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jīng)查出了兇器,所以巡捕房也停止了對于丹琪唇膏店的封鎖。喬楚生和沈星沉到門口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三三倆倆站了幾個顧客。
喬楚生詢問昨天在場的店員,有沒有看見帶著白色手套的人,店里最資深的一位店員站出來道,
龍?zhí)?/a>“我見過!昨天那位英國先生的太太戴的就是白色的蕾絲手套?!?/p>
喬楚生“你確定?”
龍?zhí)?/a>“我很確定,干我們這行的就要會根據(jù)客人的穿著打扮來分辨他們的消費能力,好給他們推薦合適的產(chǎn)品,所以我一向很注意客人們的穿著?!?/p>
龍?zhí)?/a>“而且那位太太的手套非常精美,所以我就多看了兩眼,就像……就像是那位小姐的手套?!?/p>
喬楚生和沈星沉的視線雙雙轉(zhuǎn)過去,就看見金顯榮戴著黑色蕾絲的手交疊在腹部,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他們倆。
金顯榮“好久不見,喬探長,沈小姐!”
喬楚生看向沈星沉,她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也沒看見沒聽見地在看口紅,只好由他把話接了過來,
喬楚生“金小姐,這么有空來逛街嘛?!?/p>
金顯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金顯榮“我自然是很清閑,不過沒想到最近工部局接連死了好幾個董事,喬探長還有空陪女朋友出來逛街?!?/p>
喬楚生“公事,來查件案子。”
喬楚生也不想和金顯榮多拉扯,讓那個店員等下跟著一起回巡捕房,再吩咐手下的人把那位英國董事的遺孀帶回巡捕房。
沈星沉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一排口紅,眼角就壓過來一片陰影,金顯榮一邊在手臂上試色口紅一邊道,
金顯榮“你的能力抵得上一個師,卻在這里為了死個人的小案子奔波,你不覺得浪費嗎?”
沈星沉“和你說話才是真的浪費我的時間?!?/p>
沈星沉轉(zhuǎn)身就走。
金顯榮“你為什么就會看上喬楚生呢?還這樣特意陪他查案子?!?/p>
金顯榮在來上海之前特意調(diào)查了喬楚生的情況,所以才在拍賣會上才一眼認出他來。
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沈星沉有沈君山那樣優(yōu)秀的哥哥,還會選擇喬楚生這樣的人。
就像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沈君山的眼里始終只有謝襄,卻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她。
沈星沉腳步一頓,雙手抱胸地轉(zhuǎn)過身來,一臉高傲的表情,
沈星沉“他配不配得上是由我說了算的,我自甘墮落也好,慧眼識珠也罷,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需要你對我指手畫腳?”
說完后,沈星沉就徑直離開,只留下金顯榮緊握著手中的口紅。
英國董事的夫人被帶回巡捕房之后,看自己作案的手槍和證人俱全,招不住三問兩問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她一開始嫁給這個英國董事就是為了他的財產(chǎn),沒想到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準(zhǔn)備立遺囑,在他死后把所有的財產(chǎn)留給他的侄子,而她自己只能得到很少的信托基金。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乘著丈夫還沒有立遺囑之前就殺了他,正好獨占他的家產(chǎn)。
喬楚生“你這東西哪里來的?”
喬楚生翹著腿,右手手肘搭在旁邊的椅背上,指尖夾著口紅手槍把玩。
龍?zhí)?/a>“是……是有人把東西寄給了我,還教了我怎么樣用?!?/p>
喬楚生聽著就像是之前諾曼的做法,之前就讓他給跑了,沒想到他還在上海興風(fēng)作浪。
喬楚生“你沒見過他嗎?”
龍?zhí)?/a>“沒有……就給我寄了一次東西之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
喬楚生看她的表情說得不像是假話,諾曼一向行事狡猾,總是躲在暗處作惡。這次既然又把他揪了出來,勢必不能讓他再逍遙法外,否則還指不定又要搞出多少案子來。
喬楚生等著路垚回來和他商量這件事,等到天黑也不見他倆回來。
還是一起跟著去的薩利姆打電話回巡捕房報告,說是他們一起去了上海郊區(qū)的鄉(xiāng)下,調(diào)查那個女侍者家里的情況。
喬楚生掛了電話,拎起外套喊著沈星沉道,
喬楚生“走吧,先回家,他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喬楚生把車停在沈公館的門外,和沈星沉并排走進去,突然想起來在化妝品店遇上金顯榮,有些詫異的問道,
喬楚生“我看那個金顯榮還挺喜歡你的嘛,還為你打抱不平,怎么之前還跟你們家作對?”
沈星沉嚴肅地豎起一根手指給他解釋道,
沈星沉“第一她不是喜歡我,而是喜歡沈君山;第二我對她有用處而已,她不過是想拉攏我?!?/p>
喬楚生“她喜歡你二哥???那就是愛屋及烏了,你算占了便宜了,沒對你下死手?!?/p>
知己知彼才能萬無一失,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后,喬楚生對于金顯榮就多了幾分忌憚,所以仔細調(diào)查了她的情況。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不僅在以日本人的身份從事商業(yè)經(jīng)營,和日本駐上海情報處的兩個少佐走得也很近。
她的不少行動背后都有著日本軍隊的影子,有這樣強大的靠山,對于她沒對沈星沉動硬的,確實算是愛屋及烏了。
沈星沉“怎么還想要我謝謝她?”
喬楚生莞爾一笑,摸摸沈星沉的臉頰,
喬楚生“行了,早點回去睡吧,今天累了一天了?!?/p>
沈星沉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就走,喬楚生試探地喊了聲,
喬楚生“哎,你不留我上去坐坐?”
沈星沉“想留在這?你不回家嗎?”
喬楚生“回家也是空蕩蕩的?!?/p>
喬楚生說得有點落寞,之前家與他來說不過是住的地方,是冷冷清清的房子。所以他更愿意流連在百樂門、長三堂這些地方,還能感受點人情。
沈星沉站在臺階上定定地看著喬楚生,喬楚生下意識地舔舔嘴唇。
沈星沉掏出口袋里剛買的唇膏,擰開蓋子就要給喬楚生涂上,被他抓住手腕,定在原地。
喬楚生垂眼一看,嫌棄地道,
喬楚生“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涂這種女人家用的東西?!?/p>
沈星沉“你沒那么矮,七尺才一米七,怎么這么沒文化。”
上海夏天濕熱,一到了秋風(fēng)掃落葉的季節(jié),就分外地干燥,所以沈星沉特意買了根潤唇膏。不過既然有些人又沒文化又不領(lǐng)情,沈星沉索性抖開喬楚生的手,自己給自己涂上唇膏。
喬楚生英氣的眉毛微一上揚,
喬楚生“我長得又俊,還很有錢,要再有點文化,你不得排隊到北京去領(lǐng)見我的號碼牌了?”
沈星沉哂笑:
沈星沉“迷之自信?。刻斓紫伦詰僖怯幸皇?,你至少獨占五斗”
喬楚生“剩下那五斗就是你的?!?/p>
沈星沉伸展開雙手,
沈星沉“公認的事實和自以為是至少有海那么寬的差距。”
喬楚生“是是是,你看你長得又漂亮,還家財萬貫,腦子比誰都好使?!?/p>
沈星沉站在臺階上,喬楚生不用低頭,微微前傾就和她鼻尖對鼻尖,親昵地靠在一起,
喬楚生“所以我這不是等了二十八年,才終于遇見你。”
沈星沉“那……那你還挺有耐心的?!?/p>
喬楚生“那是!”
喬楚生重重地一口親在沈星沉濕潤的唇上,沈星沉被他撞了這么一下,一時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喬楚生單手扶住沈星沉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深得好像要沁入骨血。
時間就像凝固在此刻,沈星沉閉著眼,只感覺到唇上是熟悉的溫?zé)嵊|感,鼻尖是熟悉的荷爾蒙氣息,在一片靜寂之中只能聽到喬楚生的濃重的呼吸聲。
喬楚生放開沈星沉,蹭著她的頸窩,帶著低沉的笑意道,
喬楚生“你這唇膏的味道還挺好?!?/p>
沈星沉“那送給你好了?!?/p>
喬楚生“不用,你替我用著就行?!?/p>
喬楚生的眼中熱烈的笑意灼人,還故意抿抿自己沾著唇膏的嘴唇。
沈星沉撇過眼去,掙脫了喬楚生的手,三兩下跑進屋子里去。
喬楚生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用食指抹了下嘴唇,低頭出神地看著摩挲的指尖,
喬楚生“平時看著冷冰冰的,結(jié)果都快成我媳婦的人了,還害羞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