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從呂歸塵消失之處收回視線，便見李承乾從寢宮中走出，

我迎向他，取下斗篷的帽子，露出面目，

李憶“太子哥哥?！?/p>

太子李承乾“憶兒?!”

我跑過去擠進(jìn)他懷里，做小鳥依人狀，

李憶“哥哥可擔(dān)心死憶兒了，憶兒生怕哥哥不在東宮?！?/p>

李承乾撫了撫我的后背，溫道:

太子李承乾“不在東宮，我還能在哪？”

呵！裝傻?

我就不信你心里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李云睿。

有些事，倒不必點(diǎn)破，他要體面，我就給他體面。

他要裝傻，我就陪他也做無知便可。

李憶“憶兒今日被父帝派去郊外竹林看朱格叛變之事?！?/p>

李憶“朱大人當(dāng)場就用匕首自盡了，可嚇煞憶兒了!”

誰能想到?方才還在自己宮里困得睜不開眼的我，此刻卻要用失眠來做借口博取同情……

李憶“回宮之后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是朱大人死前那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在李承乾懷中嚶嚶瑟縮，他最是心疼我，故而無論他如何關(guān)心朱格與長公主的關(guān)系，都必定不舍得問我關(guān)于鑒察院內(nèi)亂的細(xì)節(jié)，

我就是要他在我與李云睿之間做出“非此即彼”的選擇，并且要他次次選我，與李云睿漸行漸遠(yuǎn)漸無書!

太子李承乾“唉……”

李承乾長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發(fā)，道:

太子李承乾“都怪我無用，不能保護(hù)好我的憶兒?！?/p>

他心疼我，認(rèn)為我是被李云睿的野心和慶帝的多疑無辜連累的。

我趁熱打鐵，伸手環(huán)住李承乾的腰身，用臉頰磨蹭他胸前滑膩的錦緞衣料，

李憶“憶兒想哥哥?！?/p>

李憶“要在太子哥哥身邊才能安心入眠……”

我要將他綁在身邊，徹夜不離，直到一切塵埃落定，明日一早，李云睿被放逐出京。

太子李承乾“那今夜就宿在我這里?！?/p>

太子李承乾“我守著你?！?/p>

公主留宿太子?xùn)|宮，自是于禮不合的，李承乾自小就是最守禮儀規(guī)矩的人，放眼普天之下，能叫他置禮法于不顧的，只有我一個人。

李承乾彎腰將我抱起來，往寢宮里去，

太子李承乾“方才你怎么進(jìn)來的?”

我甜甜一笑，揪著他襟前衣領(lǐng)，小聲道:

李憶“偷偷爬墻啊?！?/p>

他微頓了一頓，回首看那兩人多高的宮墻，

太子李承乾“下次不可如此冒險，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為重，知道嗎？”

李憶“嗯嗯，知道了?！?/p>

李憶“可是，我一想到太子哥哥，就什么也不怕，只想來找你了。”

李承乾低頭用臉頰蹭了蹭我的額角，將我抱得更緊了些。

太子李承乾“憶兒……我怎么舍得……讓你失望啊……”

李承乾雖愛護(hù)我，對我百依百順，卻也不傻。

兩人多高的的宮墻，我只隨口扯謊說是翻進(jìn)來的，他決計不會相信。

就像我就算真的睡不覺，卻為何不找蕭淑妃而偏偏舍近求遠(yuǎn)要來找他一樣。

他知道我是故意來拌他腳步，擔(dān)心他沖動之下為李云睿求情，危及他的前途。

他不戳破我的謊言，接著我的話順下去，提醒我注意安全，不可冒險，說的不是“翻墻”之事，而是我冒險來東宮阻止他去為李云睿求情的事情。

我全心全意為他的心意，他是明白的。

看現(xiàn)下他的反應(yīng)，我不難猜出方才他是如何為李云睿猶豫掙扎，幸好……我趕得上攔住他，幸好……他愿意為我所攔。

……

某處屋脊之上，一身黑衣的巖梟正抱著刀隱在夜色之中，

呂歸塵隨意地坐在屋脊上，對巖梟嘆道:

呂歸塵“看看那太子，從前寢殿里全是李云睿的畫像，如今一副也不見了?！?/p>

呂歸塵“珍之重之地抱著阿憶去他床上睡呢！”

巖梟“她是妖精，最善偷人心?！?/p>

巖梟的聲音冷冷的，嘴角卻噙著一抹惡劣的笑，

巖梟“哪怕……那顆心曾經(jīng)是有主人的。”

呂歸塵“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呂歸塵“情之所鐘，世俗禮法如糞土!”

呂歸塵“從前那些禮法教條，太子那廝可是奉為圭臬的?！?/p>

呂歸塵“如今看來，他不過是道貌岸然罷了?！?/p>

呂歸塵“哪有遵禮守法的人會對自己的妹妹生出這般旖旎心思?”

巖梟瞥了呂歸塵一眼，

巖梟“那又如何?她與慶國皇室本就無甚血緣關(guān)系?！?/p>

巖梟“與你，才是族人?！?/p>

呂歸塵收斂笑意，伸手捕捉夜風(fēng)，

自言自語般，喃喃道:

呂歸塵“阿憶已經(jīng)開始查了……”

呂歸塵“其實(shí)……我并不明白，知道身世真相對她來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p>

呂歸塵“我寧愿她永遠(yuǎn)無憂無慮，這慶國公主，她當(dāng)?shù)檬秩玺~得水?！?/p>

呂歸塵“也許，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很適合她了……”

巖梟“你不是她，有怎么知道她會怎么選?”

巖梟“路是要由她自己選的。”

呂歸塵一笑，恢復(fù)活力，道:

呂歸塵“你我只需為她披荊斬棘，保駕護(hù)航?！?/p>

巖梟手腕一轉(zhuǎn)，玄鐵長刀映出在刀刃上跳躍的清冷月色，他的目光落在刀尖上，緩緩?fù)鲁鲆痪洌?/p>

巖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