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帶我來這里做什么,是月慧要求的嗎?”看著粼粼湖水,朗昭如此問道。
邱漢申拿著扇子裝模作樣地扇了扇:“她可是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呢,你得依著她來。”
“行行行……月慧!”朗昭哭笑不得地回了一下頭,卻發(fā)現(xiàn)了湖水里有一個人,仔細(xì)一辨認(rèn),似乎是月慧。
他一脫靴子便跳了下去,只覺得湖水冰涼刺骨,似乎正一寸一寸地吞噬著他。向著好像近在咫尺的月慧游過去,卻覺得力氣變得少了,用了更加大的力才將頭從水面上浮了出來。
“月慧!月慧!”他喊著,卻忽然覺得不對勁,再一瞧,這哪是月慧,就是個人偶,穿著與月慧相似的衣服。
他向岸上望去,邱漢申正拿著扇子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八)
他感到身子越來越軟,大聲叫著岸上的邱漢申。
“朗昭,別費力氣了?!鼻駶h申笑得開懷,“像你這種人,就該去死?!?/p>
“為……咳,為什么。”他嗆了一口水,問道。
邱漢申看著狼狽的朗昭,興味盎然地道:“朗昭,我記得我們做兄弟有十多年了吧?十多年來你一直壓我一頭,無論我多努力,長輩們卻只喜歡你一人?!?/p>
“于是我更加刻苦學(xué)習(xí),想在科舉時拔得頭籌,沒料到我名落孫山,而你卻高中狀元。你憑什么?”
“如果一直這樣也就罷了。你娶了煙寒,你負(fù)了她,你還逼死了她。”
“頭七剛過,你便將那青樓女子抬進(jìn)家門,你就不怕……”邱漢申眼里閃著意味不明的光,“她回來找你嗎?”
“該說的都說了,是時候道一聲再見了,到了那邊記得幫我向煙寒打聲招呼?!鼻駶h申風(fēng)度翩翩地?fù)u著扇子,風(fēng)度翩翩地走了。
朗昭在冰涼的湖水里泡了半天,無力感更甚。
真難受,要是早點結(jié)束就好了。
今天漢申的衣服,挺好看的。
我一直把你的當(dāng)兄弟啊,漢申……
(九)
“我能不喝嗎?”“你要輪回就得喝?!薄翱晌也幌胪浰麄??!薄安粫?,趕緊喝?!薄拔矣植簧担阕约赫f‘兩碗忘前塵’的?!?/p>
孟婆放下湯,無奈道:“你恨邱漢申嗎?”“應(yīng)該……恨吧?!薄澳銗墼禄蹎??”“當(dāng)然愛!”“那喝了對你也沒有影響啰?!薄昂孟袷前 薄澳悄憔秃?!”孟婆猛地張開他的嘴,一碗孟婆湯就灌進(jìn)了他的嘴里。
“咳咳,有點苦??!第一碗不是不苦嗎!”
“孟婆湯自然是一碗比一碗苦,有些人承受不了它的苦澀,喝了第二碗就輪回去了?!?/p>
“還記得什么?”“我只記得漢申、月慧,還有……”柳煙寒!
“柳煙寒是嗎?”孟婆毫不驚訝。
“第三碗,快喝?!?/p>
“還喝?你不是說有些人喝了第二碗就輪回去了嗎?”
“對啊?!?/p>
“那我為什么不能挑?”
“你想帶著恨意去輪回嗎?”孟婆幽怨地在他耳邊說道。
“不行嗎?”朗昭往后挪了挪頭,和孟婆保持了安全距離。
“可以,不過來世的你肯定不是斷腿就是缺臂,不是多指就是少耳,天花霍亂什么的全往你身上招呼,英年早逝,死相還難看。”
“喝喝,我喝。”朗昭又灌下一碗孟婆湯,苦得他臉皺成了麻花。
他看到了——邱漢申坐在椅子上,身前攤著一張畫,這是他送給邱漢申的。
“朗昭,如果有來世,我還想做你兄弟……”
“你下一世把我怎么樣都行……”
“我不后悔今生認(rèn)識你……”
邱漢申撐著額角,一直看著那幅畫,直到天光破曉。
“這是真的嗎?”朗昭顫抖著問孟婆。
“你猜?!?/p>
(十)
“接下來,好戲開場了。以我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那青樓女子定不喜歡你?!?/p>
“你怎么知道?”
孟婆懶洋洋地抬手指了指第四碗孟婆湯:“要不你試試?”
朗昭端起碗:“她肯定是愛我的!”
“佛祖保佑,保佑阿昭早日醒來。”柳煙寒拽了拽衣袖,接著道:“若是他醒不過來,我也……我也不活了?!?/p>
是柳煙寒!朗昭瞳孔一縮,看著柔弱女子獨自走出了佛堂,在功德箱了放了好幾兩銀子,又回過頭虔誠地看著佛祖,這是在為他祈福!
怎么回事,月慧她……
邱宅
“邱公子,這可是你說的,若是朗昭死了,你就娶我,不然我可不依你?!痹禄勖穆暤?,整個人柔弱無骨,攀在了邱漢申身上。
邱漢申皺了皺眉,攥著的拳頭緊了緊。
隨后笑了一聲:“當(dāng)然?!?/p>
朗昭麻木了,他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回過了神。
“如何,我對嗎?”孟婆問道。
“究竟是為什么?”
“你要問你自己?!?/p>
要學(xué)會知足,珍惜身邊每個愛你的人,就算他們再無能,也比意圖不明的人好。
“不要太貪心了,這樣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