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清最近有一樁煩心事,他自出生就是沈家最小的孩子,在全家關愛的目光長到這么大。
但是前幾天黑甜一夢醒來,他這個頂了八年的“沈家的小乖乖”的名號就拱手讓人,多了一個叫做喬辛夷的妹妹。
正所謂有失必有得,他又多了一個“哥哥”的新身份,成日里念叨著要去看姑姑家的小妹妹。
陽光鋪陳著的小臥室里,沈鏡清跑跑跳跳地進來,看見喬楚生立馬剎住車,清清脆脆地喊了聲,
沈鏡清“小姑父!”
喬楚生慈愛地摸摸他的頭,
喬楚生“你來啦……”
沈鏡清撥弄了下掛在嬰兒床上的長命鎖,墊著腳,扒在床沿看里面躺著的小小嬰兒,天真地問,
沈鏡清“小姑父,她怎么不說話啊?”
喬楚生“你這么大的時候也不會說話呢!”
沈鏡清看小嬰兒睡夢中小小的嘴巴動來動去,以為她是餓了,左顧右盼一番沒找到吃的,最后用袖口擦擦自己的手指塞進她嘴里。
喬楚生也就轉(zhuǎn)了個身的功夫,回頭就看見這哭笑不得的一幕,趕緊把沈鏡清的手拽出來。
喬楚生“干嘛呢?”
沈鏡清“我以為她是餓了……”
喬辛夷半晌沒有吮到溫香母乳,從香甜夢里醒來,粉嫩的小臉紅撲撲,睜著一雙葡萄一樣的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們倆。
沈鏡清“小姑父,她醒了……”
沈鏡清一直盯著睜開眼的嬰兒,興奮地去扯喬楚生的衣角,沒得到回復才奇怪地轉(zhuǎn)過頭。
他小姑父全神貫注地嬰兒床里的嬰兒,眼睛里就像是吹了拂岸的春風,開出團團喜悅的花骨朵來。
喬辛夷自打出生之后,就靠著一張?zhí)煺鏌o邪的臉和甜得像蜜罐的嘴,在滬上的各家夫人、少奶奶的圈中享有盛譽。
這日傍晚,喬楚生剛從外面回來,喬辛夷正在客廳里四處亂跑,一時沒注意就撞在喬楚生身上。跌倒了也不哭,嘟著嘴揉揉屁股,一骨碌爬起來就撲進喬楚生的懷里,甜甜地喊,
喬辛夷“爹爹!”
自家女兒跟她娘性格是天差地別,又機靈嘴又甜,尤其是那一雙總是笑吟吟的眼睛,十成十地像他,笑起來眉眼彎彎,好像是撒了把沾著白糖霜的星星,又亮又甜。
不過有點倒是和沈星沉差不多,總是不穿鞋,赤腳走路。為此喬楚生恨不得把家里都給她娘倆鋪上厚厚的地毯,免得她們著涼。
喬楚生“怎么又沒穿鞋?”
喬辛夷手腳并用地扒著喬楚生的腿,笑嘻嘻地道,
喬辛夷“爹爹抱著就不用走路了嘛……”
奶聲奶氣的聲音聽得喬楚生的心化成了一灘水,蹲下去抱起她,笑道,
喬楚生“小心眼還挺多啊你……”
喬辛夷趴在喬楚生的肩上,看他往外走,咬著手指奇怪地問,
喬辛夷“去哪???”
喬楚生“去接你娘,咱們出去吃飯。”
喬楚生早就在紅房子西餐廳定了位置,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頓晚餐。吃完飯之后,喬辛夷就接下來的去向和自家娘親產(chǎn)生了分歧。
沈星沉“我要去中華書局買兩本書?!?/p>
喬辛夷對于白紙黑字的書完全不感興趣,執(zhí)意要去逛熱鬧的小東門。
沈星沉“那你陪她去好了,我去完書店再去找你們?!?/p>
喬楚生替沈星沉攔了輛黃包車,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之中,才開車帶著喬辛夷去小東門。
等沈星沉拎著兩本書找到他們父女倆,兩個人全身上下掛滿了各種吃喝玩樂的東西,喬辛夷還興致勃勃的指著墻上“大花園”的海報的孔雀道,
喬辛夷“爹爹,咱們買只這個吧,放院子里面養(yǎng)著。不過會不會太貴了……”
他閨女可真厲害,還想著家里養(yǎng)孔雀……
喬楚生硬著頭皮應下來,
喬楚生“我們囡囡想買啥就買啥,爹有錢!”
沈星沉“要不要干脆買只大象放你房間里?”
喬辛夷聽見沒有聽過的名詞,立馬兩眼撲閃著問道,
喬辛夷“大象?大象是什么?。课覜]見過啊,買只回來看看吧?”
這就實在過分了,喬楚生義正嚴辭地拒絕,
喬楚生“這不行,咱家地小裝不下。”
喬辛夷三分鐘熱度,聽說裝不下,立馬不感興趣了,蹦蹦跳跳地跟沈星沉介紹她的“戰(zhàn)利品”。
沈星沉“你怎么給她買了這么多毫無用處的東西?”
喬楚生“她喜歡啊,能得到我們家囡囡的喜歡就是它最大的用處?!?/p>
沈星沉“所以就浪費錢買三頂一模一樣的帽子?”
喬楚生“換著用嘛……”
喬楚生還真不知道喬辛夷已經(jīng)有了三頂一模一樣的帽子,畢竟每次給他家閨女買的東西都是成堆成堆的,他那里還能記得具體什么樣。
沈星沉“喬楚生!你已經(jīng)不學無術到連浪費這兩個字都不會寫了嗎?”
一聽沈星沉連名帶姓地喊自己,喬楚生就知道她是生氣了,趕緊準備拉住她,沈星沉直接甩手走人。
阿斗和巡捕房的幾個兄弟們原本是出來尋樂子,看見喬楚生就準備上前打個招呼。還沒走近就看見自家探長被一把甩開,這可是驚天動地頭一回的事,一個個都掛著吃瓜的表情駐足圍觀。
喬楚生試圖維護一下自己探長形象,裝作無事發(fā)生地樣子和他們打招呼,
喬楚生“咳,你們怎么在這?”
阿斗“路過!路過!”
巡捕們都暗暗憋著笑,有一個實在忍不住干脆背過身偷笑,喬楚生一撩衣擺,叉著腰訓道,
喬楚生“有什么好笑的?沒被自己媳婦甩過臉色啊?”
從此以后巡捕房開始流傳喬探長步了路顧問的后路,倆兄弟都懼內(nèi)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