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里斯,你曾經(jīng)見過我?!盩-MAX仍然看著凱爾。
在凱爾所見的終結(jié)者中,只有T-800、T-1000和T-MAX。
T-800的默認(rèn)原型是反抗軍著名的大塊頭卡爾,并且他們都認(rèn)識,所以不可能是T-800;而T-1000只有一個并且現(xiàn)在還沒有研制出來,更不可能。
那只有最后一個——
從2043年穿越過來的T-MAX!
凱爾緩緩走上臺,拿起霰/彈/槍——他并不確定這是真的T-MAX還是被洗腦的哈蒙德。
他扣動扳機(jī),底下一片驚呼。
出乎所有反抗軍的意料——臺上并不是一具躺在血泊里的尸體。
哈蒙德身上出現(xiàn)一個水洞,他看向凱爾,變矮,變瘦,頭發(fā)變長。
沒錯,穿著反抗軍服裝的T-MAX,凱爾絕對記得這張臉。
一根透明的鋼針順著他的眼睛,越來越近。
.
“你們兩個跟小狗可以去那屋睡,我跟高淋浩就跟這屋待著。有T-MAX或者其他終結(jié)者到這屋來找我倆就成?!睓璨┱f道。
欒博的小木屋只有兩個房間。
“謝謝師父?!奔s翰很有禮貌地說道,跟T-1000進(jìn)了里面的那屋。
這小木屋可關(guān)不住道格特,約翰硬把它往屋子里拽也沒用,甚至它還叫了一聲。
約翰關(guān)了門,道格特在外面待著也不找她。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燈光不亮,跟小木屋的暖色調(diào)很搭配,只有一張雙人床,雙人床兩邊各有一個深棕色的實(shí)木床頭柜。
約翰把外套和外褲脫下來疊好,把頭繩拿了下來和手機(jī)一起放在了床頭柜上,穿著白色的線衣線褲坐在了床上。
T-1000正在拉窗簾。
“我先跟你說好,你可不許對我做什么事情,要不然……”約翰臉有些發(fā)紅,畢竟T-1000是男性的樣貌,在一張床上睡覺總是讓人覺得不太正常。但她還沒說完,T-1000就打斷了她:
“人類不能與機(jī)器交配?!?/p>
交配?
約翰差點(diǎn)兒沒死過去。
約翰躺在了床上,T-1000把警服和腰帶放在另一邊的床頭柜上,把兩只手上的手套給緊了一些也穿著純白色的線衣線褲,躺了上去。
“好吧剛才的話就相當(dāng)于我沒說過?!奔s翰放低音量——小木屋的墻壁既然是木頭那肯定隔音效果不會好。
“嗯?”T-1000眼睛一亮,扭頭看向她——她剛才不還說不能做嗎。
“哎呀不是這個意思啦,我說的是交配這個單詞,就當(dāng)沒提過!”T-1000把約翰氣樂了,“你要是敢碰我我跟你沒完。”她指著T-1000,卻又憋不住笑,“噗哧”笑了出來。
“你們機(jī)器怎么還想得這么復(fù)雜?”約翰側(cè)臥著看著T-1000。
“我的中央處理器是學(xué)習(xí)型電腦?!?/p>
“哎呀你能不能說點(diǎn)兒人話?”約翰拍了一下T-1000的肩膀,“你應(yīng)該多學(xué)一學(xué)人類,像是笑、哭、生氣,你應(yīng)該學(xué)會這些?!?/p>
“什么是笑?”
“你個傻子,笑你都不知道,這個大晚上的我也不想笑,明天早上我給你演示一遍。”
約翰好像有些困了,但那雙好像在發(fā)著亮光的灰眼睛還是在睜著,呆呆地對著棚頂。
她跟T-1000說了起來:
“我以前啊,家里養(yǎng)過一個中國的黃貍貓,誰知道是不是中國的呢,反正是流浪貓。我從小就喜歡貓啊,那天就騙我媽說我爸同意養(yǎng)貓了,但實(shí)際上我爸并沒同意?!?/p>
回去后我爸都快氣成馬啦,那臉拉得跟馬一樣,好幾天沒理我。”
后來他又喜歡上這小貓了,你說,這奇不奇怪。”
那個小貓我給起了一個中國名字,叫招財(cái)。這個名字在中國應(yīng)該算是土了吧?!?/p>
后來他有一天就消失了。我的天啊,我說他的時候一直都是說‘他’而不是‘它’??赡苁亲邅G了吧,之前太約束他了,而且以前也曾經(jīng)跑丟過但都回來了?!?/p>
沒想到這次就是訣別,我再也沒見過他,一直。”
他走的那天我哭得可厲害了,我從來沒有那樣哭過,從那以后我也是一想起他就哭。我媽和我爸都說我像個精神病,因?yàn)橐恢回埗蕖!?/p>
但誰能不哭呢,他真的給我很多很多,我哭的時候他會安慰我,我生氣的時候他就不會再給我找麻煩,我難過的時候他能做一些搞笑的動作逗我笑,我感覺他真的對我很重要……我不把他,我也不會把他當(dāng)做一個寵物,而是朋友……”
但我遇見你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你能讓我重新快樂,重新面對這個世界,我真的,真的……”
約翰說著,聲音也哽咽了,眼眶里的淚水順著太陽穴流到了枕頭上,眼睛也變得紅紅的。
“你們?yōu)槭裁磿??”T-1000看著約翰,問。
約翰擦了擦眼淚,故作很堅(jiān)強(qiáng)的樣子,把哽咽的聲音咽了回去,但還是有那么一絲哭泣過后的余音:“我們?你是指人類?”
“對?!?/p>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的時候可能就會哭吧。”約翰沒有想到一臺機(jī)器會問這樣的問題,不由得頓了一下,但還是有哽咽的余音,“就是當(dāng)你感到難受的時候你就會哭?!?/p>
“受傷?”
“那還不一樣,但也算是吧,心靈上的受傷?!?/p>
T-1000不再說話了,閉上了眼睛——他想要思考這個問題。
約翰關(guān)了燈,在微弱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睛里只有那個俊美還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一件雕塑品,雙眼皮清晰可見,棕色的頭發(fā)被狂風(fēng)吹過變得稍微有些凌亂,干燥的嘴唇似乎不曾濕潤過,很讓人折服,但又不能離他太近。
他就像是毒藥,讓人想要接近卻又要付出變成金屬雕像的代價。
那雙被薄膜手套包裹的手如果觸碰到一個人,那個人的最終后果只能是成為一件藝術(shù)品。
約翰想著想著就困了,閉上了眼睛,摟住T-1000的胳膊,在被窩里蜷縮起來。
真奇怪,不讓他碰她,她卻摟著他。
聽著女孩子這種在睡夢中勻稱的呼吸,T-1000翻過身,靜靜地看著她。
她微張著嘴,金棕色的散發(fā)像是波浪一般伏在枕頭上,劉海兒把她的臉擋住了一些,被風(fēng)吹裂的嘴唇顯得她好似經(jīng)過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樣。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安靜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寂靜中傳來一聲囈語:
“我好困,好累,哈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