有很多疑問特意來解釋:“軍部密謀進攻租界消息,你外公透露給我哥,我們就把威廉斯藏在倉庫里,為此我還弄死一個士兵,怕牽連你外公,我們有半年多沒有和香子小姐聯(lián)系,當然不知道你母親懷孕?!?/p>
先生正好過來就插話:“戰(zhàn)后你母親神志恍惚,時重時輕,我問過你母親項鏈呢,她說給了她最愛的,讓她愧疚的男人,她可以帶他回來,苦點能挺過去,我以為是氣話,現(xiàn)在看來是話中有話,香子父親死前也說我害死了他的外孫,讓孩子在異鄉(xiāng)他國受苦,他要去找外孫,我以為是抑郁癥,香子臨死時說:“有一天有人拿著紙條來認你這個父親,你要認.當時說的含糊不清現(xiàn)在想起是這個意思?!?/p>
先生說到這兒向大家宣布:“我的長子叫佐藤正和,是我的助理,請多關(guān)照?!?/p>
說著和我一起向眾人鞠躬致禮。
宴會一散,先生說:“收購大正飯店,今夜我就住在小白樓?!?/p>
他與松子另坐車走了,我和夫人,順子一車,一路上因為夫人臉色難看,我們默不作聲。我一想到38年前我娘被撞死,我的心隱隱作痛,今天一天我垮越了生死關(guā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