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收到千殤的邀請前往他們初次談話的鏡湖旁。
那兒坐落著一個不甚起眼的小亭子,除了偶爾路過的小仙娥,其他人幾乎不往這兒走。
千殤便是在那里等待小月的。
歲月正好,波瀾不驚。
“小月,你來了?!北臼且粋€人無甚寂寞的空飲著茶水,一見到打橋上款款走來,落落大方的小月,千殤立馬綻開了笑容,起身迎接他美麗的公主。
小月清亮的眸子里印出了千殤臉上壓制不住的滿腔笑意,見狀小月不禁羞澀一笑,抬起手來借住衣袖擋住了自己淺笑盈盈的嘴。
似有微風(fēng)佛面,沁人心脾。
小月順著千殤的引導(dǎo)在石桌旁坐定,來到天族快一萬年了,他們常常來此聚首,或憑幾學(xué)書,或?qū)﹃嚥┺模瑤缀鯚o話不談,確乎有種高山流水之韻。
好吧,千殤承認(rèn)一開始他是不會這些高雅的玩意兒的,畢竟他打小就是舞刀弄槍的主兒,這些個琴棋書畫他可謂一竅不通。
但好在小月是個實打?qū)嵉拇蠹议|秀,不僅自己是個好手,教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好在千殤也不笨,也就依樣畫葫蘆,一萬年下來倒是能彈出那么一兩首曲子了。
說來怪哉,千殤一身武功來之不易,年紀(jì)雖小卻能獨霸鰲頭,本應(yīng)日以繼日的練功打坐,來令自己無堅不摧,如今卻放下了屠刀來做這鴻儒,怪哉。
倒不是說他就真的完全不練武了,他在天族的這一萬年時光里日子過得格外充實,每日晨起練功,午膳用過后時而去找小月時而去會之江。
又是一下午的靜好時光,小月一直舒展著眉頭,淑女的笑不露齒,不時得陷入沉思,也不時的敲點千殤。
觥籌交錯的宴會之外,爾虞我詐的殿堂之外,尚有一方凈土供你我賞玩。
何其有幸。
千殤堅持將小月送回來她的寢宮,親眼見著小月邁入房內(nèi)回身關(guān)禁了屋門之后便立馬騰躍而起,幾個起落來到了練功場。
子牙已經(jīng)在這里等他許久了。
“王爺你可終于來了,臣差點就要跑去鏡湖撈您去了!”一見到千殤,子牙一面上前一面發(fā)著牢騷。
千殤愧疚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抱歉啊,時間沒扣好!”
說罷,千殤便放開了子牙,將身上玄色的披風(fēng)卸下來交給了子牙,而后接過子牙手里的雙刃走到了練功場的正中央開始彌補之前欠下的功課。
子牙見到千殤臉上格外嚴(yán)肅的神情,搖了搖頭,欲言又止,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子牙曾經(jīng)問過千殤,為什么明明恨不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拿來練功,卻總是要抽一個下午去陪小月下棋讀書。
記得當(dāng)時千殤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待到日薄西山之際方才徐徐道來:“你覺得,天族有可能將一個武癡完好無損的還給山族嗎?”
子牙一愣,無言以對。
千殤說得沒錯,他現(xiàn)在是以山族質(zhì)子的身份寄居于山族,是個隨時都可能被犧牲掉的棋子,一旦他的存在威脅到了天族的利益,他可以被冠以各種理由以各種方式死亡。
天族斷然不會容許一個日日夜夜勤學(xué)苦練的天才回到山族,斷然不會給予山族扳倒天族的可能,斷然不會,放虎歸山。
要想平安回去,他就必須告訴天族,他不是虎。
他本想打造出一個留戀花叢的花蝴蝶形象,無奈他的理智與道德意識太過強大,生生扼制了這條路。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際,他想到了小月。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千殤是如此定義自己和小月的關(guān)系的。
當(dāng)然,這只是千殤的一廂情愿,在子牙眼里,千殤這個家伙,對小月格外照顧,關(guān)心程度早已遠(yuǎn)超了普通朋友,更不要提合作伙伴了。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子牙了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