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其不公
平常肅穆的韶華閣,今日卻混亂異常,泠雪洋的庭院里仆役丫鬟來回往復(fù),神情驚慌。
主屋里,立著一干仆人,床上,躺著一個人,錦被覆身,面容蒼白,氣息若有若無。
側(cè)坐在床沿的泠凌霄緊緊握住泠雪洋的手,眼睛有些發(fā)紅。
診脈半晌的李大夫剛一起身,一旁的泠凌霄立刻上前,“李大夫,我兒如何?”
李大夫坐在圓桌前:“閣主,此次發(fā)病突然,來勢洶洶啊?!?/p>
“可有辦法?”泠凌霄心急的問著。
“還是老辦法吧?!辈槐囟嘌?,所有人已經(jīng)心知肚明。
待李大夫離去,泠凌霄猛一拍圓桌,周遭的人齊齊跪下。
“說,究竟是怎么回事?洋兒身邊為何無人照顧?”
“稟——稟告閣主,奴婢剛剛?cè)ソo小公子拿飯菜?!惫蛟谇胺降男⊙诀呤桩?dāng)其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話。
“她有事,你呢?”泠凌霄一腳將另一個奴婢踢翻在地。
“閣主,閣主,饒命?。∨緞?cè)ハ葱」拥囊路?。”小丫鬟嚇得肝膽俱裂,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爹——”虛弱的叫聲從床上傳來,昏迷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不要責(zé)罰她們,是我,是我自己跑出去的?!?/p>
“洋兒?!便隽柘鲋钡乜熳邇刹剑锨疤酵?,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頭厭惡地對跪在地上的下人們命令道:“你們下去吧,本閣主不想看見你們!”視線瞟到剛剛回來的顧北,“記得好好管教她們?!?/p>
“爹。”泠雪洋捂住自己的胸口,努力壓下想要嘔吐的感覺,“真的不怪她們,是我自己,咳咳…”
“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爹不在,你怎么可以自己隨便出去呢?”泠凌霄替泠雪洋掖了掖被角。
“我只是想去拿琴譜?!?/p>
“不許!”泠凌霄甩甩衣袖,“你是我韶華閣的繼承人,怎可不顧自己的身子?”
“爹,大哥才是…”泠雪洋掙扎著,想要再說什么。
“夠了,這件事,就此不提?!便隽柘龃驍嚆鲅┭蟮脑挘凹热皇悄銥樗齻兦笄?,這次我就不怪罪她們,不過下不為例,洋兒,其他的事,不要再想,好好修養(yǎng)身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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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雪夜端坐于古琴臺上,身上的云色錦袍散發(fā)出獨(dú)有的氣質(zhì),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觸琴弦,空靈絕妙的樂聲便泄了出來,手指好似擁有魔力一般,在琴上點(diǎn)撥。
一曲終畢,少年輕輕地起身,嘴角殘留了一些血跡,眸子迷離朦朧,如謫仙下凡一般清傲于世。
“叫你多穿一些,你就是不聽?!蹦挲g相仿的倆人,溫玉卻是照顧泠雪夜多一些。
泠雪夜笑而不語,溫玉為他披上了披風(fēng)。
從嬰兒到少年,整整十八年了。
“你決定了要去?”
“嗯。”
“雪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叫你去,你就去?憑什么?如果說償還生育之恩,你早就已經(jīng)還清了?!睖赜裨秸f越生氣。
十八年,泠雪夜過得并不好,因?yàn)槭悄切┩拢揪筒皇軐?,加上他又沒有泠雪洋會撒嬌說甜話。
十八年里,泠雪夜不停的輾轉(zhuǎn)在這樣的日子中,他本應(yīng)不必如此的,應(yīng)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孩子?。?/p>
“雪夜,雪夜,你怎么又發(fā)愣了?”
泠雪夜看著溫玉,淡淡的一笑:“走吧。”
“我說你怎么總是這樣?”都這樣了還能笑的出來,明明這十八年,你比誰過的都苦。
“好了,回去吧?!便鲅┮闺S之轉(zhuǎn)身去拿琴。
“還是我來吧?!?/p>
溫玉嘴上責(zé)怪,身體卻已經(jīng)替泠雪夜去拿古琴。
這把古琴已經(jīng)跟了泠雪夜許多年。
回去的路上,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品,再次出現(xiàn)。
顧北開口道:“少主,還真是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