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地凍裂了縫,北風(fēng)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滿天飛風(fēng)吼,暴風(fēng)雪起,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
博雅再次醒來,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能聽見隱隱約約的,晴明的嘆息聲。
“晴明!發(fā)生了什么?后來怎么樣?”盡管看不見,但博雅似乎還是能感知到晴明的存在。
“什么也沒有。沒事了,博雅,”晴明的聲音從未如此輕柔,輕飄飄地如同一片羽毛,緩緩地落在博雅心頭,“博雅,你聽我說,你現(xiàn)在好好養(yǎng)病,等你眼睛好了,我們一起走,離開平安京……”
“走?走去哪?我的眼睛到底……”博雅一臉疑惑。
“隨便去哪都好……再也不要管那男人的事了……你中了白池大人的咒術(shù)了呀,我可憐的博雅君。”
死一般的沉寂。
“晴,晴明,你說幾句話……我忽然覺得好安靜,我,我有點(diǎn)害怕。”
“博雅……”晴明張了張嘴,似乎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叫著博雅的名。
“博雅……”
“博雅……”
“博雅……”
“晴明?!辈┭糯驍嗔饲缑鳎扒缑?,其實(shí)從遇到這件事,我已從希望到失望,從傷心到無感了啊。今天我似乎有很多感觸?!?/p>
博雅說到這里頓了頓,又再次開口:“晴明,你是我最好的友人了,我什么話都敢告訴你,我想說,這段時間我已經(jīng)放下對那位小姐的情感了。”
“抱歉博雅。抱歉?!鼻缑麟y得十分鄭重地道著歉。
“但這根本不是關(guān)鍵……這件事很難辦吧?”
“什么?哪件事?”晴明問道。
“哪件事都是啊……殺了那只貓也好,治好我的眼睛也好,還有離開平安京……我真的不想再看你受苦了?!?/p>
“博雅你……”
“吶,晴明,你讓我靜一靜吧?;蛟S想明白那一刻,我自己也會嚇一大跳吧。”
晴明當(dāng)然知曉博雅會因?yàn)槭裁磭樢淮筇?。因?yàn)榍缑髯约阂苍?jīng)歷過這樣的驚嚇啊。身為陰陽師,身為一個隨時有可能身陷絕境的陰陽師……晴明默嘆一聲,起身離去。
黑夜中,忽然在晴明身后響起一個聲音:“哎呀哎呀,這不是安倍晴明大人嘛?”
晴明轉(zhuǎn)身望去。
黑暗中站著一個老人,老人滿頭白發(fā),亂糟糟地猶如茅草,胡子也是白的??讨钌畎櫦y的臉孔卻是黝黑的。
不知道是被太陽曬黑的,還是生來如此,抑或因?yàn)轶a臟的緣故。
浮著淺笑的嘴唇不無嘲諷,露出的牙齒又黃又長。
“原來是蘆屋道滿大人。”晴明的臉上依然有一絲淺淺的笑,可這時看來卻帶有幾分愁苦。
來人確是道摩法師蘆屋道滿。
“何事愁眉不展啊?吾人或許能幫您解決?!?/p>
“道滿大人既然已來,必然知曉。說不定,也已想到解決之法了。”晴明說道。
“哈哈哈哈哈晴明真知吾人也!不過吾人可解不了白池大人的咒法啊,這種事情,還要晴明你來做。”
“這種事情?”
“晴明你可不會不知,夏目白池乃夏目月神九彩天妖,神道克星,地府之賓,主司色欲啊?!?/p>
“道滿大人可莫扯謊。難不成我還能與博雅行那般……”
“事關(guān)三位大人性命,晴明你自己斟酌,吾人告辭?!?/p>
冬天的冷似乎又回來了,半點(diǎn)沒有將春的氣息。晴明回望一眼博雅的房間,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