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君也被她這番言論砸了個懵,這是平日里逆來順受的人說的話?但是懵歸懵,場子還是要找回來的,他抬手就要扇過去,手腕卻被自己的兒子死死的抓住?!靶笊?,放開!”
“書兒你放開他,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敢不敢打。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你不喜歡我你當初為什么要去徐家提親?你不喜歡我你為什么要給我兩個孩子?你毫無擔當,真真是匹夫都不如!”姚夫人也是鐵了心要鬧了,她現(xiàn)在絲毫顧不上現(xiàn)在是在女兒的婆家,也絲毫顧不上這樣會讓女兒難做,她被這男人數(shù)落了這么些年,風水也該輪流轉轉了。
宛柏嫻轉頭看見了清和臉上的委屈和尷尬還有傷心,拉了拉翩哲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自己則是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親家可真是好興致,得虧今日我夫君在家呢,要不然我這青天白日的被自己的親家闖了寢院兒,我上哪兒說理去?”先把話頭往自己身上引再說,總之要徐姐姐不那么越說越氣才行,要不然今天指不定能鬧出點什么呢!鬧不鬧的都不重要,她也很期待徐姐姐為自己和孩子報一報這些年的仇主要是這么鬧和兒尷尬呀!
“還有啊你也不想想,那庶子庶女已經(jīng)廢了,就算不廢,你還指望著庶子繼承你的伯爵位呢?你就這么一個嫡子你還不好好哄著些,哦,當著人家的面兒對人家的娘親動手然后你還指望父慈子孝呢?你開玩笑啊你!”
宛柏嫻成功的讓姚夫人情緒相對穩(wěn)定了些,這時候就是翩哲出馬了“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和女人計較成這樣,肚量呢?你計較歸你計較,我也不管,但是你闖到我媳婦兒的寢院兒里,這事兒你......你讓我怎么說?走走走,我陪你先去冷靜一下。”
“可是,可是你知道她干什么了嗎?她......”姚府君依舊覺得氣不過,還想理論,就聽姚清和來了句“不就打死個妾嘛!又沒犯法,我娘親干什么了呀!”
剛剛消下去的火有噌上來了“逆女!你就這么不顧及手足情?”
嘿!這話讓翩瑋忍不下去了,你自己蒙著眼瞎著心沒少給我媳婦兒氣受,還巴巴兒的追到我娘親的院子里作威作福,你還想干什么,你還想上天啊!“岳父大人,和兒如今是我翩瑋的妻,是翩家的人,就算和兒有什么不對那也是我娘親該管的事,我娘親都沒說話您著什么急??!何況和兒又沒說錯,岳母不過就是處置了個小妾,鄞朝律法中明寫著主母有權處置妾室,岳母犯法了嗎?”
“這就是你的目的?”姚府君見實在是說不過這么多人就又開始向姚夫人發(fā)難。
聽到這里悵綰心底那一股無名火被徹底激發(fā)出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見姚府君這么為難徐姨她就難受,心里總是一抽一抽的疼,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上不去下不去的?!俺呈裁囱匠呈裁囱剑∵€大男人呢!跑到這兒來扯著嗓子喊,怎么了,看不慣驢要和驢一較高下呀!煩不煩?”悵綰扶著姚夫人坐下之后,又開始發(fā)難了“你也該慶幸自己娶了個賢妻,你更該慶幸這件事是徐姨處理的,要是讓我處理這事兒,別說是那小妾了就是你那庶子庶女我也一定讓他們褪層皮,或者直接讓他們去自己姨娘那里盡孝?!?/p>
“你可真行!給了徐姨一雙兒女又極盡苛責,你這是報復我徐姨呢?還父親呢!見過好父親嗎?多和你哥們兒我爹爹學學,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兒叫公爹為爹爹,只稱呼你為父親是為什么,不難受嗎?心咋這么大呢!”翩悵綰眼里的鄙視就赤裸裸的砸在姚秉謙身上。
姚秉謙被一個晚輩噎的下不來臺“那又如何?我給她榮光了,我讓她做了姚家的主母,掌姚家中饋,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但凡讀過書的就都知道,夫君才是女子的天,天都塌了,娘親守著那些權力是能吃啊還是能喝呀?還有,這些年娘親的確是主母,但是方氏一個賤妾過的也不比主母差到哪里去。”姚書和終于爆發(fā)了,他受不了了,他再也不能忍受父親對娘親的冷嘲熱諷,對娘親的羞辱,他不顧一切的向父親咆哮著。
天都塌了!悵綰的情緒被這句話打亂了,天都塌了,是?。∫前凑諘险f的,按照世人的認知,她的天也塌了,而且是她自己在天塌下來之后又捅了個血窟窿。
悵綰回過神的時候就聽見姚清和聲音清冷“你自己心都偏到腋窩底下了,還怪我和哥哥不孝嗎?難道為你忤逆娘親才是孝順嗎?我和哥哥的孝順你擔得起嗎?你配嗎?”
這下子宛柏嫻也是沒法子了,索性開口“我和夫君還有些事要出去,瑋兒你照顧好徐姐姐同和兒?!鞭D頭對著悵綰“走吧!還要到你那里拿東西呢!”
哪里是兩個人有事要出去,不過是宛柏嫻看兒媳婦實在是難堪尷尬的不行,又沒法子制止所以將空間全部騰出來罷了。
這個時候姚秉謙瞪了一眼清和母子三人,甩袖離去。臺柱子都走了,戲還怎么唱?。∫鸵蚕螋嬲芊驄D致歉帶著娘親走了。
“和兒你和瑋兒去送送。”宛柏嫻實在是怕姚秉謙在外頭再唱一出,也是頭疼不已。
院子里就剩下翩哲夫妻和悵綰了,宛柏嫻看向自己的女兒,怎么說這丫頭的表現(xiàn)都太過激烈,但伸張正義歸伸張正義,禮數(shù)規(guī)矩還是不可廢的。
“跪下!”
悵綰聽見娘親下令,委屈巴巴的看了眼爹爹,果然在娘親面前爹爹什么的根本靠不住,乖乖的就跪了下去。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悵綰知道娘親這是秋后算賬了,點了點頭。
“你再怎么看不慣姚叔父,你都該知道那是你二嫂的爹爹,他有再多的錯都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說,你今日幾次三番羞辱他你讓你二嫂的面子放哪里?還有,徐姨和姚叔父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需要你去出這個頭,你知不知道你參與到這件事里你自己就已經(jīng)陷入爛泥里了?”
宛柏嫻大概理清楚自己的女兒在整件事里起到的作用之后差點沒氣炸,為別人出頭出到連自己都不顧,萬一姚秉謙或者方氏的孩子蓄意報復那都將是綰兒無法受得住的,還有當著二嫂的面就敢那么和人家的父親說話,這是將嫂嫂置于何地!
“娘親,徐姨不容易,要是女兒再不幫一把,那徐姨的日子會很難過的呀!女兒不想徐姨那么難過,也不想二嫂嫂整日因為徐姨的事兒愁眉不展的。”悵綰做不到,她做不到冷眼旁觀徐姨的悲劇,也沒辦法假裝看不到,在這種事上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好!就算你幫徐姨這件事是對的,那你當眾讓你二嫂嫂難堪這件事呢?這事兒你怎么解釋?”
“女兒甘愿受罰?!?/p>
“那你就去祠堂跪著,什么時候能真正冷靜了什么時候再出來。我也警告你,你下次若是再敢這么莽撞你就不要你從祠堂出來了?!泵ё?,悵綰知道娘親說的不只是自己頂撞姚叔父的事,還有自己插手他二位婚姻的事。
悵綰領了罰就去祠堂了,翩哲攬過宛柏嫻的肩頭“你說你,何必罰的這么重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為什么如此行事?!?/p>
宛柏嫻攀著翩哲的胳膊走到躺椅邊,讓翩哲躺下后給他按摩,輕輕開口“要不是皇家傷她太深,你女兒絕對不是這么莽撞行事的人,她絕對知道以她的立場根本就沒有資格把徐姐姐拉出火坑。就是因為那些傷太過痛徹心扉了,所以不忍心旁人再去受一受。”
宛柏嫻的語氣里有不甘有心疼也有悲憤“只是你女兒不知道,徐姐姐對姚秉謙根本就沒有情,所以也不會像當日的她一樣求生不得求死無門,徐姐姐所有的不甘只是因為姚秉謙對和兒和書和的不公。”
“再說了,她今日當著和兒的面兒那樣也的確是不對的?!?/p>
翩哲拍了拍她的手“清和的臉面就算是咱給足了,可是你看看今天姚謙那樣,還用得著你女兒讓清和難堪嗎?”
“那終歸是不一樣的?!蓖鸢貗箾]法控制姚家的人如何,但是她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讓別人難堪,這是她給綰兒的家教,是必須要有的修養(yǎng)。
彼時悵綰跪在祠堂里,眼睛盯著奈兒的牌位。
如今她可以慢慢的對著奈兒的時候平靜一些,慢慢的試著平常心一點,只不過心還是止不住的疼,像被人狠狠的捏著半分不能動彈。
她在想姚書和的那句話“夫君就是女子的天”,這話給她的震撼不小,倒不是因為從前沒聽過,只是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成親,后來傷痕累累的來姑蘇之后也在書上見過,不過都沒有今日這般心抖的感覺。天?她翩悵綰的天之前是爹爹娘親后來是顧衍,只不過那片天塌了,雖然在顧衍補救的時候是悵綰自己又捅了個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彌補的窟窿,但是她不后悔。
沒有人會知道當她知道顧衍親口說對自己不再糾纏了的時候她有多松快。悵綰知道那一刻起她不用在背負那些沉重了,沉重的帝王的愛,沉重的帝王的愧疚,沉重的帝王的深情,她都不用背負了。對了,還有煎熬,顧衍表現(xiàn)出痛苦的時候她想過不再計較,可是她永遠都沒辦法忘記那些恥辱;顧衍表現(xiàn)出孤獨的時候她想過不再怪罪,但她沒辦法將奈兒離開的疼痛止?。活櫻鼙憩F(xiàn)出深情的時候她也想過不再怨恨,然而她做不到無視爹爹娘親的心疼。
糾結、彷徨、害怕、悔恨,各種情緒時時刻刻充斥著她的腦子腐蝕著她的心臟,甚至那種憤恨比當年更嚴重了,就像是宿醉后第二天頭會比喝酒時更疼一樣,那憤恨就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撕扯著她的頭腦。
所以后來她告訴自己她知依靠自己,自己就要為自己撐起一片天。這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姚秉謙對徐姨的惡劣之后全部化為泡影,她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恨。她恨那些不把女人當回事的男人,她恨那些無時無刻不再羞辱女人的男人,她恨那些讓女人心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