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配樂:枷鎖 (電視劇《柒個我》片尾曲)
噩夢的邊緣少有溫柔,江易余被推到了懸崖峭壁,背后推搡的數(shù)雙只手叫囂著她所無法理解的恨意,它們像是一只只嘶吼的野獸,蓄力讓她跌進萬丈深淵——
江易余.“!”
江易余猛然睜開眼,她錯愕的盯著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頭的豆大的冷汗從臉上滑下,她下意識的動著身體,身體的各處關(guān)節(jié)卻反抗似的生出痛意。
耳邊傳來一陣快步靠近的腳步聲,鹿晗急忙走到她的傳遍按住她亂折騰的手腕。
鹿晗“別亂動?!?/p>
后腦勺后知后覺的滋生眩暈的痛楚,江易余頓時白了臉,她掙扎的抽出手撫上自己的小腹,依舊是平坦的,她突然慌張的不能判斷什么。
鹿晗看出了她的顧慮,安撫似的柔聲開口,
鹿晗“孩子沒事,幸好第一下是后背著地,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江易余頓時松了一口氣,鼻尖莫名的泛酸她昏昏沉沉的重新閉上眼,腦海不由自主的冒出那一幕,驟然清晰的回憶又讓她渾身冷汗,在車子撞來的第一秒那股屬于外力的力量…還有最后一秒豎起的人墻令她忍不住顫動。
她睜開眼反手抓住鹿晗的手,對上他詫異的視線她翕動著蒼白發(fā)干的唇慢慢開口,
江易余.“是誰?”
他細微的面部表情沒有逃過她的眼睛,江易余的下意識的收緊了力氣連指甲刻進他的手背都不自知,
江易余.“你告訴我…是誰…?”
他卸下表情,垂下的眸子復(fù)雜的盯著她發(fā)紅的眼睛,他雙唇輕啟,囁嚅了半天,震懾的三個字撞進耳膜,江易余猛然一顫,左手摔落在床上。
鹿晗“吳世勛?!?/p>
吳世勛…
太陽穴鉆痛,江易余按著額頭呻 吟出聲,鹿晗緊張的關(guān)切被她拋在腦后,大腦被當成了放映的儀器,所有的場景倒回到車子撞來前,所有的景突然被蓋上了黑布,在黑暗的環(huán)境聽覺異常發(fā)達。
江易余聽到了路人的尖叫聲,聽到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聽到了…一陣聲音正歇斯底里的喊著她的名字。
她突然知道為什么當時沒有聽出來,除了她被恐懼放空了大腦,還有他不屬于平日里冷淡的聲線,幾乎叫破了聲…用盡了所有力氣。
震痛慢慢消退,等江易余睜開眼時病號服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她不顧身上的傷從床上撐起,
江易余.“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沒事吧?!”
后知后覺辨認出季懷云凄厲的哭聲,江易余不想要再回想一遍,而這一次鹿晗卻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回答,他搖了搖頭,
鹿晗“手術(shù)從昨晚進行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束,我讓都暻秀在等,一有情況他——”
他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便被打開,一向冷靜自持的都暻秀這一次卻連基本的敲門都沒有落實,直接匆忙的撞進兩人額視線。
他喘著氣平復(fù)運動后的氣息,眸色渾濁的看向鹿晗,表情有些僵硬,
都暻秀“鹿總,手術(shù),結(jié)束了…”
-
醫(yī)院到底是什么一個地方,沒有人能解釋的清楚。
它偶爾像是活人的天堂,它救死扶傷,秀著一場世人高歌吟訟的魔術(shù)將逼到絕路的哭泣變成笑容,妙手回春又空前絕后,讓那些人透徹的明白失而復(fù)得的不易。
可它偶爾又是絕望助紂為虐的執(zhí)行者,它無聲的渡送那些由生向死的匆匆過客,是不折不扣的斷頭臺。
江易余不喜歡醫(yī)院,無論它救過多少的人,無論它曾被授予了多少再生華佗的錦旗,無論…那些白衣天使是多么的和善溫柔。
人的心理時常在作怪,那些正面的情緒很容易被忘記往往只是盛極一時,而那些負面的憤怒悲傷卻在時間的解壓包里不斷的放大積累,她只記得那些被它奪取過的生命,她只能想起來她哭得時候是多么的傷心。
江易余的身體還沒恢復(fù),她腳下蹣跚的扶著墻在素白的走廊上跑著,鹿晗從后面追上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也渾然不知,她甚至聽不起他的任何聲音。
她的路只有一條。
拐過最后的一個拐彎,凄厲的哭聲被以極高的音質(zhì)傳進耳內(nèi),江易余愣在盡頭,眼底承載了一路的那滴眼淚終于在看到那無法忽視的白布時墜落眼眶。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顫抖的跌在墻上,腳下發(fā)軟,縱使鹿晗支撐著她她還是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眼圈干澀的盯著手術(shù)車上顯出人形的白布僵硬的移動視線,白布的一角被掀開,江易余不曾看到他沒有生氣的臉,只是那過分慘白到不正常的青白讓她崩潰的哽咽出聲。
季懷云被抱在同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慕楠煙懷里,她絕望的和著哭腔嘶啞的喊著吳世勛的名字,可他本來就不愛應(yīng)聲,這一次…卻連淡淡的眼神都沒能給她。
渾濁的眼睛突然一瞥,走廊盡頭瘦小的一抹身影刺眼的撞入她的眼底,通紅的眼睛更是充血,迅速的席卷著恨意,她尖叫著推開慕楠煙朝她沖過來。
狠狠地一巴掌甩在江易余的臉上,她伸手緊緊掐著她的脖子,她怒吼著啞著嗓子歇斯底里。
季懷云“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他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寄托!我如今唯一的孩子為什么你都要不放過他!!江易余!你的心怎么可以這么狠??!”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短短幾秒便讓江易余呼吸困難,耳邊頓時摻雜起來,兩股力道拉扯著,她被人從要了她命的魔爪里解脫出來。
江易余被護在鹿晗的懷里,她哭著看向癱坐在地上季懷云,她滄桑的臉上布滿淚痕,她顫動的捂住自己紅腫的眼睛,難以承受的悲傷和憤怒泰山壓頂?shù)膲簭澚怂甙恋募沽?,她打著顫栗哭到失聲,繼而又是一陣走到絕望盡頭的長嚎,傾倒了心中萬籟山河。
江易余的手腳麻木,她被堵塞在寸步難行的愧疚之下難以呼吸,季懷云帶著暮氣的哭聲好似一把長刀刺進心里,攪得她的五臟六腑連著心臟落得滿地殘骸。
她掙扎開鹿晗的保護,踉蹌的跪在她的面前,她垂下頭彎下腰一遍遍的說著無力的“對不起”。
衣襟又被她狠狠的扯出,她的指甲刮破了她胸口,江易余感受不到絲毫的痛意,甘之如飴的承受著她翻江倒海的怒意。
她猙獰著表情嚎啕大哭,猛然撲過來咬住她的手腕,江易余咬緊了下唇一動不動的忍受著,她拒絕鹿晗的靠近,拒絕所有以她為出發(fā)點的關(guān)心。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她的牙齒刺入她的皮肉咬斷她的血管,她的身體本能的隱隱抽搐,她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松了口,她的右手已經(jīng)徹底麻木,猩紅的血浸透了她的衣服。
季懷云抬起臉,她唇色血紅,像是地獄聞聲而來的羅剎鬼,她發(fā)狠的咬著牙又一次重重的揮手打在她絲毫不準備閃躲的臉頰上。
季懷云“江易余他比你痛一百倍一萬倍!”
江易余緊閉著眼,她清晰的感受到新一波的液體重新蔓延上來又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她無法反駁,就算季懷云如今拿著刀捅進她的身體她也會繳械投降,她欠下的不是別的…而是一條命!
吳世勛的命!
季懷云“他的生命本來就在倒計時!我恨不得讓每一天都慢成每一年…可他卻因為你如此毫無預(yù)兆離開已經(jīng)被下了最后通牒的世界!我們吳家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你和樸燦烈的事情?!讓你們奪走了我的傾遲后又不知廉恥的來奪走我的世勛!”
季懷云的嚎哭響徹了這個走廊,慕楠煙哽咽的抱住她,她卻依舊無力的弓著腰撐著地面,她哭喊著錘著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季懷云“我做的壞事為什么要報復(fù)在我的兩個孩子身上…他們還那么年輕…他們還有那么好的青春年華…!還給我!把小遲還給我!把世勛還給我!還給我?。 ?/p>
季懷云“還給我?。。?!”
慕楠煙“伯母!伯母!”
慕楠煙突然尖著聲音大聲叫著,江易余霍然睜開了眼,季懷云已經(jīng)臉色發(fā)白的暈倒在慕楠煙的懷里,一直站在身后的吳霖猛然上前抱起昏迷不醒的季懷云朝急救室沖去。
面前的人剎那間散盡,像是在洛杉磯那一次,滑輪滾在地上的聲音成了唯一一抹音色,這一次…江易余沒有勇氣抬頭看去…
那股濃烈的消毒水慢慢擦身而過,連帶著最后的聲音也沉入谷底,小腹驟然抽痛,江易余彎下了腰終于忍不住以痛為引哭得肝腸寸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吳世勛…
她也曾自以為是失去至親至愛的家屬,所以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所謂的“對不起”是最蒼白無力的懺悔,它能帶來的只有綿延無盡的恨意。
可江易余沒有辦法…她不知道除了這三個字她還能說什么…
戲劇化的劇情落到她的頭上,江易余才發(fā)現(xiàn)那種一種什么樣的感覺,頭上分明抵著鋒利的刀刃,你卻偏要站起來。
-
今生我懺悔…????
(選了好久的配圖,最后還是覺得三連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