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愣愣地看著她，許久，垂下頭拿起叉子在盤子上輕輕敲著。

“你不喜歡這樣嗎？”他極小聲地嘟噥著，“我關心你要吃的早餐，耐心跟你說話，和你談論三強爭霸……”

“這不正常，德拉科。”艾瑪捏住德拉科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向自己，“不會是奪魂咒留了什么后遺癥吧？”

“不是你說的嗎?！钡吕茮]推開艾瑪?shù)氖?，“溫柔、體貼、漂亮的男孩討人喜歡?！?/p>

“我什么時候說過？！”艾瑪捏著德拉科蒼白的臉頰。

“哈利和賽德里克不都是被人這樣評價的嗎?！钡吕七€是沒有推開艾瑪?shù)氖?，即便它將自己的臉捏得有些扭曲了，“我看你好像更喜歡——”

“傻白鼬！”艾瑪甩開了手，“世界奇觀啊，馬爾福居然有自我懷疑的時候？”

德拉科笑笑：“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什么而已？”艾瑪握緊了他的手。

“我本來……”德拉科轉身不看艾瑪，將剛準備端給艾瑪?shù)南悴莸案饫阶约好媲?，托著下巴，沒有動，“就不算什么好人?！?/p>

“你也從來不是壞人！”

“壞的不徹底，好的不甘心罷了?！?/p>

“……”

艾瑪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擊中了胸口，渾身的肌肉都顫動了一下，“那……都是過去式了，德拉科……”

艾瑪聽見德拉科極小聲地嗤笑，很短促。

“其實我有的時候真的會想自己配不配得上你這樣正義的傻瓜?！钡吕频拇浇禽p輕勾起，用叉子玩弄著香草蛋糕，“從上次你說哈利想救洛麗絲夫人，以及沒有怪罪卡多根爵士開始。我就在想，如果是我，是永遠不可能做到那樣的……”

“你不需要那樣，德拉科！”艾瑪焦急地看著他，這似乎是德拉科第三次將自己解剖，展現(xiàn)給她——第一次是校醫(yī)室的噩夢，第二次是韋斯萊陋居的第一個晚安吻前?！澳悴恍枰菢幼?！你不需要成為哈利！”

“救世主先生和我永遠都是兩路人?！钡吕评^續(xù)說，語氣漫不經(jīng)心，懶懶散散，“無論何時，他都能做出完美的選擇。哪怕就讓他設身處地的進入我六年級時的視角，讓他經(jīng)歷我所經(jīng)歷的，他所做的也會比我好很多，非常多……”

“你不該這樣想！德拉科！”

“我認為——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這會是事實——他不會被伏地魔威脅，也不會屈服于黑魔標記。他不會刺殺鄧布利多，他會永遠忠誠，同時不會因為愚蠢的行動加害更多人，不會因為失敗懦弱地在盥洗室哭泣，不會修好那該死的柜子，不會將食死徒帶到霍格沃茨，不會讓斯內(nèi)普替他背負罵名，不會看著鄧布利多墜下高塔，也不會讓夜空中飄起黑魔標記……”德拉科皺了皺鼻子，細數(shù)著自己的罪行，灰藍色的眼睛被淚水浸得更淺，“哈利·波特，或是說救世主先生、大難不死的男孩，他總能做出最好的選擇，不論是什么時候——你也一樣，你們?！?/p>

“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家庭?！?/p>

艾瑪?shù)穆曇粝袷且粋€柔軟卻尖細的刺，悄無聲息扎進德拉科的胸膛，散開刺痛。

“我們都沒有家人，沒有父母，但你不一樣?！卑斁o緊地握著德拉科白皙的手摩挲著，就像自己每一次哭泣時，德拉科握著她的手一樣，“盧修斯先生和納西莎夫人都很愛你，你有自己所牽掛的，你有自己所要守護的，你不能像哈利那樣不顧一切——他是個格蘭芬多?！?/p>

“斯萊特林，是順應規(guī)則卻不如條框的，像你一樣。”艾瑪?shù)穆曇艉茌p，“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德拉科，你從來不是壞人?！?/p>

“艾瑪…”

“Here?！卑斴p柔地應，“我以為只有我這樣多愁善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時候。”艾瑪輕輕抹去德拉科眼角的淚珠，“我答應過你的，我會一直在，我也說過的——無論你是否真的做錯什么——我原諒你，德拉科，無論如何我都原諒你?！?/p>

“我好像也說過，承諾是很危險的東西？”德拉科的聲音因哭泣而在顫抖。

“只要能夠?qū)崿F(xiàn)，它就是最美好的東西。”艾瑪說，預調(diào)輕快地像唱歌。

“蠢貓?！钡吕频拖骂^，笑逐顏開。

“不難過了？”

德拉科沒有回答，別過頭去，將目光投向從火焰杯里取出最后一張羊皮紙的鄧布利多。

金色頭發(fā)在魔法天花板的光芒下閃閃發(fā)亮，眼眸柔情似水。艾瑪沒看到他的表情，只聽見他的方向傳出一個非常熟悉的——語調(diào)和音色都一模一樣的兩個音節(jié)：

“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