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魚肚白,喜鵲先繞樹三匝,后挨家挨戶的報喜。
昨夜醉酒太深,已不知道幾個時辰睡著的。
林長安向來有早醒的習慣,聽著喜鵲的叫聲,自然就睜開了眼睛。
蘇夢河還在睡夢中,酒鼾聲可以微微的聽見。
望了望天,三月長安的早晨由于剛過冬的原因還是涼颼颼的,很快,就會有成群的大雁自南向北飛來。
風輕輕吹打林長安的臉頰,回頭偷看蘇夢河幾眼,脫掉自己身上的外衫,為他蓋上,擋住窗外的風,自己又在窗邊駐足了很久 。
從鼓樂書閣的窗外可以清晰的看清皇城的頂部,那一抹威嚴聳立的朱紅色。
林長安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迷戀上長安的,它每一天的動態(tài)都會被林長安收納到眼里,并做成小冊,記錄下那些或有趣或有啟發(fā)的事。尤其是喜歡聽老人講過去的故事,往往另人懷舊。
林長安就是一個懷舊的人,過去的每一件事他都能記得很清楚,所以如果遇到悲傷到難以復加的事,他也是最痛苦的。
桓思玉昨晚一夜未眠。
今天早晨顯得特別乏力,又一個人呆坐在床上,無所事事的
樣子。
阿蘇昨晚沒回來。
桓思玉是個奇怪的人,只要發(fā)生一點事情,就會難以入眠,除非有蘇夢河陪在身邊。
終于在自己的拼命扭轉下,腦袋里終于有了東西。
就是昨晚的那個葬花的人。
桓思玉還記得當時那人折了枝梅枝帶走了,看那人走得匆忙的樣子,好像是個趕夜路的人 。
可是為何要想那個人?從昨天開始到今天,長安城給他留下的就只有這些了。
還是到街上走走的好。
蘇夢河醒來已經是很久以后了,他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瞬間覺得精神抖擻。
“夢河昨晚夢見什么美事了嗎?”見蘇夢河醒來,林長安嬉笑道。
“那到沒有,只是有些迷糊,昨晚到底都干了什么,竟睡在了書閣里?!碧K夢河感覺嘴邊黏黏的,伸手一摸,明白了林長安那番話的意思,尷尬的笑了笑。
“你我對月吟詩,不知不覺,酒入愁腸,便醉的不省人事?!绷珠L安道。
酒愈人,酒愚人,就怕昨夜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
“夢河還記得昨晚我們都聊了什么么?”林長安試探道。
“酒醒忘事,早就沒了印象?!碧K夢河坦誠道。
不知便好。
林長安默念道。
猛地,蘇夢河像是想起什么,匆匆道別,離開這鼓樂書閣。
昨晚一夜未歸,思玉怕是要多想了。
長安城的街市,人群熙攘,家家戶戶門前都要被小攤圍住,花樣百出,應有盡有。
阿蘇的《論語》……
桓思玉一心想著那本書,尋找著書攤。
眼前經過一個賣發(fā)簪的攤位,一排排發(fā)簪,琳瑯滿目,吸引了桓思玉。
“客官喜歡那種樣式的發(fā)簪?要是送給姑娘就是這樣的最好?!辟u家指著中間那排雕花墜銀的發(fā)簪道。
桓思玉有些不好意思,緩了緩才道:“若是心上人不是姑娘……”
桓思玉話還沒說完,賣家神情變得異常,臉色淡了下去,說:“那你就去別家看看吧,我不賣簪子給男人?!辈⑸焓烛屭s他。
桓思玉木然,為什么不能賣簪子給男人?就因為我……
想到這里,桓思玉的思維戛然而止,整個人都放了空。
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嗎?
遠處愈烈的馬蹄聲沿街馳來,行人紛紛退開道路,唯有桓思玉聽不見周圍的響應。
“吁---”看到前方有人,馬上人直拉馬韁。
這會兒,桓思玉已經被嚇的跌坐在馬前,神志不太清楚。
旁人都在圍觀熱鬧,并無上前搭救。
“公子可還好?”馬上人揮手散去人群,自己忙下馬來,看望受驚的桓思玉。
還沒等桓思玉看清來人的模樣,身體飄然,昏了過去。
一回房,未見到桓思玉,蘇夢河慌了神,連忙下樓去問桓思玉行蹤。
“方才見公子出去了,沒有細問,便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避鴳浺琅f很忙的整理賬目回答著。
問不到行蹤,蘇夢河心急如焚。
從未出過咸陽,對長安又不了解,思玉會去哪呢?萬一找不到回來的路怎么辦?
又一次把他弄丟了。
蘇夢河想。
上一回是10年前。
日上三竿,蘇夢河閑得無聊,躺在家門口的棗樹上,閉著眼,有了困意。
“阿蘇!要不要陪我上街上玩?。俊被杆加癖持≈窈t,站在樹下抬頭問。
“不要!我好困,要睡覺。”蘇夢河第一次不想上街上去。
“懶阿蘇!那我自己去咯,你好好睡吧?!被杆加駴_蘇夢河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走了。
“我晚上去接你??!老地方等我??!”見桓思玉要走遠,蘇夢河這才在他身后大喊。
知道了,我等你。
桓思玉開心的笑著,一路上走得高高興興。
一下午,桓思玉收獲不少,他有個習慣,買什么都買兩人份,另一份就是蘇夢河的。
眼見天色已晚,桓思玉收拾收拾準備去老地方等蘇夢河來接他。
桓思玉站在石墩上,眺望著蘇夢河來得地方。
阿蘇怎么還不來?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桓思玉的心情,今天買了阿蘇最喜歡的簪子,他一定會喜歡的。
就在等蘇夢河來得期間,桓思玉出事了。
“夢河莫擔心,思玉公子恐怕是起了玩心,上街上閑逛,中午的時候估計就能回來了?!绷珠L安從外面回來得知了蘇夢河的事,安慰著。
“長安說的對,可我就是不安心?!碧K夢河皺著眉頭道。
“不如,我陪你上街上尋他?”林長安提議。
“現(xiàn)在也別無他法了?!?/p>
“大夫,務必讓他醒過來?!贬t(yī)館門口,一個身著青瓷紋服飾的男子抱著一名昏迷的男子闖了進來。
“客人勿焦躁,待老夫替這位公子把脈探尋病根?!贬t(yī)者年老,撫須道。
“那就,麻煩大夫了。”男子將懷中男子平放在病床上,謝過大夫,安坐在一旁。
又是烈日的中午,思玉到底會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