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嗓音微啞，些許晶瑩的淚沁出指縫，打濕了臉側(cè)綿軟的發(fā)絲，小巧玲瓏的下巴上也有淚珠顫巍巍掛著，愈發(fā)顯得精致脆弱。

她的聲音很細(xì)很低，小得幾乎聽不清。

“活著就像不存在一樣……”

這句話說完她便徹底安靜了下來，聽不見抽泣，只有淺淺的尚在調(diào)整的呼吸，就像是貓的爪子輕輕撓過人的心尖，卻還是能夠在足夠柔軟的地方留下幾道流血的傷痕，酸澀地刺痛。

“小杏……”溫如燕見她這樣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纖細(xì)得過分的手腕，想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卻不料剛接觸到那微涼的肌膚，就被溫性輕輕甩開了。

她的聲音很細(xì)，毫無攻擊力，卻滿含著無盡的不安和自我保護的意味。

“別碰我……”

溫如燕愣住，只有泛著冷的水意留在了指尖。

又過了片刻，溫性的呼吸恢復(fù)了原樣，捂住臉頰的手也終于放下來，露出一雙哭得微紅的眼睛。

稍稍腫起的粉嫩的眼皮并沒有影響她精致嬌軟的外貌，一雙桃花眸沉沉地蘊著空泛，卻依然流光溢彩，在微紅的眼眶的襯托下，無端多出幾分好欺負(fù)的稚色。

她擦凈淚水，緩緩起身，安靜坐回了休息室的沙發(fā)上，像個乖巧無比的人偶似的無端失了幾分活氣，沒有理會尚在原地專注看著她的溫如燕。

許久，她泛著晶瑩水光的唇瓣才微不可查地開合了下，“抱歉……”

“我喝醉了，請讓我回去吧?！?/p>

溫如燕聽見她語氣平平而失了溫度的言語，一向清醒的腦子也搞不清心間那一股難以忽視的澀然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近，直視著溫性茫然而無助的空洞眸子，喉頭艱澀，“別勉強自己?！?/p>

他說，“如果你想，我就待在這兒陪你。”

他滿以為這就是溫性夢寐以求的結(jié)果，少女肯定會露出驚喜欣然的神色，然后眨著一雙透亮的眸子高高興興地答應(yīng)。

卻不料溫性只是微微轉(zhuǎn)眸看了他一眼，澄澈干凈的眼底空泛泛的缺失溫度，下一秒又再次失去焦距。

“謝謝，不用了。”她睫毛翻動著落下，像蝴蝶驟然落翅。

“我有點累。”

“好……”

胸腔里驟然充斥滿說不清的煩悶，像是心臟被捏緊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溫如燕說不清自己這是怎么了，只愣愣地坐在溫性旁邊看著她的側(cè)臉，等待著司機到來。

忽地，一個念頭像是連綿不絕的海潮般洶涌而來，將他淹沒，是和浸沒在少女眸底沉寂的情緒里如出一轍的冰冷的感受。

溫如燕看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溫性，驀然反應(yīng)過來。

她病了……

從未痊愈過……

因為自己習(xí)以為常的鄙夷和漠視，他已經(jīng)十?dāng)?shù)年沒有像最近這樣認(rèn)真地觀察過她，下午那樣活潑嬌俏的溫性能輕而易舉地吸引走他的目光，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著她環(huán)繞。

可像今天這樣玻璃般剔透而脆弱的，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溫性，卻也莫名使他的心臟塌陷了一塊。

空蕩蕩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