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枝頭的嬌花在喧鬧中靜靜地開,在暈黃的燈光下輕輕地顫。
折花贈才子,是游園宴一大特色。
風(fēng)凌霄一襲紅袍,艷壓群芳,送花之人比三鼎甲還多,他自花叢間信步穿過,任花瓣零落,隨風(fēng)飄去。
“君兮公主,遇兒呢?”
“皇姐有話找韓統(tǒng)領(lǐng)說,他們剛剛離開?!?/p>
風(fēng)凌霄點點頭,回到自己座位坐下,飲一杯酒,撫著身側(cè)的蘭花,伸手摘了一朵,放在桌案上。
——
“我想與韓統(tǒng)領(lǐng)談?wù)劸獾幕槭??!?/p>
“今日陛下許殿下賞賜,我便猜到,殿下要與我商討此事?!?/p>
他未顯露不悅,沈冰煙方繼續(xù)道:“韓統(tǒng)領(lǐng)與舍妹均無意,何必困著彼此,只是,解除婚事到底有傷雙方清譽,我想聽聽韓統(tǒng)領(lǐng)的想法?!?/p>
“我與公主的婚約,亦非圣上樂見,除了也罷。以我的家世,以公主的身份,雖免不了閑言碎語,卻也礙不著此后婚配。殿下特來詢問,已是對臣的尊重,臣回去便準(zhǔn)備,解除婚事時,歸還公主庚帖。”
沈冰煙袖起身俯:“多謝韓統(tǒng)領(lǐng)?!?/p>
韓子晨側(cè)眼看她,目光沉沉:“殿下,君兮公主與臣解了婚約,他日皇上想下嫁于誰,可隨意多了。”
“這就無需韓統(tǒng)領(lǐng)費心了?!鄙虮鶡熚⑽⑿Φ馈K热幌霂途饣謴?fù)自由身,便不可能只考慮一時,自是讓她永永久久地自主婚事。
沈冰煙再謝道:“謝韓統(tǒng)領(lǐng)成全?!?/p>
韓子晨回了一禮,告退。
沈冰煙憑水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想回會場,鋒芒從她側(cè)臉劃過,她微微偏身,抬手,兩指夾住劍刃。持劍人使力欲抽回劍,卻是動彈不得,徒惹得劍柄金黃色穗子搖搖晃晃。
君華公主手腕一轉(zhuǎn),一柄長劍斷成兩截,她將斷劍擲落在地,哐當(dāng)?shù)仨憽?/p>
在宮里持劍而行,這位縣主果真受寵。
“殿下果然好身手?!奔驹蒲┮荒槼绨莸乜粗^而凝了笑臉,道,“我們好像有點像?!?/p>
沈冰煙退后,恭恭敬敬行禮:“參見皇兄。臣不該,壞了皇兄賜予縣主的寶劍?!?/p>
“一把劍而已,皇帝哥哥不會在意的。殿下這般厲害,可以教我嗎?”
沈冰煙看向君遠:“若皇兄特許,我訓(xùn)練禁衛(wèi)軍的時候,縣主可以旁觀,或者參與?!?/p>
單獨教她,她沒那閑功夫,也不想。她不在乎季云雪和她像不像,也不在乎君遠是不是真心寵著她,別舞到她面前就行。
季云雪亦轉(zhuǎn)頭看向君遠,嬌怯怯的,帶著期盼的,她聽說君華殿下訓(xùn)練禁衛(wèi)軍時,十分的嚴格,她想見識。
“雪兒別鬧,訓(xùn)練禁衛(wèi)軍乃護衛(wèi)京畿與宮廷的大事,不可懈怠?!?/p>
沈冰煙拱手道:“臣不打擾皇兄與縣主,先行告退?!?/p>
沈冰煙躬身退離,季云雪目送她遠去,挽住君遠的手臂問:“皇帝哥哥,君華殿下不喜歡我嗎?”
君遠僵住身子,又放松道:“你啊,誰喜歡一見面就揚劍相向的?”
“人家就想試試嘛,大家都說,殿下武學(xué)卓絕?!?/p>
“那你一個三腳貓,還和她比?”
“皇帝哥哥!”
“怎么,三腳貓還不許人說了?”
——
沈冰煙回到會場,迎面擲來一個湖藍的東西,是一朵蘭花,她敏捷接住,挑眉看著風(fēng)凌霄:“什么意思?”
“折花贈才子呀?!憋L(fēng)凌霄勾唇道。
她不由得笑問:“你還興這個呀?”
“湊個熱鬧嘛?!憋L(fēng)凌霄回道,拉著她低聲說,“我剛剛看到君遠和那位縣主朝云屏湖過去了,你們有沒有碰到?”
“見著了。”看他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有些欠打。
風(fēng)凌霄搖頭晃腦,嘖嘖稱奇:“你說君遠想惡心誰呢,自己的妹妹不親不疼,反倒去討好別人的妹妹?!?/p>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沈冰煙道:“我也更親近明鉞哥哥和攬風(fēng)他們,我對明明,也比對君凰她們好?!?/p>
“那是你自小和他們一同長大?!?/p>
“一樣的呀,季云雪是我回來之前,他們就認識的。”沈冰煙將心比心,“況且天家的親情,本來就不像普通人家一樣純粹,我也沒想著要誰喜歡,做好我的事就行?!?/p>
“也是,咱也不稀罕他們?!憋L(fēng)凌霄推盞,“這酒還不錯,喝兩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