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仍是少年

　　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的樓閣飛檐之上，給這一片繁盛的城中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城中一庭院外，站著一位少年。

　　少年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jìn)腰間的白玉腰帶中，烏黑的頭發(fā)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fā)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fā)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zhì)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jié)。

　　他的皮膚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不過那雙眼睛，卻不甚完美。

　　“雪夜，我們還是改是再來吧！”扶著的人明顯越來越虛弱。

　　“咳，去敲門?！便鲅┮馆p咳了一聲，虛虛的說道。

　　“你覺得你這樣她就會心疼？”

　　“我只求自己問心無愧?！?/p>

　　溫玉無奈嘆氣，眉頭緊鎖，卻也是聽從那人的話，敲了門。

　　院外粉墻環(huán)護(hù)，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

　　很快，庭院里便有人前來開門，泠雪夜與溫玉隨之走了進(jìn)去。

　　入門曲折游廊，廊上掛著一架鸚鵡。

　　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團(tuán)錦簇，剔透玲瓏，后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

　　正房三間，一明兩暗，這是泠雪夜最大限度可以提供給生母成溪的地方了。

　　“公子，夫人在里面?！遍_門之人，一路無語，直到走到成溪的屋子才開口。

　　“多謝?！?/p>

　　離開溫玉的攙扶，泠雪夜手扶柱子緩了許久。

　　“怎么，泠少主許久不見，難倒規(guī)矩都不記得了嗎？”屋內(nèi)一女子聲音傳出。

　　“夫人，您還…”

　　“溫玉?！便鲅┮钩雎曋浦沽藴赜竦脑挘骸澳阆然厝グ??！?/p>

　　成溪的屋外，泠雪夜取下身上的披風(fēng)，跪了下去。

　　這個規(guī)矩，轉(zhuǎn)眼已是十多年了。

　　“我看你早晚被他們折磨死?！睖赜裉嫠麚炱鸬厣系呐L(fēng)，語氣中盡是無奈與心疼。

　　“那你可得記得答應(yīng)我的事?！便鲅┮箮в虚_玩笑的語氣。

　　“泠雪夜，你給我聽著，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你說的那些事我一個都不會為你做?！?/p>

　　噗嗤……看著溫玉忽然認(rèn)真的樣子，泠雪夜樂了起來。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那你就學(xué)著任性一些，別那么聽話，你這樣的性格必須改一改，不然指不定被欺負(fù)成什么樣子?！?/p>

　　溫玉的話，使得泠雪夜陷入沉思，任性？那是什么樣子的？好像沒人教過他應(yīng)該怎么做，成長的路上他只有自己，從來沒人教過他該如何。

　　“雪夜，你善良沒有錯，但是你要記得，無情有時候也沒有錯?！?/p>

　　庭院里的少年，筆直的跪在哪里，夕陽照在少年的身上，一切仿佛都很美好。

　　“瘋了，瘋了，瘋了?！?/p>

　　溫玉此時特想上前去打醒這個執(zhí)拗的少年，可是……這就是他啊，這就是泠雪夜，無論經(jīng)歷了什么，都初心不改，永遠(yuǎn)都是那樣的純凈，他的世界很簡單，復(fù)雜的是旁人。

　　我自是年少，韶華傾負(fù)，萬般故事，不過情傷;易水人去，明月如霜。

　　咯吱，不知過了多久，門終于打開，一女子走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晚，月光照在泠雪夜的身上，看著是那樣的悲涼瘦弱。

　　女子心下一堵，看著那孩子，她心痛了。

　　“你，跟我進(jìn)來?！背上穆曇艟褂行╊澏丁?/p>

　　“是?！惫蛄艘琅f，眼下腿腳已不甚靈活，何況如今的他已雙目失明。

　　第一次女子并未因為他的慢而不耐煩，更是沒有催促。

　　對于這里泠雪夜很是熟悉，即使看不見，也可自如。

　　無神的雙眼，女子心驚，怎么會這樣。

　　“你…”女子指著泠雪夜，驚訝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