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鄒建文將刀刃插入地面之后,便讓后背靠著附近的大樹旁,癱坐在地上。緊接著,某個自腦中閃過的思緒讓他皺起眉頭。他不悅地望著延自己左臂滑落的紅色液體,接著發(fā)出無奈的嘆息。
“看來現(xiàn)在在傷口未治愈的情況下學(xué)刀法,實在是有些太逞強(qiáng)了?!?/p>
他試著活動右手——但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右手一動,左臂的傷似乎會隱隱作痛。而左臂此時別說是靈活地運(yùn)用手指,就連要將稍微抬起肩膀都有困難。
臉頰感受到的感觸,讓剛閉上眼睛的鄒建文緩緩睜開眼睛。小蘭正將手放在他的臉頰上。
“相公,您沒事吧?我們該上路了!”
“嗯,娘子!”
馬車行駛在沒有鋪路的細(xì)窄山路,這山路在茂密的樹林之間蜿蜒延伸。地形的高低差擋住了前方的道路,根本看不出來山路通往哪里。
另一邊,距離鄒建文約十公里路程的地方,一個中年男人發(fā)出痛苦的嘆息。
他的名字叫李君豪?,F(xiàn)年四十歲,每走一步肚子上堆積的脂肪就會上下?lián)u擺。他身上穿著象征地主地位的奢華服裝,但和他擦肩而過的人無不對他那和外表模樣完全不相稱的打扮忍俊不禁。
然而當(dāng)事人卻對這種反應(yīng)毫不在意。只要回到自己的房子,他就是讓侍女和下仆畏懼、不敢有絲毫怨言的暴君李君豪。看到那些貧民在偷笑,也完全不認(rèn)為那是在嘲笑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有一個重大的煩惱。是關(guān)于他接下來要見的人的事情。只有在那個人面前,他無法像平時那樣為所欲為,甚至還必須做出伏身低頭的樣子。
他終于來到自己屋里的一個房間前。在房間前警戒的兩名侍衛(wèi)也強(qiáng)忍著笑通報了他的名字,打開豪華的木門。
這里是整間屋子最豪華的房間。在大桌子前,一位須發(fā)全白的男子正在安靜地閉目養(yǎng)神。
“草民叩見大將軍?!?/p>
“免禮——本將就單刀直入的說了,為將山賊一網(wǎng)打盡,本將將占用你這里作為指揮室。你,沒有意見吧?!?/p>
“能為國家、為大將軍您出一份微薄之力,那是草民三生所修的福氣,”李君豪在這名將軍銳利的視線下畏縮起來,但依然流利地說出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臺詞。
“那就好,下去吧!”
“遵命!”
走出房間的李君豪在路過屋子的庭院時,無言地停下腳步,檢查周圍是否有人。偶爾會感到遠(yuǎn)處士兵們的視線,不過沒有人能聽得到他的聲音。于是他立刻朝站在庭院大樹旁邊的管家小聲問道:
“銀子之類的都打點好了嗎?那些知道情況的都解決了嗎?”
“都安排過了,誰都不知道我們跟山賊是一伙的?!边@名管家的態(tài)度中習(xí)慣性地提高了警惕,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多半沒好事。
“那就好。小心做事,這事一旦傳出去,我們可是人頭落地?!?/p>
“小人辦事,您放心?!?/p>
……
有一條未命名的河川,順著平原緩緩地蜿蜒流動,這條河流據(jù)說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巨蛇從東邊山上往西邊大海的方向,順著平原漫無目的蛇行前進(jìn)所形成的河川。對于鄰近地區(qū)來說,這是一條不可或缺的交通水路。
時刻接近夕陽西下,但距離夜晚仍有一段時間。
靠著蠟燭微弱的光線,鄒建文把從河流裝來的水倒入碗子里。他看了看碗中的水后,一口氣喝下一大半。小蘭坐在床鋪上,手上同樣拿著裝有水的碗,她喝完整碗的水后看著鄒建文說道:
“相公,昨日妾身所捕獲的野豬,它身上的肉應(yīng)該夠我們熬三日了?!?/p>
“這次多虧了你!唉~我太沒用了?!?/p>
就在小蘭反覆在腦海里找尋適當(dāng)?shù)脑捳Z時,鄒建文的嘴巴又動了一下,隨即傳來“呵”的笑聲。
“相公,您也別太在意這些,正所謂行行出狀元。您要對自己有點信心?!?/p>
“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而已。就連解決喂飽問題,都要娘子你費(fèi)心?!?/p>
“您別這么說……”
“哦,對了,娘子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的事!”
“關(guān)于妾身的事嗎?相公,等我們到達(dá)那個地方后,妾身一定毫不隱瞞的告訴您!”
“嗯!”
與此同時,一名身形高瘦的少年正坐在樹頂上盯著鄒建文及小蘭所在的馬車。他擁有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雙瞳,但是與此不甚協(xié)調(diào)的沉穩(wěn)氣息卻同時并存于他的眼中。一頭柔軟的黑發(fā)在風(fēng)的吹拂之下不停飄動。臉蛋則是被厚厚的黑布完全覆蓋住。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