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宗總壇。
“女俠饒命!都怪老家伙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女俠,現將不死令雙手奉上,求神功蓋世的女俠饒老家伙一命……”
大堂之中,鷹逐遍體鱗傷的跪在紅衣女子腳下,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死去的尸首。
曾經諾大的蛇宗總壇如今只剩他一人還茍延殘喘著。
慕明晚仰頭大笑,久久沒有停歇。只見那雙從前清純秀麗的黑眸中充斥著大片血紅,印染了整個瞳孔。
她低下頭,鷹逐早已死去多時。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萬物,慕明晚才猛然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
她看著滿地尸橫遍野、鮮血淋漓的慘狀,彎下腰吐得撕心裂肺。
夕陽西沉,青云莊外有一個人影直直站立著,慕明晚走近才發(fā)現是他。
她將沾滿血跡的不死令放進古逸玄的懷中,疲憊道:“物歸原主。”
“你怎么樣?還好嗎?”
慕明晚輕輕一笑:“我心愿已了,好得很。”
古逸玄還要再說什么,慕明晚揮手打斷,徑直遠去。
回到朔泉閣后,她才宛如失去力氣般倒在了地上。
良久,直到石板蜿蜒出一條清色的水痕,她才坐起身子。
隨后掌心運力,狠狠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就在她以為馬上就能見到師父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緊緊抓住。
慕明晚雙眼失神,愣愣的看向來者,卻撞進一雙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中。
古逸玄將她的手狠狠壓下,怒吼道:“你瘋了嗎?!”
“我沒瘋,如果不這么做,以后只會有更多人慘死在我手中,你明白嗎?”
慕明晚右手無力的垂下,如同她整個人失去了朝氣活力。
古逸玄溫和的勸解道:“我明白,我剛剛得到了消息。蛇宗這些年壞事做盡,你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無需過分自責?!?/p>
慕明晚搖搖頭:“你不明白,這邪功早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是我不聽師父的話,如今只有一死了之。”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有,廢掉這雙眼睛。可倘若讓我一輩子都孤獨的活在黑暗里,那不如去死?!?/p>
古逸玄寬大微冷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用一種從所未有的溫柔,緩緩說著:“我會陪著你,此生做你的眼睛,直到誰也看不見這世上的光亮?!?/p>
修長分明的手指慢慢移動,覆蓋住慕明晚的雙眸,隨后一陣劇烈的疼痛侵襲,直到昏倒的前一刻她還沉浸在那充滿愛意的話語中。
一月后。
慕明晚背著行囊,拄著手杖摸索著走向莊外。
身后傳來一道輕笑,正是古逸玄,古大莊主。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出莊?!彼喲砸怦敗?/p>
“幾時回來?”
“不會回來了?!?/p>
“那你把莊里的東西留下,我才能放你走?!?/p>
慕明晚皺眉:“這包裹中都是我的一些衣物,沒有青云莊的東西?!?/p>
“哼,那你懷里藏的什么?”
慕明晚愕然。
“你跟蹤我?”
隨后從懷中拿出一株月見草,無奈道:“這月見長在青云山上,應該不能算是莊里的東西吧?”
不想卻被古逸玄一把拿過,強詞奪理道:“整個青云山都是青云莊的,這月見當然也是。”
慕明晚說不過他,拄起手杖就走。
古逸玄又在她身后問:“你這副樣子能去哪兒?”
“江湖之大,何處不能為家?!?/p>
“你有家了,那我的家呢?”
“柳師妹貌美如花,莊主大人不是早就有家了嗎?”
“我的家跟她有什么關系?我爹早就把你托付給了我,你糊涂了嗎?”
慕明晚聽得一頭霧水:“什么?”
古逸玄一步步走近,托起她的手輕輕將月見放入她的掌心,柔聲道:“傻瓜,三年前邪眾聚集,意圖對青云莊不利。而你又一去不復返,我只好假意成親,緩以時日,為了不讓你誤會,新娘對外宣稱的名字都是你??赡愕购?,回來也不聽我解釋就躲在朔泉閣中閉關苦修?!?/p>
“那時候我耳聾口啞,怎么聽你解釋啊。”慕明晚小聲嘟嘟啷啷。
“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那柳師妹現在何處?”
古逸玄湊近,笑道:“跟我回去,我再告訴你?!?/p>
溫熱的呼吸一徐一徐吹落在她耳旁,不一會兒,那只耳朵已一團粉紅。
古逸玄見狀,只無聲的笑,隨后拿過手杖,牽起她的手一步步朝莊中走去。
“在你閉關一年后,她就嫁給我一位遠在西域的茶商好友了?!?/p>
此時正當金秋,陽暖風爽,一幅橙黃橘綠的景象。
可惜她再也不會看見了,月下老人終究是成全了她的美夢,往后在這青云山莊,有他陪伴,也許她還有機會看見這世間的光明也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