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還未亮,遠方的天色依舊黑暗,世界都沉浸在夜色中的時候,白瀧羽便睜開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墨中帶藍,有著如藍寶石般水潤的瞳孔。
白瀧羽的母親為他留下了一些錢財,不算上金幣的話,金額并不算大。保守計算,也僅僅只夠他維持數(shù)月的開銷。在能夠修煉以前,他必須找到一個可以工作的地方,靠著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來獲取收入。
初生牛犢不怕虎,在這些年里,白瀧羽從來沒有到過昭和山以外的地方。所以他打算下山,到繁華的世界去看看,看看能否為自己謀得一片出路。
在他的印象中,昭和山并不算大,只由四座山峰組成,地勢高聳,將整個鎮(zhèn)子環(huán)抱在內(nèi)。雖然這里主要位于南方,但卻連接著南北兩大地區(qū),天然的地形優(yōu)勢讓它成為了一座綠色堡壘。
于是乎,白瀧羽便帶著自己所有的錢財,一股腦地放進隨身帶著的布袋子,懷著希翼與對未來的憧憬,離開了這片生養(yǎng)他的地方。
他會回來的,他是這樣確信。
到了早晨,白瀧羽就到了集市,同往常無異,還沒有太多的人出現(xiàn)在街上。家家戶戶窗門緊閉,街道上只有擺攤的小販在準備著商物。
他獨自一人走著,凄清的路上,不斷有草鞋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他來到了鍛造坊前。在這里,周圍的溫度很高,熾熱的熔煉爐下方燃著熊熊烈火,不斷放出熱浪,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汗流滿衫,在鋪子里來回走動著,手里抱著半人高的金屬堆。
白瀧羽抱著自己的布袋,小巧的身影在漢子中穿梭著,顯得微不足道,他走過幾座爐子,站在了較為內(nèi)側(cè)的地方,靜靜等著。
他站在這里,看上去很安靜,不說話,不放肆打量,只是靜靜等待著漢子們忙活完手中的事物。
其中一個男人,在熔煉爐中將鐵塊燒的通紅,隨意地用夾子捏起了一塊,放在了隔壁鐵制的桌面上。而在鐵桌旁,還有另外的一個男人,手里拿著黝黑的錘子,井然有序地敲擊著放置在桌面上的鐵塊。
這樣的場景不足見怪,在這個鍛造坊里的各個地方重復(fù)上演著。
“喂,你在這里做什么?!币恢淮笫置诪{羽的腦袋,醇厚的男聲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男人居高面下,淡然看著白瀧羽。他體格高大,猿臂蜂腰,穿著簡單樸素,只有布衣布褲,衣袖下隱藏的雙臂微微隆起,在他的手上還掄著一把粗大的鍛造錘。
“我想在這里找一個工作?!卑诪{羽的身高只到他的大腿,身體甚至沒有對方的臂粗,籠罩在他的影子下的白瀧羽,聲音有些微弱。
男人盯著白瀧羽:“自我介紹?!?/p>
白瀧羽愣了一下,才趕忙開口道:“我叫白瀧羽,今年七歲?!?/p>
“你這樣的小身板拎的動鍛造錘嗎?”男人有些狐疑,抬起自己的右手,用手中黝黑的錘子正對著白瀧羽,“這樣的錘子單柄便有五斤,添上錘頭,重量更是達到了三十斤?!?/p>
他把錘子放在了地上:“你過來,試試能不能把這柄鐵錘從地上提起?!蹦腥送坪笠徊?,給白瀧羽讓出了一個位置。
白瀧羽深吸一口氣,身體呈弓步,握住了錘柄的一端,雙掌同時發(fā)力,想要將鍛造錘從地上拔起。
不管他如何使勁,錘子都原封不動地躺在地面,仿佛與大地融為一體。白瀧羽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咬緊牙關(guān),腿腳發(fā)力,向后一蹬,也只是讓它稍微挪了點位置。
男子見狀,搖了搖頭:“我這里不養(yǎng)閑人。假如你能將這柄鍛造錘從地上拎起三秒,你就可以留在這里工作。”
對方的話更是刺激了白瀧羽,他不服輸,他想證明自己,可是身體上帶來的透支讓他不得不屈服。甚至是到了最后,他都沒能將鍛造錘拿起過一秒。
“不用浪費力氣了。”男人輕松地從從白瀧羽手中接過鍛造錘,放在旁邊的一個箱子里。
“我叫陳豪,是這座鍛造坊的坊主。我們不需要打雜的人,也不需要跑腿的人,我們自己會做好一切事情。我們可以為你提供服務(wù),但不能留你下來。”男人淡淡道。
陳豪道:“看在你是個孩子的份上,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來這里找我,煉制鐵器的所有開銷費用便宜一半?!?/p>
白瀧羽點了點頭,從鍛造坊離開了。
走出沉悶的鍛造坊,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白瀧羽的心情卻提不起半分。他抬頭看著天空,無助地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又先后拜訪了幾家鋪子,卻沒有一個人愿意收留他。而拒絕白瀧羽的理由,也都是大同小異。
“小孩子?不行不行,回家玩去吧?!?/p>
“你的力氣有點小啊,怎么做好這件事情?!?/p>
“我們只收御靈師,你還是算了吧?!?/p>
......
直至夕陽西下,凄涼而美麗的余暉漫過天際,陽光灑落在街道上,也沒人理會白瀧羽。平民在小攤的吆喝聲中,紛紛離去,世界漸漸陷入沉寂當中。
白瀧羽想著溫馨的時光,喃喃道:“今天應(yīng)該是回不去了吧,即使是現(xiàn)在立刻趕回去,天空也會很快暗淡,到時候一定會迷失方向。”
他的眼神漸漸迷離,不知不覺中,他的眼角已然濕潤。不管他的內(nèi)心多么強大,他也還是一個孩子。
“你怎么哭了。”
稚嫩的女聲響起,語氣中帶有憐憫,將白瀧羽從思緒中拉回,他急忙用手擦去了淚水,不滿地看向?qū)γ妗?/p>
“我不需要你可憐!”他下意識地回道,這時才看清對方的長相。
小女孩戴著一個綠色草帽,在草帽上還有兩只麻雀的圖案。她留著一頭黑色直發(fā),身穿藍色絨衣,一根淺色的腰帶系著可堪一握的柳腰,粉藍色草紋的百褶裙旁,纖纖玉手挎著竹編籃子。
清麗雅秀的女孩比白瀧羽矮了半個腦袋,此時卻單手叉腰,嘟著臉直勾勾地瞪著對方。
白瀧羽的語氣有些弱了:“你叫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