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卻看向陵容,畢竟陵容與甄嬛入宮前可是一同在甄家的。
“溫妃娘娘與云莞夫人不是一起入宮的么?何況聽人說,入宮前溫妃娘娘還在云莞夫人的家里小住?!?/p>
如此陵容不得不起身道:“云莞夫人入宮病重由溫太醫(yī)照拂乃是情理之中,溫太醫(yī)醫(yī)術高明自然會照看。至于其他,臣妾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敢說?”祺嬪喚過身邊侍女,“把陳四家的帶上來?!?/p>
大殿光線所聚處走來一個身形小巧的女子,仿佛有些年紀了,背影也有點佝僂,一身半新的翠藍家常婢仆衣裳,一進殿腿一軟便跪在了祺嬪身后,磕了兩個頭道:“奴婢給皇上皇后請安?!?/p>
玄凌皺眉道:“抬起頭來說話。”
“玢兒!你是玢兒!”甄嬛忽然認出。
祺嬪撇了撇唇角,道:“云莞夫人還認得她!只是她現(xiàn)在可不是甄府里的小丫鬟玢兒,是管府里管馬房的陳四的媳婦兒。當年甄府獲罪,所有奴仆全部充公變賣,要不是管府里買了她給她口飯吃,現(xiàn)在早餓死街頭了?!?/p>
祺嬪不耐地回頭,道:“啰嗦什么!回完了話就是。我只問你,昔日你在甄府當差,溫實初是否曾向甄家大小姐,也就是你眼前的云莞夫人提親?”
玢兒慌忙道:“夫人選秀半月前,溫太醫(yī)曾上門提親。不過不是過了老爺夫人的面兒來的,只是私下到夫人面前說了。”
“那云莞夫人可是答應了?。俊币夂虇柕?。
玢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夫人……”她的目光遇到祺嬪凌厲的眼神,欲言又止,終究把后頭的話吞了下去。
祺嬪“咯”地笑一聲,“云莞夫人心比天高,怎會甘心嫁一個小小太醫(yī),自然是要參選了再說。只是溫太醫(yī)私自求親,諸位試想,若云莞夫人從前并無半點意思,他又怎會貿(mào)然去提親呢?可見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的?!?/p>
甄嬛卻看向玄凌道:“臣妾不信青梅竹馬,只相信姻緣天定,百轉千回亦能相聚,決非人力可改?!?/p>
祺嬪冷冷道:“夫人的確福澤深厚,我等卑微之人如何堪與相比,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宮后仍與溫實初私相秘會,戀奸情熱?!?/p>
宜修正色道:“祺嬪,本宮素知你與云莞夫人結怨已深,只是口舌易生是非,斷斷不可亂說話。”
祺嬪伸手擊了兩掌,殿柱后頭轉出一名宮女來,祺嬪道:“云莞夫人是否與人茍且,自然是她身邊的宮人知道得最清楚。只是夫人身邊的宮人大多是舊人心腹,自然是替她望風掩飾得多。只不過事情做得多了總有露馬腳的時候,這個小宮女斐雯便見過幾次?!闭f罷吩咐,“你自己把看見的聽見的說與皇上和皇后聽。”
玄凌認得是未央宮中服侍的小宮女,不覺更添了一分疑色,問:“你什么時候看見什么聽見什么,不得添油加醋,不得減字漏話,更不得有半句妄言,一五一十說給朕聽?!?/p>
斐雯道:“是。有一回是在夫人自己宮里,那日夫人請了溫太醫(yī)來說話,里頭也沒什么人伺候著。玉嬈小姐急著進去找娘娘,奴婢怕小姐驚擾了夫人和太醫(yī)說話,忙跟著進去想要攔下,誰知就看見溫太醫(yī)的手拉著夫人的手,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靜靜兒坐著。溫太醫(yī)一看見奴婢和玉嬈小姐進來,忙慌得撤了手。奴婢還瞧見溫太醫(yī)衣袖口子上翻出來一截,繡了一朵小小的五瓣竹葉。此后奴婢越想越害怕,怕夫人來日知道奴婢看見了要殺了奴婢滅口,心里再三拿不定主意,一個人偷偷在太液池后頭哭,誰知祺嬪小主看見問起,奴婢是個心里沒主意的人,只好一五一十告訴了小主,求小主做主?!彼鸵坏皖^,似極力思索著什么,停了片刻道:“奴婢見過的就這回,其余沒見過的也未可知了?!?/p>
斐雯口角利落,然而細節(jié)處描繪面面俱到,由不得人不信。她后面的那句話如火上澆油一般,“嗤”地澆起了玄凌眼底陰郁的火苗。他摩挲著手指上碧沉沉的翠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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