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里燈火通明,齊炎從正屋外間搬了太師椅出來,在門前放好。
修智宸散漫地坐下,慵懶隨性的目光自臺階向下看去。
芳菲苑的妾室名錢思雨,此刻正跪伏在院中,大氣也不敢喘,只有控制不住的顫抖昭示些她此刻的懼怕。
侍奉的侍女在她身后跪了一片,皆是一聲不敢出。
兩旁侍衛(wèi)手舉火把,照亮跪著的眾人,連細微的表情都能看清。
修智宸食指微屈,緩慢地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著,眼中滿是冰冷嗜血的殺意: “我從前覺得錢太醫(yī)在太醫(yī)院也算叫得上名號的,只可惜沒有兒子可繼承衣缽。沒想到虎父無犬女,你倒學會了你父親的本事?!?/p>
錢思雨抬頭想辯解,修智宸抬手無情打斷:“好好想想我為何只來芳菲苑,我不喜歡聽人狡辯?!?/p>
錢思雨杏眼圓睜,豆大的淚珠無聲落下:“殿下好狠的心啊……”
修智宸嗤笑,對齊炎道:“她要謀害夫人,反過來還要怪我狠心。我沒耐心了,全殺了吧?!?/p>
他來這本是想問問都有誰參與了,沒參與的饒她們一命,為了給楊夢舒腹中的孩子積德。
但看錢思雨這個樣子,將他本就為數不多的耐心消耗干凈。
積德不積德的,也不差這幾條人命。
一眾侍女連忙求饒,將頭磕得邦邦響。
錢思雨無力地癱坐在地,又哭又笑:“殿下既然無情,當初何必做出一副多情的樣子,平白惹得妾身深陷其中!若殿下早將話挑明,被利用妾身也認了。可殿下不說……每每見到殿下,妾身都以為殿下是在乎的,都以為妾身被殿下放在心上……還以為妾室的名分,不過是因為家世配不上殿下的千金之軀……還以為我們兩情相悅……”
修智宸懶得聽這些,起身就往外走。
錢思雨崩潰,口不擇言哭喊道:“殿下負我!將妾身騙得好苦……憑什么……這府中各院里都被賜了香,只有她可以有孕!身為正室,如此善妒,不堪為主母……”
她怨修智宸,卻恨不起來,一腔愛意都給了他,卻發(fā)現都是鏡花水月。
她的心不聽使喚,無法去憎恨始作俑者,便去恨楊夢舒。
她嫉妒楊夢舒。
楊夢舒有能與殿下匹配的家世,又懷了殿下的子嗣。
可她不愛殿下啊,即便在外人面前裝得再像,她對著殿下的笑,滿是虛偽。
自己這么愛殿下,殿下為何不賜給自己一個孩子!
修智宸都快走到院門了,聽她攀扯楊夢舒,回過身來。幾步走上前,一腳踹在錢思雨心口,將錢思雨踹出幾步遠,向來含情的桃花眼中滿是怒氣:“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與她相比?”
修智宸這一腳用了全力,想著一腳踹死她,落個耳根清凈。
錢思雨心口劇痛難忍,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應是被踹斷了肋骨,疼得她說話都沒力:“她不愛殿下……只有我……全心全意地愛著殿下……她那樣沒有感情的人……不配……不配為殿下……誕育子嗣……”
修智宸被她氣笑了,她不配?這世上,只有楊夢舒配,她最配!
上前踩著她心口,腳下慢慢加重:“愛?那是什么很金貴的東西嗎?作死之前去向我那些妾室打聽打聽,哪個不愛我?你該慶幸夫人沒出事,若她傷了一絲一毫,我要你全族賠命給她!”
錢思雨反抗不得,眼神逐漸渙散,口中涌出血沫,卻還在一邊流淚,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我……恨她……恨她……我死……了……做……鬼……也要……纏著……她……”
修智宸碾著她的心口,沒聽清她說的什么,只隱約聽到“纏著”二字,氣憤至極。腳下使力,“咔嚓”一聲,錢思雨的肋骨徹底斷了,心口凹陷,徹底沒了聲息。
修智宸在她尸體上蹭了蹭鞋底,心里煩躁。
就該直接弄死她。
要死了還敢咒夫人。
對齊炎道: “膽敢對夫人出言不遜,將她燒成灰,泥在府門門檻下,我要她日日被人踐踏,永世不得超生?!?/p>
齊炎應下,吩咐侍衛(wèi)將錢思雨的尸體帶走。
修智宸踏出芳菲苑,掃了一眼瑟瑟發(fā)抖低泣不已的侍女們,擰眉道:“方才不是說了都殺了嗎?你們聾了?”
侍衛(wèi)們聞言立刻抽出腰間佩劍,一劍一個,芳菲苑瞬間便安靜了。
修智宸走了幾步又停下對齊炎道:“就在芳菲苑燒,請各院的侍妾來,讓她們看清楚膽敢謀害夫人是何下場?!?/p>
夜已深了,好幾個妾室都歇下了,聽聞殿下宣召,又匆匆梳洗打扮。
到了芳菲苑皆被院內慘像嚇了一跳,膽小的直接昏了過去,又被侍衛(wèi)無情地用水潑醒。
膽大的問齊炎:“這是何意?殿下在哪?”
齊炎繃著臉,吩咐人將院門關上,防止有看不下去的溜出去:“錢氏謀害正妃,殿下下令將錢氏就地焚燒,骨灰埋于府門門檻下,日日被踐踏不得超生。殿下請各位姨娘觀刑,并引以為戒。”
說完便在錢思雨的尸體上潑了火油,一把火點著了。
尸體燃燒產出大量黑煙,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直沖鼻腔。被堵在院中的姨娘侍女們哪見過這場面,吐的吐,暈的暈。
不過修智宸發(fā)話了,必須讓她們都看完,所以齊炎命人打了水,哪個暈倒了就潑哪個,潑醒繼續(xù)看。
如此駭人的場景一直持續(xù)到天空泛起魚肚白,那團火才燒凈。
齊炎命人將燒剩的殘渣帶走,這才放了各位姨娘們回自己的院子。
未至午間,剩余的兩個府醫(yī)便不停地被各院傳召,原是因為夜里焚尸的事,將各位姨娘都嚇病了。
修智宸召集了幕僚來,詳細制定了應對程曉被查的計劃。都散去后,讓齊炎帶著計劃親自跑一趟周府,各方協(xié)調一致,便只等著李宏深跳進去了。
盛隆錢莊隱藏得很深,崛起這幾月來,無人知曉盛隆錢莊的具體位置,與人交易也是專人專線。程曉投了那么多錢進去,也只是有專門的線人與其聯(lián)絡,并未見過背后的掌權人。
李宏深帶著人查了幾天,終于有了些眉目。聽說今夜子時程曉會再次與盛隆錢莊交易,約在天香樓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