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她竟會直接動手，大約殷樞置之不理使她本就已經怒火中燒，這回將怒火全數噴在我身上了。

這一鞭子可真真是痛的我差點喊出聲來，我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稍待痛感減弱一些，正要爬起來，她第二鞭又當頭而來，我也并不是個陀螺，不會任由她抽打，在地上一滾，跳到她身后，拔了青鋒對著她后背直刺，誰知正要刺著她時，她身形一動，第二鞭生生抽在了我的臉上，連帶著右眼被她一并抽了一回。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著血便從臉上淌到地上，我捂著臉疼得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咬著牙，希望這陣疼快快過去，不然我可真是要命止于此了。

殷樞住手！

殷樞不知幾時出的屋，喝了一聲，這第三鞭才沒有落在我的腦袋上。

祁凰終于停手，面向殷樞而立。

兩個人無一不是清冷遺世，面對時像有幾道冰鑄的墻，將他們裹在里頭似的。

祁凰你總算肯出來。

我以為接下來要看著殷樞與祁凰來一個吐露真情，什么“你歡喜我是真情錯付”“我們終不可能有結果”“我已有心儀之人”之類，可現實總與我的想象有些出入，殷樞瞧也沒有瞧祁凰一眼，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拽我的后領，便又將我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然后將我提進了房里。

我用我另一只還算清明的眼睛瞟了祁凰一眼，她臉色比昨天我見到時愈發(fā)鐵青，我甚至能聽見她強壓著怒火的重重的喘息聲和咬牙聲。

殷樞將我丟進屋里，將我捂著眼睛的手從臉上扒下來，伸出一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殷樞能看見么？

說實話，猩紅一片，模糊得厲害。

他又湊近來瞧我臉上的傷，嗅見他衣袍上淡淡清冷檀香氣息時，我向后躲了躲。

殷樞嘆息一聲。

殷樞我沒料到她會直接動手，往日她更收斂些。

青鋒我真是倒霉透頂才會被你捉來受這無名邪火。

我聽得外頭祁凰仍在叫喊。

祁凰殷樞，天帝派你到人界誅殺妖靈，你怎么卻把她帶回來？

殷樞側了側身子。

殷樞你聽見了，你本是要死的。

青鋒那我合該謝謝你饒我性命？

殷樞你招惹了祁凰，卻又打不過她，如今就算我放你，你也活不過離開九重天。

青鋒又不是我招惹的她！

殷樞不如認我作個主人。于你而言，天上地下不都一樣么？

此時，我卻忽然覺得殷樞說得有幾分道理。我青鋒從頭到尾不過是一把刀，在人間流浪了太久，幾乎要忘記怎樣做一把刀，兵器生來就是為人使的，而這數百年，我讓自己成了自己的使用者，但不論跟隨誰，不論到哪里，總歸是一樣的。

我不愿認殷樞做主人的原因，是自我化身以來，我覺得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不需要被旁人握在手里。

可就在剛剛，我發(fā)現我終究只是一把刀。我的生死到底還是被捏在旁人手里，一鞭子就能抽散，這使我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需要被人握在手里，也需要有人時時擦拭。

如果非要選一個人的話，殷樞其實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