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陽覺得，過了有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亦或是此刻沒怎么用大腦思考的他，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能力。等他聽到自己喉嚨僵硬得發(fā)出一聲應聲后，沈清悅看著他的眼神里已是明顯帶了疑惑的。

李繼陽（他不覺清清嗓子，眼神避開得恰到好處。）現(xiàn)在的小學生，壓力可真是大啊。

目光落在應試處的門上，他轉(zhuǎn)移話題。好在對方是位光榮的人民教師，這個與職業(yè)有關(guān)的話題，迅速的得到了她的注意力。

沈清悅是啊。（她也看著那扇門。）我們那時候雖然也有升學壓力，不過一般也只有升學這一條罷了。

現(xiàn)在除了升學，還有各種的素質(zhì)教育，學生們除了完成學校課業(yè)，課外的各種興趣愛好也是不能落下，像他們家的沈聽白，就在學習書法，尤其父親是個極重視教育的家長，最近已經(jīng)在為他考察其他的輔導班，準備再給他多報一個。

沈清悅（思及此，她想起李繼陽亦是自幼學畫，他讀書時候成績也不錯，想來不適用她方才的話，不由道。）看我，忘了你跟我情況不同，你那時候壓力比我大。

李繼陽一開始…的確是。

沈清悅一開始?

李繼陽嗯。（李繼陽笑了下。）畢竟興趣愛好這種東西，是用愛發(fā)電啊，一旦變成職業(yè)，其中的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沈清悅（沈清悅點頭認同。）所以現(xiàn)在調(diào)整過來了?

李繼陽嗯。（李繼陽眸子微動。）我算是被動型調(diào)整吧。

沈清悅（被動?沈清悅眉微挑。）那個姑娘?

李繼陽（李繼陽驀地朝她看過來，眼睛深邃而明亮，他看著她，啊了一聲，緩緩露出個笑。）是啊就是因為…那個姑娘。

李繼陽清悅，你好聰明。

沈清悅微頓，不知是不是只有他們兩人的緣故，他這樣直呼她的名字，讓她有些不適應，停頓了一下后，她才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李繼陽（李繼陽笑意加深。）老實說，我有點意外。

沈清悅什么?

李繼陽你的反應啊。（與方才相比，他似乎越發(fā)愉悅而放松，步子微退，他胳膊向后半靠在走廊欄桿，看著她笑瞇瞇的說。）我以為清悅你，對這種感情的事，會不太敏銳的。

感情?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指方才的事，也的確，他只說了句被動，她便幾乎聯(lián)想到了他暗戀許多年的那個姑娘。

沈清悅我也…沒想到。（頓了下，她說了這樣一句，又問。）所以她是你的同學?

能在他學畫時影響了他的心態(tài)，想必是個同齡的女孩子了。她回想記憶里的李繼陽，好似他真的有段時間似有心事，郁郁寡歡來著，那時他是多大?讀初中?記憶微恍，她只能在模糊里尋到一個有些倔強的少年的身影。

李繼陽（李繼陽勾著的唇角微頓。）不是，她不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他神色似變化了那么些。她不懂其中深意，但很知分寸的沒再繼續(xù)去問，她習慣點到為止的交流和距離感，對所有可能產(chǎn)生尷尬的對話，總是很明智的盡早停止。

李繼陽看著她，唇動了下，似想說什么，最后只是對她一笑，笑意溫和而清澈，仿佛向她袒露他并不介意她繼續(xù)這個話題的真心。二月底的天氣，臨近午時的陽光已經(jīng)有些暖意，兩人一個站一個靠的立在走廊沒再說什么，沈清悅卻奇異的，未在這沉默里感覺到任何尷尬。這于她實在是種新奇的體驗，她不由余光里去打量這個仍帶一絲少年氣的鄰居弟弟，看到他的側(cè)臉驚人得漂亮，長長的睫毛在眼窩投下一小片的陰影，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深邃，這是一個很好的平衡了少年氣和成年男人氣的男子。

讓他暗戀多年的人，不知會是怎樣一個妙人。不由的，她腦海出現(xiàn)這樣一句。

直到沈小同學考完試出來，沈清悅才向李繼陽看一眼，她也不知為何下意識這樣看了過去，而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卻也是正看向了她的。驀地眼皮微跳，她將目光移開到沈聽白身上，然剛才的情形卻在腦中留下痕跡并且自動作出了評價:心照不宣。她…想到了這個詞?

沈清悅（她頓了下，但也只是片刻，便將心神轉(zhuǎn)回到沈聽白身上，她將視線收回余光也不去看李繼陽，低聲問沈沐白。）餓了嗎?

背著雙肩包，一派等著她問話的沈聽白，聞言微愣，他習慣考試后詳細跟父親匯報考試情況，這是父親要求的，有時甚至會要求他將考題默一邊出來。他以為這個姐姐也會…

畢竟某種程度上，她可以說是像極了父親的翻版，同樣的常年深色的著裝，同樣不茍言笑，略一抿唇便很有些威嚴的感覺，同樣的，對待事情的態(tài)度，他們主張自立，主張立下目標便全力以赴，連喜好都老派得那么像…父親好茶，她也是。他其實有兩道題沒答好，這在父親那里足夠他受到懲罰了，出來的時候下意識緊繃，也準備好了被她責罵，只是她卻…問他，餓了嗎?

沈清悅嗯?（沈清悅見他不答，只神色有些不太對眉不覺皺了下。）沈聽白？

沈聽白我沒事!（沈聽白很快的回答，聲音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的甩開了她落在他肩膀的手，然后快步往走廊另端走去。）

沈清悅你…（沈清悅手一伸，下意識阻他，但胳膊剛抬起，卻被握了住。）

李繼陽他沒事。（李繼陽的手攥著她的手腕，他握得并不用力，且很快松開，他嘴角淺淡的弧度好像有種莫名安撫的力量，他低聲。）我看他大概是餓了，走吧我們也去吃飯吧，為了犒勞辛苦考試的小白同學，和陪考的姐姐大人，我請客。

李繼陽（沈清悅在他走出幾步之后才慢慢點了下頭，她抬腳跟上去，便聽他逗沈聽白。）就這么餓啊?連你姐姐的話都來不及回啦?哎等等我，待會可是我請客，乖，叫聲繼陽哥哥來聽聽…

兩人背對著她，只看到沈小白似乎頗不耐煩的想甩開他的手，無奈他并不似她一般無防備的任他甩開，他那只手的力道，似乎還殘留腕間。她知道倘若他想抓，沈小白是甩不開他的。看著鬧著的兩人，她慢慢的想道，畫畫果然是個考驗腕力的工作。這頓飯，沈清悅沒跟他推辭，由他請了客。

飯間，沈清悅也并未問沈聽白考試情況，于她來說，這場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結(jié)果下午就能出，兩個小時后，沈聽白能不能入學就能出個結(jié)果。

李繼陽（等待的時候，李繼陽提議去旁邊商場逛一逛，他說。）我離家時，小白還是那小寶寶呢，轉(zhuǎn)眼都是二年級小學生了，我給你補個見面禮，走，看上什么你自己挑。

沈小白看了沈清悅一眼，見沈清悅點頭，他才也慢慢嗯了聲，不過在聽到李繼陽提議的大黃蜂等玩具時，他還是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沈清悅看到一邊的李繼陽不光不介意這個小白眼，還愉快的笑出聲來。她眉微挑，不懂逗小學生是這樣值得開心?

李繼陽（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步子微慢落后一步，傾身低聲道。）我看到他這個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李繼陽你不覺得他跟你很像嗎?姐，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嗎?

他分明是稱呼她姐了，但不知為何，卻比他叫她名字的時候還讓她覺得…哪里怪怪的。然他面上又看不出端倪，只越發(fā)愉悅的笑著。兩人各有心思，步入商場門口時，并未注意到，身后一個鏡頭對準了他們，閃光燈微閃，他們的影像被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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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