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八月的清晨不顯燥熱,倒是連夜的雨讓空氣變得清爽了。
陋居里的話,艾瑪最怕聽到,他提一次,就會打斷一次,可現(xiàn)在,卻又與先前不同了。
是她來找他的。
是她否認了先前所說的很多事情。
是她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也應(yīng)該是她,應(yīng)該靜靜地聽完這個少年,說自己藏在內(nèi)心很久的話。
“好?!?/p>
“艾瑪,”德拉科道,“我在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和生死之后,才真正改變了所謂血統(tǒng)的觀念,在此之前,真的很抱歉一直以那樣侮辱性的稱謂稱呼你……其實我很早就不想這樣叫了,但我總需要用它拉開我們的距離?!?/p>
艾瑪沒有太明白,但依舊認真聽著,等著他說下去。
“純血主義的教條束縛太多了,我能接觸的人也相當有限,就在我滿懷期待想要去霍格沃茨結(jié)交新的朋友時,卻在對角巷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小……麻瓜出身巫師,其實挺有趣的不是嗎?”德拉科的拖腔拖調(diào)不見了,此刻的語速甚至有點慌亂,“我當時還不是很會交朋友……可以這樣說,也知道在那所謂的觀念里不應(yīng)該和你太近,所以每一次我想靠近你,總會說那個詞,幼稚的想讓自己意識到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
“我一直在后悔,”德拉科斟酌著每一個字,“但我也意識到,或許在我認識到血統(tǒng)論的荒謬之前,在我經(jīng)歷那樣多糟糕的事情之前,甚至更早,我就已經(jīng)想親近你,想陪在你身邊……這其實也意味著,在很早之前,我就把你放在了心底非常重要的位置?!?/p>
艾瑪走到德拉科身邊,握住他的手。
“昨天晚上的話你不記得沒關(guān)系,我來說——”德拉科抿了抿唇,“我喜歡你?!?/p>
艾瑪神色愣了愣,手都有些僵了。
時近中午,驕陽高懸,陽光肆意穿過干凈的透明玻璃照進陽光房里,暖意在整間屋子里蔓延,艾瑪失真的眼在這一刻又亮了起來,定在少年的灰藍色眼眸中。
“或許從更早開始,我就已經(jīng)想親近你,想陪在你身邊……”
“在很早之前,我就把你放在了心底非常重要的位置?!?/p>
一瞬間,一切都是那樣不真實。
她甚至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不被原諒,甚至認為這個少年自那以后就要從自己身邊離開,甚至認為眼前的一切都是夢……
德拉科這一早上似乎來得很匆忙,頭發(fā)不像從前那樣梳得一絲不茍,而是自然地散著,略微有些凌亂,陽光溫柔地停在他身側(cè)。
“德拉科?!卑旈_口才意識到自己濃重的鼻音,眼淚也順勢奪眶,“我真的不記得我昨晚說了什么,或許是很瘋很離奇的話……我現(xiàn)在清醒著,如果你不介意,我還想說點瘋話——”
“德拉科,我喜歡你?!?/p>
德拉科抬手抹去她的眼淚,順手揉了下頭發(fā):“哭什么?不高興?”
艾瑪笑著抹淚,還是覺得不真實,吸吸鼻子,想確認一番:“所以現(xiàn)在,我們是……在一起了?”
“嗯?!钡吕茰厝岬貞?yīng)。
他的心中藏著一朵堅韌的玫瑰,多年前就已破土,卻稚氣未脫,成長的極緩,卻日夜不停,風雨中不倒,生死中不懼,在此刻肆意瘋長,綻放出紅艷欲滴的生命力,勢不可擋。
艾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德拉科,握著他的手緊了緊,還是感覺一切都不真切,或許是夢境,或許是冥想盆,或許是迷情劑,甚至是魂魄出竅……
“德拉科?!卑攷е且舻穆曇糇兊煤苡祝駛€剛哭完的小孩子。
“怎么了?”德拉科的聲音很輕。
“……”艾瑪?shù)哪樣行┘t,避開德拉科的眼,小聲道,“你能……抱抱我嗎?”
德拉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整個肩膀都在微微發(fā)顫。
“好?!彼棺⌒?,說,“至于高興成這樣嗎?”
艾瑪被看穿了心思,臉更紅了,低著頭,有些無地自容。
德拉科笑:“站起來,你這樣坐著要我怎么抱?”
艾瑪幾乎是下意識地在動,在自己還沒緩過神時,少年向她走近,將她擁入懷里。
德拉科的聲音像一種帶著情意的魔咒,只要他溫柔地說話,就能讓人什么都聽他的。
艾瑪將臉埋在德拉科的肩上,抬手回應(yīng)了這個擁抱。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一年級時,噩夢初醒的女孩抱住了身邊人,淚水沾濕了小少爺?shù)呐圩?,得到的卻只是關(guān)切。
這個男孩多好啊……
“德拉科。”艾瑪悶悶地喚他。
“嗯?”德拉科剛想松開艾瑪,后者卻把他抱得更緊了,“怎么了?”
“我以后一定對你好?!?/p>
德拉科這次真是被逗笑的:“蠢貓,你是不是說反了?”
“應(yīng)該反過來的?!卑斦J真地說,“這七年我一定對你好?!?/p>
德拉科知道她的用意,但還是覺得別扭,揉揉她的頭發(fā)。艾瑪緩緩松開德拉科,向后退了一步。
“還是我對你好吧?!钡吕颇闷鹱郎系臒峥煽蛇f給她,“你保護好自己就行。正好,現(xiàn)在可以收我的禮物了吧?”
艾瑪愧疚地點頭,又被揉了揉頭發(fā)。
德拉科走到壁爐邊,從抽屜里摸出兩串項鏈,一串是金色,一串是銀色,掛飾是兩個精心雕刻著鏤空的圓盤,和時間轉(zhuǎn)換器的很像,上面伏著扭曲的蛇,咝咝吐著信子。
“這兩串項鏈是一對的,會互相指著對方的方向。”德拉科說著,把金色的那一串放進口袋,解開銀色的,“以后不怕你亂跑。時刻戴著,聽到?jīng)]?”
“聽到了?!卑斝『⒆右话愕貞?yīng)。
德拉科繞到艾瑪身后,小心地幫她調(diào)好鏈條的長度,手指關(guān)節(jié)蹭著她的后頸,微微發(fā)癢。
“好了?!钡吕谱叩桨斏砬?,滿意地點點頭,將金色項鏈從口袋摸出來,盯了幾秒。
艾瑪抿了抿唇:“我?guī)湍愦靼?。?/p>
德拉科聞言,一揚眉:“你夠高嗎?”
“……”艾瑪不太喜歡被人說身高,但從前被德拉科說了很多次,到他這反倒不是很生氣了。
男孩子長得很快,德拉科去年還和她差不多的,暑假一過,好像突然長得比她高了快一個頭了……
艾瑪剛要認命,德拉科看了看她,把項鏈塞在她手里。
“嗯?”
“怎么?”德拉科身體略微前傾,金發(fā)在艾瑪額頭一掃,她不自覺后退了兩步,“不是說要幫我嗎?”
艾瑪有些僵硬地走上前,抬起手,將手里的項鏈戴在少年的脖子上。
少年的臉頰和她湊得很近,金發(fā)掃著她的耳朵,艾瑪仔細扣好了項鏈,向后剛退幾步,被摟住了腰。
她下意識扶住他的手臂,抬眸撞上他湊近的臉,忽然被他淡淡的氣息包圍。
德拉科的檀木香并不強烈,須細聞或湊得極近能感知它的存在,此刻卻如熱烈綻放的花卉,仿佛飄香許久都會留下余溫,熾熱而濃郁。
他的唇在緩緩湊近,眼睫輕柔地垂著,掩住了眸。
在即將吻上時,他停住了,抬眸看向她。
這樣的距離,只要稍稍移動一點,只有稍稍一個不經(jīng)意……
艾瑪盯著少年的眼,微微前傾,覆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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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表面淡定內(nèi)心激動得一批·馬爾福在晚上把自己的小精靈多比嚇了個七葷八繞,耳膜炸裂。
“你真的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德拉科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多比在他跟前一臉懵,“她當時眼里噙著淚,好久沒有說話,我真的以為她要拒絕我了!她老是拒絕別人。但她后來同意了!你知道我當時多激動嗎?我強忍著,整只手都要繃緊肌肉,到后來都快抽筋了!她還讓我抱她,還好她讓我抱她!哦,多比……”
多比:“……”
德拉科·馬爾福此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縮在地上,捂著羞紅的臉,兩只腳像貓咪踩奶一樣高頻地跺著,跟別人一遍遍說著大差不差的表述,不看對方反應(yīng),自己反應(yīng)就夠大了。
多比:我聽不懂,但我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