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拜神也要講規(guī)矩。比如，拜祭前要先洗手、漱口。洗手要用竹勺子舀水先左后右地沖洗，之后用左手捧起水來漱口，再用竹勺子舀水洗左手。洗完手要把勺子放回原處。在霓蓬人看來，拜神首先要保持身心的純潔。就算不能在拜祭前沐浴更衣，也要把手洗干凈才行。

洗手時，八滿看向神社的大殿，見一群人跪坐在大殿的左側聽著神職人員擊鼓祝福，場面甚是莊嚴隆重。八滿問念道：“來拜神的都要去那個大殿里搞這樣的儀式嗎？”

“那都是交了大價錢的一家老少才能進去求神賜福的。你要是想去體驗一下也沒問題。咱們也不差這幾個錢。”

“還是算了。我也不知道這里的神靈不靈，錢花多了還不是便宜了那些祭司和巫女。”

“你要是這么想，那就算了。不過，真的有霓蓬人在叩拜新神時持懷疑、測試的態(tài)度，后期要是靈驗的話他們還會來還愿。和你剛才說的追求確定性的心理一樣?！?/p>

“你說我捐多少香火錢比較好??？像我這種好算計的人……”八滿自嘲地笑道。

“一般都是捐5圓硬幣或者5圓的倍數(shù)。5圓代表‘有緣’，就說你和神靈有緣嘛。捐4枚5圓意思是你和神會結下良緣，6枚就是你和神的關系會變得穩(wěn)定確定，8枚就是你和神會越來越有緣。也可以捐50圓硬幣，證明你和神有10倍的緣分?！?/p>

“這是什么?。渴怯玫芽柕臄?shù)字價值觀去衡量人神關系嗎？還不就是錢捐得越多和神越有緣？沒錢就沒緣。如果信仰是用錢來衡量的，也難怪人會不再相信神了。”

“古老的祭祀本來是扯不上錢的，而且也不是這樣敲鑼打鼓整得跟演戲一樣。商業(yè)越發(fā)達，人的信仰就越低下。其實，霓蓬國原始的祭祀是很安靜的，人們會想辦法靜下心神、清潔身心恭候降落在樹梢的神。霓蓬語‘祭祀’的本意就是‘陪在神的身邊，與神同在’。就像剛才咱倆那樣，一起走，又一句話都不說。”

“??！我知道了！”八滿忽然興奮道：“我知道霓蓬人過年時候為什么要吃蕎麥面了。它不光有對長壽的期待，因為它的讀音和‘陪伴’相同，都念‘嗖吧’，所以它肯定是和祭祀時‘與神同在’的初衷有關。吃蕎麥面也是為了能和神靈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想問題舉一反三的！”念夸贊了一番八滿，和她走向大殿。

捐香火錢時，念問八滿道：“你還有多少零錢了？我這兒只有18圓的散碎零錢?！?/p>

八滿從裝零錢的小口袋里倒出了1枚5圓硬幣，道：“我倒是有個正好的?！?/p>

“太好了，咱倆合起來湊成一份就行了！”念搶過八滿的硬幣連同自己的余錢一起投進了功德箱。之后，他志得意滿地拽了一下鈴鐺下的繩子，又二禮二拍手一禮地完成了整套祭拜動作。

八滿沒什么愿望可許的，只在一旁看著念嚴肅認真地做儀式，心想：有些人雖然活了八百歲，但內心還是個小孩子。

念祭拜過后，牽手八滿返回到了鳥居，又回身向正殿的方向深施一禮，才結束了整個祭拜。

橋姬和其他人迎上前道：“怎樣？順利？”

念一臉的春風得意，搖晃著八滿的手對眾人道：“我這回心里就真的踏實了，我確定了?！?/p>

眾人聞聽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了然問道：“大哥，剛才你捐了多少香火錢我可都看見了?！?/p>

念認為自己的操作十分成功，對了然露出了諱莫如深的微笑。

八滿奇怪道：“他投的也不是和5圓沾邊的金額，還有什么講究嗎？”忽然，她瞪著念，又捶了一拳道：“你是不是算計我什么來著？”

念強裝淡定地說道：“沒有啊。真沒有?！?/p>

八滿瞪了念一眼，又看向人群中笑彎了腰的守，問他道：“他是不是算計我來著？”

守平靜了一下氣息答道：“也不能說是算計，這得叫先斬后奏。如果你們投進去的是21圓，那么就表示戀愛關系永遠不會斷掉。23圓么，就是希望婚姻能夠白首同心。他這是跟你一步到位了！跑步進入了高級階段?！?/p>

八滿臉一紅，指著了然罵道：“你是不是偷聽我倆說話了？你太過分了！”

了然連忙跑開道：“祭祀的精神就是共享嘛。供品可以共享，好事當然也得共享啊。你得入鄉(xiāng)隨俗，有點共享精神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