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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二人散了場，各自回了家。

千音沒有家。那不是個(gè)像樣的家。

她突然想起，回去還得照顧那個(gè)年邁的爺爺。

即使老得沒有一絲用處，她也必須悉心照顧。

與她相依為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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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順著路，身后還跟著千音。

“你走吧，我沒事?！彼龘]揮手。

“我這不是怕你又被掠了去嘛。”千音堅(jiān)持將他送出口。

鹿晗也就沒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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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母親正焦急地踱來踱去。

看見鹿晗回來了，跑上去一把抱住他：“哎喲我的乖乖哦，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俊?/p>

鹿晗皺了皺眉，有些反感，卻不愿推開傷了母親的心，就任由她抱著。

“我去和朋友打籃球，中途不小心受傷了?！甭龟想S口道，“已經(jīng)沒事了，晚飯也吃了，您別擔(dān)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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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扶住母親的肩，從她的懷抱里出來。

毫無痕跡地?fù)Q上拖鞋，走進(jìn)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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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飯菜已涼。就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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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對他再溫柔，再愧疚。

火已熄滅。不再復(fù)燃。

那個(gè)叫親情的東西，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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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晨，從踏進(jìn)校園大門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場鏖戰(zhàn)。

沒有人會(huì)特地轉(zhuǎn)頭去注視鹿晗，他的存在就是空氣。

課間會(huì)看到女生們?nèi)齼稍焉裆鳟?，抱著胳膊朝鹿晗使眼色——?dāng)然不是什么好臉色。

大家都以鹿晗為茶余飯后的笑點(diǎn)，有意無意地調(diào)侃，卻又流露出絲絲不屑。

沒有人喜歡鹿晗。即便是喜歡，也是暗地里偷偷的，不想讓自己和異類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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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如坐針氈，午飯如同嚼蠟，課余孤身一人。

鹿晗這樣好幾年。

有些麻木，有些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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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堆里，其中一個(gè)扯起了嘴：“嘁，不喜歡就不喜歡唄，這個(gè)怪胎配不配還是問題，沒必要擺著一副臭臉?！甭曇粼跉g聲笑語中顯得突兀，高了八度。

著實(shí)是陰陽怪氣。

鹿晗坐在位置上，仍舉著書，紋絲不動(dòng)，卻輕輕皺眉。

他清楚，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女孩子怎么可以這樣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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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鹿晗沒反應(yīng)，她瞪了他一眼，把書脊摔得梆梆響，一臉不悅地轉(zhuǎn)過身，伙伴們即刻作鳥獸散。

鹿晗垂著眼眸，久違的陽光灑在桌上，書上，他的額頭，鼻尖，嘴唇。

整個(gè)人都毛茸茸的發(fā)光。

鹿晗揉揉鼻子，所見的只是空氣中的灰塵與毛絮。

說不清道不明的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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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空氣，也是有些用處的。

平常不愛搭理鹿晗的男生女生們，鹿晗自然也不會(huì)貼上去。

只是到了放學(xué)，那些“自命清高，不與怪胎為伍”的人，開始和他熟絡(lu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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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鹿晗，我有急事，幫我掃了地得了?！?/p>

“鹿晗，窗戶玻璃你擦一下好嗎？”

“鹿晗，幫我個(gè)忙?！?/p>

只有在自己最煩躁的時(shí)候，才會(huì)想起這個(gè)便利貼。

每每到夜幕降臨，鹿晗卻還在教室洗刷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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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xué)。

鹿晗背上書包，按掉了墻壁上的燈開關(guān)。

關(guān)門，離開。

一系列動(dòng)作，沒有喘息。

獨(dú)自下樓。走廊很黑，感應(yīng)燈也不靈，他總是飛快地跑下樓，一步兩級。

跑到空曠的樓底，才得以安心，胸口怦怦跳。

走到門衛(wèi)處，看了一眼正盯著自己的保安，低頭出門。

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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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總是這樣。

孤獨(dú)到只能看著黑夜迷惘。卑微的像個(gè)塵埃，對著影子發(fā)呆。

今天，也一樣。

他心里，竟有些凄涼。爾后開始自我嘲笑。

怪物本不改有這么多情緒，對吧？

因?yàn)楣治锼槟静蝗?，沒有感情。

只好躲在深山里，蜷縮著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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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人總是會(huì)在黑夜崩潰的。

“喂——”遠(yuǎn)處有人大喊，把沉浸在悲傷氣氛中的鹿晗拉了回來，他嚇了一跳。

下意識回頭，路燈的光在盈盈淚水中有些刺眼。

鹿晗不知道他在喚誰。

那人還是朝他揮手，朝他小跑過來。

鹿晗連忙轉(zhuǎn)過身，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他走近，鹿晗定睛，原是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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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怎么才放學(xué)？等了你好久?！?/p>

鹿晗差異：“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閑著沒事來看看你唄。”千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鹿晗搖搖頭。

“你...忙你的，不用找我啊?！?/p>

千音顯得有些失落：“下午他們都放學(xué)的時(shí)候，就你沒出來，我還以為我找錯(cuò)學(xué)校了呢。"

“我...打掃衛(wèi)生，有點(diǎn)晚?！甭龟喜⒉幌朐僬f什么。

好在，千音點(diǎn)點(diǎn)頭，一拍腦袋，“哦對了，差點(diǎn)忘了，你在哪個(gè)班?”

“初二7班?！?/p>

“嗯...去吃飯嗎？"千音找不出什么話題，一邊摸索著口袋。

“不了，我媽在家等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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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千音站在原地，看著鹿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唉...小弟弟回家找他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