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在這黑暗寂靜的走廊中,男廁所的門被慢慢打開了,外面的陽光通過門縫里,打在了這骯臟的地面上,照應(yīng)出了上面雜亂的足跡,看起來像是不久之前在這里留下的。
走廊里留下的,只剩下這深淺不一的足跡了,而它們的主人早已消失不見。
透過男廁所的縫隙,可以看出有一張臉貼在門板上,謹慎的觀望著四周。他左看看、右看看,確定視野里沒有沒有感染者之后,那張臉便從門縫上消失了。
“外面沒有感染者?!?/p>
握著門把手的派克扶了扶墨鏡,確信的對眾人輕輕點著頭。
吳嵐觀察著他。
派克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男人,但是他身上的氣質(zhì)要比本更加成熟一些。他的頭發(fā)烏黑锃亮,梳著一個大背頭,他的眉毛是濃密細長的上挑眉,看上去很英氣。
他的臉型也很好看,左右臉幾乎完全對稱,是一個很標準的帥哥。他的皮膚很白凈,看上去就像是沒曬過太陽一樣,不過全身上下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不說也知道是誰干的。
他戴著一個銀邊黑片的蛤蟆鏡,但是卻不足以遮住他眼睛上的淤青,因為實在是太大了。
“你開路,我們跟著你?!?/p>
布萊登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的轉(zhuǎn)輪手槍上好了一圈子彈,放進了槍兜里。
派克有些不情愿的點了點頭,將廁所的大門完全敞開,然后把背后的HK416用雙手端了起來。
他提槍上肩,右手置于胸口處,手指呈待擊發(fā)狀,將槍托緊貼肩部,槍口略微向下,目視前方。然后警惕的往前黑暗的走廊深處走了過去。
“走。”
布萊登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示意人們跟上不遠處的派克。他拔出了警用左輪,隨著人流,跟上了步伐緩慢的派克。
第四層剛才經(jīng)歷了活躍感染者的洗禮,原本完好的門窗,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被砸碎了,成為了地上零零散散的碎片,走廊兩邊的綠植也被推翻在地,深棕色的土壤自由的鋪向四周,沒有了泥土遮掩的綠植,暴露出了他們淺棕色的根須,它們無助的躺在地上,用植物的語言向小隊求救。
很可惜的是,小隊并沒有時間來拯救這些植物,他們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
躺在地上的綠植們,看著一個一個走過去的人們,終究是絕望了,很快它們便會枯死。
“小心腳下,附近有很多玻璃碎片和木茬,不要踩上去。”
派克輕聲細語,沒有回頭。他繼續(xù)端著槍,以低姿射擊準備的姿態(tài)往前走去。
吳嵐握著消防斧,一直低頭看著走廊地上有沒有玻璃碎片,他笨拙的邁著腳,躲避著這些踩上去就會發(fā)出脆響的玩意兒。
但是也因此無法注意到前方的路況,從而導(dǎo)致他老是撞上他前面那個穿著黑西服的青幫壯漢。
又一次不小心撞了上去,結(jié)果那個青幫壯漢停在了原地。吳嵐感覺心很慌,他抬起頭,結(jié)果正好看見了那個壯漢也在看自己,他的眼神很冷厲,散發(fā)著濃濃的殺意,好像在說只要男孩兒再撞他一下,他就會把男孩兒的頭從他脖子上扭下來一樣。
吳嵐嚇得一激靈,結(jié)果雙手一脫,消防斧差一點就掉在了地上。還是眼前的大漢眼疾手快,一把便將在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消防斧抓住了。 大漢把消防斧塞給了吳嵐。
“跟在后面?!? 托里昂的臉依舊冷的跟冰山一樣,他也不管吳嵐接不接受,他說完話便將頭扭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將地上的碎屑用腳掃到了旁邊。
吳嵐看著壯漢的身影,跟了上去,并且和壯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小隊慢慢的走在著危機四伏的走廊上,看來吳嵐推測的是正確的,之前在走廊里游蕩的感染者們?nèi)枷Р灰娏恕R宦飞?,小隊行徑的很順利,從四樓到一層的大廳,他們都沒有遇見一個擋路的感染者。
“終于…終于出來了?!?/p>
吳嵐站在警察局的院子里,沐浴在外面的陽光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在警察局里的時候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脫離那令人窒息的緊迫感了。
“嗚嗚嗚…太好了!…我們還活著!……”
伊索爾德抱住了特里斯坦,然后將頭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淚水止不住從她的眼睛里流出。特里斯坦的拍著她的后背,也激動的和她緊緊相擁。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她甚至都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備。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悅。
“安全的地方?jīng)]了,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奧德莉并沒有因此感到開心,她深知他們依舊處于危急之中,她略感無奈的看著周圍幸災(zāi)樂禍人們,發(fā)問的時候便將視野移向了老警長。
老警長聽見了奧德莉的疑問,他回頭看著她,默不作聲。
他們也許去銀行?餐廳?私宅?又或者是他們重新再找個雜貨店待著?老警長深知自己無法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對此他也是無比的內(nèi)疚,畢竟是他讓他們冒險來到這里的,對于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他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
其他的人也被奧德莉這直擊靈魂的問題叫醒了。
的確,他們只是從一個較為急迫的危急上轉(zhuǎn)到了一個不是那么急迫、但是同樣致命的危急上去,本質(zhì)上來說,他們一直處于危險之中。
那些人明白后,很快又從幸災(zāi)樂禍的情況轉(zhuǎn)換到了近乎絕望的境地,他們愁眉苦臉,是一籌莫展,又在那里哀嘆著,互相詢問著對方怎么辦。
“請問一下,你們有其他的地方去嗎?”
派克看著眼前哀怨紛紛的人們,微笑著打斷了他們。
“這他媽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已經(jīng)可以滾了嗎?……”
站在一邊抽煙的韋恩聽到了小白臉特警的聲音,肚子里頃刻間是又燃氣一陣怒火,他把煙彈到一邊,回頭看著說話的男人。
他說話的時候盡量克制著自己的音量,免得自己到時候又忍不住把他打一頓。
“不不不! ! 不要激動 ! !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如果你們沒有安全的地方,我提議,你們可以先跟著我走,我知道有一個暫時的去處?!?
派克看著眼前青筋暴起的韋恩,不禁被嚇得身體后撤了一步,雙手迅速的左右搖擺,然后把自己的想法用足夠給所有人聽見的聲音告訴給了韋恩,表明自己不是純粹的想要找打而已。
結(jié)果這一番話不僅沒有讓韋恩鎮(zhèn)定下來,還點燃了韋恩內(nèi)心那顆名為“暴怒”的重磅炸彈,韋恩想起之前的經(jīng)歷是面紅耳赤,血管逐漸浮現(xiàn)在了他粗糙的皮膚上。
派克話音剛落,韋恩便已經(jīng)沖了過來,面色猙獰的提溜住了派克的衣領(lǐng)。他右手攥成拳頭,向背后張去,作勢又要打爆這個狡猾的狐貍。
“你他媽是沒挨夠打是吧??!!安全的地方?!你他媽害我們害的還不夠嗎? ! !——你這狗東西把我們當傻子看是吧?! 我告訴你……”
“韋恩 ! 讓他接著說 ! ”
布萊登略帶嚴肅的話語阻止了正想要打他臉的暴躁男人。
男人將臉側(cè)到警長這面,冷漠的瞧著他,礙于他的面子,韋恩只好不情愿的將那個小白臉松開來,后退到了一邊,但是依舊用他富有怨憤的眼神盯著派克。
派克瞥了一眼旁邊幾乎要發(fā)瘋的男人,在那一瞬之間,墨鏡下透露出了難以讓人察覺的寒光。男人整了整自己被抓的亂七八糟的衣領(lǐng),清了清嗓子。
“我先提前聲明一點…無論你們決定要不要跟我去,我是都會去那里的,我只是認為團隊協(xié)作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存活的幾率會更高一些。
而且我已經(jīng)注意到了你們隊伍專業(yè)戰(zhàn)斗人員不足的事實,而我身為一個特別警察,我認為我有那個能力來彌補你們小隊在戰(zhàn)斗力上的缺口?!?/p>
“你先別說這個,那個‘安全的去處’到底在哪里?”
威廉姆充滿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后輩,說話的時候在“安全的去處”那里著重了語氣,兩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往里勾了勾。
“那我就直說了,是卡諾林(canolin)大街的‘無極劍道館’?!?/p>
“一個劍道館有什么安全的?”威廉姆雙手抱胸,皺著眉看著他。
“聽我說完,普通的劍道館的確是沒有什么可以令人感到安全的地方,但是這個劍道館它的占地面積足有1km2,而中心建筑物離最近的大街也有400多米的距離。
也就是說只要人安靜的待在中心建筑物里,那些惡心的東西就不會找上門來,只要食物和水分充足,撐到軍隊救援就沒有任何問題?!?
派克非常自然的為大家介紹著去劍道館的優(yōu)勢,然而大家依舊是將信將疑,畢竟已經(jīng)被他騙過一次了,沒有人知道這家伙會不會再來一次。
“我知道那個地方,他說的是對的?!敝Z米安將頭貼到吳嵐的耳邊,悄悄地講這件事情告訴給男孩兒,吳嵐默默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
“你怎么保證你不會再次欺騙我們?”特裡斯坦將金屬拐杖拄在地上,質(zhì)疑著他。
“我當時騙你們過來,是因為你們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原本是不想這樣,但是我之前向其他警局申請救援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幫助我,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們當時的憤怒,但請你們試想一下我當時的窘境,當你無能為力,而所有人又都拒絕幫助你的時候,那是多么令人絕望?
而且這一次我完全沒有理由去坑害你們,你們對我來說算是恩人,害了你們也使我自己的內(nèi)心感到內(nèi)疚,就像那個打我的大哥說的一樣,我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想要補償你們,因為我對你們心懷內(nèi)疚。
而且只要讓我加入,我們就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你們要去的地方也是我要去的地方。如果那里有危險,那么我也有危險,我是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派克講話的時候泰然自若,甚至沒有感到一點點不合適的地方,很多人的內(nèi)心都開始動搖了,有一些人甚至已經(jīng)相信了他的話。
派克見自己的話語有成效,便趁著他們依舊處于被動的情況下,接著扔下一個他們無法拒絕跟著自己的理由。
“而且你們已經(jīng)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這附近十幾公里內(nèi)的警察局已經(jīng)全部淪陷了,你們可以不信。”
“你他媽又有什么證據(jù)?”
一直站在旁邊怒視著派克的韋恩,終究是忍不住了,他用略帶挑釁意味的聲音向他投出自己的懷疑。
“我說過,信不信由你們,但是我相信警長先生肯定會知道我這句話的真實性吧?”
派克說完后,饒有意味的朝警長望去。
警長看著眾人,扶了扶自己的警長帽。
“他說的沒錯,我當時用對講機聯(lián)絡(luò)的時候,這是附近十幾塊街區(qū)里唯一一個我能聯(lián)絡(luò)上的警局?!?/p>
無奈的嘆息著點了點頭,承認派克說的話并不是他憑空捏造出來的。
沒有什么比一個受人尊敬的證人更加有說服力了。
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們跟著派克走是當下最好的選擇,派克看著他們輕輕笑了笑。
“做個決定吧,局長先生?!?
派克瞅了瞅眼前低頭的老局長,語氣輕松的向他提議。在場上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的看著老局長,他們希望他能夠做出他們心中所想的那個決策。
老局長默默地拄在原地,雙手放進兩側(cè)的衣兜里,若有所思的看著地面,沒過多久便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后輩,人們看著他眼神,似乎他的心中已經(jīng)拿捏住了主意。
“可以,我們跟著你走?!蹦疽殉芍?,布萊登只能推波助瀾。
派克見狀輕輕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走在了前面,并示意大家緊緊跟著他的步伐。
“大家跟我來?!?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包括布萊登,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小隊的領(lǐng)路人了。威廉姆看著走在小隊末端的布萊登,快步跟了上去,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就這么跟著他走了?”
威廉姆不解的看著旁邊的老搭檔,老搭檔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波瀾,局長平靜的看著威廉姆,站在原地,幫他戴正了他的墨鏡。
“如果你不介意離街上的感染者只有一墻之隔的話,那我們的選擇可不止就這么一個?!?
布萊登看了一眼前搭檔,默默的轉(zhuǎn)過身,慢慢跟在了大隊伍的末端。
威廉姆癟了癟嘴,不說話了,也很快跟了上去。
小隊走出警察局的前院后,又很快變成了一個類原型,往更遠處的目的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