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的顛沛流離、輾轉(zhuǎn)漂泊,終將顏爵與冰公主僅存的精力消磨殆盡。吸納了日月元素的洗禮,他們已顯露出疲憊的痕跡,仿佛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他們將高腳杯歸至原位,一同踏上階梯,進入至高宮殿。宏偉的建筑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仿佛是他們漫長旅途的終點。他們在宮殿深處尋得兩間臥室。
顏爵阿冰——?
顏爵有些玩味地拖長尾音,刻意調(diào)笑冰公主。后者的語氣依然冷淡:
冰公主你先挑。
顏爵的狐貍耳朵顯然蔫巴了些許。即便歷經(jīng)如此艱險,他仍然無法讓冰公主完全信任他。
罷了罷了——顏爵如是想著,開扇指向較遠的那一間。
顏爵喏,那間。
冰公主不再說話,徑直進入離他們較近的臥室。顏爵以扇掩面,他意外地捕捉到了冰公主臉上的一抹緋紅。
看來也不算全無進展嘛。
不多時,他也回到房中,獨自睡下。
王城的夜晚并不像夜晚。城內(nèi)本就陰翳叢生,晝時只能看到日光隱隱的白暈。夜晚相較于白晝,不過是少了可有可無的光暈、多了月與星而已。
不過王城夜晚極其靜謐。白日里尚有些許鳥雀路過此處暫作停歇,一至夜間,這里便尋不得一絲多余的生機了。也得益于如此靜夜,顏爵與冰公主才敢卸下所有的防備,恢復傷口與仙力,求得短暫停歇。窗外星辰點綴著深邃的天際,仿佛沉思著該入哪朵花的夢。
也許是過于勞累,冰公主的這一夢格外深沉安謐。而與她相距不遠的另一間臥室內(nèi),則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顏爵靠在榻上蹙眉沉思。他依稀記得二位祭司當年被鎮(zhèn)壓時,曾降下一道詛咒。
一道關(guān)于日月元素的詛咒。
具體內(nèi)容顏爵已記不太清,大體是說,日月元素從此不能同降于世。如若日月一同出世,則容納它們的元神必然會凋零一個。
至于凋零哪個,何時凋零,顏爵并不清楚。
顏爵盡快在凋零前結(jié)束一切,歸還元素吧。
他輕出一口氣,似是自我寬慰般低語。
黎明悄無聲息地降臨天際,緩緩綻放其溫婉之輝,輕洇在窗欞上。冰公主緩步來到梳妝臺前。她簡單梳理了長發(fā),指尖撫上發(fā)間冠冕,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取下。她步履輕盈地離開臥室,在顏爵門前留下訊息,便由回廊直往王城外緣去。趁還有時間,她想先熟悉這座自己即將長住的城市。
沿路而下,城內(nèi)一磚一瓦都抒寫著歷史的沉甸與故事的綿長。即使少有生機,永夜王城還是讓她倍感舒適與安全。
畢竟在駐守冰晶川的數(shù)千年歲月里,她也同樣孤身一人,四周了無生息。
不覺間,她重踏舊地,回到了昨日繼承元素的祭壇前。由于一路勞頓,祭壇在她的記憶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仿佛是命運的輕聲呼喚,她緩緩俯下身,仔細端詳著未曾留意的壇身,有密文被鐫刻其上,承載著歲月的重量。她無意識地抬指觸碰密文,一抹藏著星光的夜色自她指尖引入密文中。僅此一瞬,她讀懂了上面的東西。
冰公主“日月亙古輪轉(zhuǎn),晝夜雋永輪換。不逢,不聞,不等。若二者同輝,則其一落盡余溫”。
她的神色剎那凝重起來。
冰公主這是關(guān)于日月的詛咒,也是關(guān)于日月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