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坐在上首,看著眾人,和言問道:“皇后素來寬厚,到底何事叫你如此動氣?”
宜修低聲嘆道:“皇上素來疼愛蘊蓉,臣妾因她年幼多嬌也多憐惜幾分、寬容幾分。如今看來,竟是害了她了。蘊蓉這般無法無天,不僅淑妃不能也不敢約束,臣妾竟也束手無策,只能勞動皇上?!?/p>
頓了頓,萬般無奈地嘆息一聲,道,“皇上自己問她吧?!?/p>
自玄凌進殿,胡蘊蓉始終一言不發(fā),不像方才的傲然,竟是哭的梨花帶雨,聲哽氣咽。
玄凌不好開口,宮人便將衣衫捧到玄凌面前。
玄凌隨手一翻,竟也紅了臉低喝道:“蘊蓉,你怎的這般糊涂,難怪皇后生氣?!?/p>
“衣裳倒還別論,皇后本是要好心問一問她,讓娘娘認錯了也就罷了??墒悄锬锍鲅皂斪?,氣得皇后腦仁疼?!?/p>
剪秋接過話,伸手去揉皇后的額頭,“娘娘身子才好些,可萬萬不能動氣。您是國母,若氣壞了可怎么好,奴婢去拿薄荷油給您再揉揉?!?/p>
宜修甩開剪秋的手,斥道:“跟在本宮身邊多年,還這般多嘴么?!?/p>
剪秋一臉委屈,氣苦道:“娘娘您就是太好心了,才……”說罷朝胡蘊蓉看了一眼,不敢再說。
胡蘊蓉滿面淚痕未干,冷眼不屑道:“跟在皇后身邊多年,剪秋自然不會輕易多嘴,不過是有人要她多嘴罷了,否則怎顯得臣妾張狂不馴?!?/p>
玄凌推開蘊蓉牽著他衣袖的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日寵壞了你,跪下?!?/p>
胡蘊蓉跪在地上,宜修跪下道:“臣妾無能,不能約束胡氏,但請皇上示下,臣妾該如何管束六宮?””
皇后此言一出,六宮宮人面面相覷,忙不迭跪下,連連俯首道:“皇后言重,臣妾等有罪?!?/p>
“論親疏,蘊蓉是臣妾表妹,臣妾無論如何要多為她擔待些;論理,蘊蓉是和睦帝姬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qū)λ翊龑捒v??墒呛髮m風紀關(guān)乎社稷安寧,臣妾十數(shù)年來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p>
宜修抬首看著玄凌:“為正風紀,當年德妃甘氏與賢妃苗氏一朝斷送,因此今日之事還請皇上圣斷吧?!?/p>
玄凌眼中滑過一絲深深的陰翳之色,默然片刻,道:“胡氏僭越冒犯皇后,不可姑息。朕念其為和睦帝姬生母,且年幼嬌縱,降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親自鞠養(yǎng),移入皇后宮中?!?/p>
這件事還是祺嬪的功勞,胡蘊蓉不敢相信,那件衣裳明明只是神明之鳥,酷似鳳凰而已。為何今日,就是活活生生的金線繡制的鳳凰呢?
事情過于順利,都讓人懷疑。祺嬪本是得意,如此更是道來:“后宮諸事還不止呢?!?/p>
胡良娣已經(jīng)被帶下去禁足,眾人的目光接連落在祺嬪身上。只聽她方隱了一層笑意,道:“云莞夫人私通,穢亂后宮,此罪當誅!”
玄凌頓時大怒,劈面朝她臉上便是一掌,斥道:“賤人胡說!”
祺嬪唇角有鮮紅的血珠沁出。她捂著半邊臉毫不退縮,只抬首含著痛快的笑意恨恨地看著甄嬛。
皇后亦是失色,起身斥道:“宮規(guī)森嚴,祺嬪不得信口雌黃!”
祺嬪伏地三拜,舉起右手起誓,鄭重道:“臣妾管文鴛以管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后而終!”
她一字一字說得極用力,仿佛鉚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說完,整個人似虛脫一樣,只盯著甄嬛“呵呵”冷笑。
“祺嬪如此鄭重,或許有隱情也未可知,倒不如不聽。若其中真有什么誤會,立刻開解了也好。否則諸位妃嬪都在此,日后若以訛傳訛出去,對云莞夫人清譽亦是有損,也是有損皇家威嚴啊?!?/p>
意禾掩著帕子,在為玄凌考慮一般。
“朕就聽你一言,如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處置!”玄凌本不在意,但是聽著毒誓還是忍不住停住腳步。
皇后端坐,聲音四平八穩(wěn),“你既說云莞夫人私通,那奸夫是誰?”
“太醫(yī)溫實初!”
趙婕妤道:“果然呢,宮中除了侍衛(wèi)和內(nèi)監(jiān),唯有太醫(yī)能常常出入。內(nèi)監(jiān)不算男人,侍衛(wèi)粗鄙,相形之下也唯有太醫(yī)能入眼了?!?/p>
祥嬪掩袖詭秘一笑,“溫實初是夫人的心腹,又奉旨照拂皇子與帝姬,日日都要見上幾回的,若說日久生情也是難怪。”
久無圣寵的康貴人似思索狀,咂嘴道:“我還記得當時夫人初入宮為貴人時臥病許久,當時便是溫太醫(yī)診治的。”
眾人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神情各異,趙婕妤與祥嬪相視一笑,道:“康貴人好記性,幸得你當年和云莞夫人同住過一段日子,曉得的比咱們多些。原來孽情深種,始于當日也未可知?!?/p>
康貴人怯怯的不在說話。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