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哲都發(fā)話了,在座的人也就閉了嘴。
翩瑋向姚清書使了個眼色,這是他一早就和大舅哥商量好了的。話頭不可以從翩家嘴里說出去,在外人看來翩家本就因為悵綰和皇家?guī)捉鼪Q裂,要是此番這計策再從翩家嘴里先出來,那外頭的風言風語定會說是悵綰造的孽了。
姚清書接收到信息之后,慢吞吞道“翩叔父,侄兒倒是有個法子?!?/p>
“什么?”翩哲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姚清書商量好的事,打著配合問到。
姚清書瞇了瞇眼,做出一副組織語言的樣子,半晌才道“此前那位已經(jīng)對各世家大族下手了,但總的來說是無傷大雅的,可他就是要用這種蟻穴毀堤的法子慢慢掏空我們,然后還要一副他深明大義都是我們犯上作亂的效果來保住他的聲名?!?/p>
姚清書將顧衍陰謀中最核心的東西說了出來,給了那幾個外來的家族一些反應的時間又道“他這樣溫水煮青蛙,我們沒法挑出他的錯來,那我們只能咽下苦果然后按照他的計劃在該滅亡的時候一個不留?!?/p>
“所以,舅兄的意思是我們就不反抗了?”翩瑋一副你怎么會這樣的語氣質(zhì)問著。
翩珹在心里笑了笑,自己的弟弟演起戲來還真是一把好手,面上還是急切的打斷翩瑋“你先閉嘴,聽姚兄說?!?/p>
姚清書壓下自己的笑意,這兄弟倆可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我的意思是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他對我們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我們就逼他犯天下之大不韙,讓天下人容不下他?!?/p>
姚秉謙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女婿之間的交易,只覺得兒子實在聰明“如此一來我們沒有違背祖宗反了顧家,也能解了燃眉之急,妙!妙??!”
翩哲看了一眼顧麟劍,那孩子定是不好受的,一群人坐在一起討論怎么治自己的父親,還不能反抗。
翩哲也明白女兒有多疼這個孩子,但是家族存亡面前翩哲沒有法子看在女兒的份兒上不傷害顧麟劍。
賢太妃的父親見翩哲看了眼顧麟劍,這才道“逍遙王乃是我韋家的外孫,何況那位對麟劍也實在稱不上是稱職,索性讓他在這里了,也算是投誠了?!?/p>
“那依賢侄看,怎么釜底抽薪會比較好?”翩哲壓根兒沒搭茬兒,在心里暗暗下決心和韋家的牽扯只此一次,因為這人實在是算不上什么君子。
“嗯......”姚清書故作深思“叔父,有什么法子能讓那位犯錯嗎?有的話就可以?!?/p>
鐘離府君開口“翩兄,你覺得把長公主放回去如何?”
翩哲暗暗扶額,這幾個兒子護著綰兒也護的太緊了吧!你這所有計劃都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翩家和宛家只起一個組織作用。關(guān)鍵是在媳婦兒的娘家也太吃得開了吧!一個拉攏舅兄,一個更狠直接拉攏岳父,他們倆是沒腦子不知道此事的風險嗎?竟也愿意開這個口。
腹誹一陣兒,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你的意思是?”
“你莫不是要拿長公主做棋子?”宛家族長故作吃驚。
而后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翩珹他們幾個布置的那樣,他們循循善誘的讓每一個人都覺得是自己想出的主意,讓誰也逃不開,從始至終翩家和宛家都只起輔助作用,一張巨大的利益網(wǎng)將今日坐在這里的每一個家族都捆在同一根生死線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宛柏嫻收到翩哲的口信,說是讓宛柏嫻過去叫他們吃飯。
“你爹今日是怎么了?商議完了帶著人過來吃就好了嘛!怎么還要我?guī)е阈煲趟齻冞^去呢!”
悵綰擺著手里的盤,揶揄道“正常,爹爹可不就是無時無刻的向別人炫耀自己有個好娘子嘛!您放心去吧,剩下的有女兒和三個嫂嫂呢,出不了亂子?!?/p>
宛柏嫻帶著其他夫人往議事廳走的時候,還是想不明白翩哲怎么這樣反常,之前也沒說有這么一出呀!
聽到議事廳傳來的聲音后,宛柏嫻算是明白翩哲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兒了,這是談不下去要歇會兒了!
“怎么就不能讓麟劍去了?”賢太妃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后莫名覺得讓麟劍去做的事情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宛柏嫻行了禮之后,沖著翩哲道“還沒商議完嗎?要不先去吃飯,吃完再商量?”
翩哲看著柏嫻點了點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一整天柏兒沒給自己揉揉太陽穴這會兒腦子里亂哄哄的。
蘇府君就是看不慣韋家那做派“等一下,親家母我們這還沒商量完呢!一會兒再去?!?/p>
翩哲叫宛柏嫻來就是尋個由頭休息一下腦子的,這怎么還沒完了。
“那也先去用飯吧!也休息休息,一會兒再說也可以啊!”宛柏嫻當然看出了翩哲眼里的疲憊。
韋家家主卻道“聽聞悵綰姑娘素來孝順,而我這外孫又一心相認悵綰姑娘為母,要不夫人給參詳參詳?”
翩哲拉著媳婦兒往主位上走,邊走邊對兒子吩咐“珹兒,你和你娘親說說我們適才討論的問題,我喝口水。”翩哲算是看出來了,今兒個要想吃這頓晚飯怕是沒那么容易的。
宛柏嫻在聽完兒子復述之后,不禁嗤笑“讓逍遙王在大殿上質(zhì)問那位?你們還真能想出來??!你們這是要以子抗父?”
“所以啊,我們也說這根本就不成立嘛!可是逍遙王的外祖父都這樣說了。”宛家族長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心里也是暗罵韋家主蠢,還敢把柏嫻拉進來,真當柏嫻是尋常人家的主母,不敢摻和家族大事兒了?
嘁!人家柏嫻可是翩哲寵出來的,當年私下里政事上都沒少給翩哲出主意,加上柏嫻本就將綱常倫理看的很重,你還敢讓她說話,這下這事兒算是落不到逍遙王頭上了。
在座的這些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能說得過柏嫻。
“你什么看法呀?”宛柏嫻轉(zhuǎn)頭看向翩哲。
翩哲揉了揉眉心“我能什么看法,這事兒誰做都行,唯獨逍遙王不行。且不說以子抗不抗父的,先是逍遙王他怎么說也和那位是父子,做這事兒怎么著都會有壓力的。再者說了,咱們又不是真的無人可用了,犯不上讓他一個十八九的孩子為這事兒一輩子原諒不了自己?!?/p>
宛柏嫻當然知道夫君不可能答應了,這樣一問是在外人面前給足了夫君面子的。她的男人當然不可以被人說成是懼內(nèi)不是?盡管外頭已經(jīng)這樣說了吧,但是宛柏嫻不認為是這樣的。
在翩哲說這些的時候賢太妃和顧麟劍的神情就一變再變,一個尚無血緣關(guān)系的人都知道維護顧麟劍,可是自家的外祖父卻一定要把自己置于萬劫不復之地。顧麟劍的心涼透了。
“這件事兒,韋家主若是問我的建議,我是不同意的。”宛柏嫻直直對上了韋家主的眼神,她沒有錯過韋家主母眼睛里的無奈和狠心。
不等韋家家主說話,柏嫻又道“首先以子抗父有違人倫,定遭天譴,無論是逍遙王還是今日在座的每一位;其次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誅逍遙王的心,犯錯的是他父親不是他,罪不及子;最后我很想問問,您可是逍遙王的親外祖,賢太妃的親生父親,您這樣往干脆自然的他們二位的心上扎刀子,您是怎么做到的呀?”
宛家族長實在是沒憋住就笑出了聲兒,他就知道這個堂妹是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沒帶一個臟字兒就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有違人倫,非人哉。以子抗父,不顧親情可不就是有悖人倫嘛!
韋家家主當然不愿意被個女人罵了,當即反抗“那位對麟劍可算不上是稱職的父親,麟劍也指望不上他什么,既如此,我作為外祖父給麟劍尋另一個出路有何不可?”
翩哲緩了緩神兒,頭痛稍稍緩解了些,就開嗆“那位如何那是那位的事,逍遙王和他的父子情如何那是逍遙王的事,怎么就要局外人替逍遙王做決定了?再說了,劍兒都大了,有自己的分寸,怎么就非得逼得劍兒犯上抗父咱們才能真的拿他自己人???”
翩哲說著說著都惱火了,平日里家里都跟著悵綰管逍遙王叫劍兒,這下也沒忍住叫了出來。這也太不是人了,非得把人孩子逼的走投無路才甘心。
姚家主母也沖著自己的夫君“你不是也覺得這事兒讓逍遙王做回比較好吧?”
姚秉謙立即否認“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人嗎?我當然不同意?!?/p>
其他人都看愣了,這倆人什么時候這么......怎么說,和諧?不過這會兒可不是關(guān)心這些的時候。
宛柏嫻回過神,滿臉不屑“這件事兒,翩家宛家絕不同意由逍遙王去做,我們怕遭雷劈。還有我夫君已經(jīng)發(fā)話了,那就按照我夫君所說的來,誰有意見都憋著?!?/p>
眼神凜冽的掃了眼韋家的人“既然想借翩家宛家這股東風,那就按我們的來,如果不按我們的來,那大門開著呢,慢走不送。又不是沒了你們我家的事兒就辦不成了?!?/p>
看著翩哲滿眼猩紅還要與他們周旋宛柏嫻就滿肚子的氣,本來就是他們跟著分一杯羹的事,做小弟就要有做小弟的樣子。
這下所有人都閉了嘴,宛柏嫻的話很明顯,如果再有人給翩哲添堵,那翩家宛家就不帶他玩兒了,愛咋咋地。
翩哲很是滿足被自己的媳婦兒護著,拉著柏嫻就往外走“吃飯去嘍!”
實在不是翩哲懦弱,非要柏嫻霸氣的護著自己。而是有些話從宛柏嫻嘴里說出來是婦人之仁,是女人家不講理,可若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那就是動真格兒的了。翩哲還需要這些家族和自己一起,翩哲不能讓所有的不敬落在自己家里。
他們想要有人為他們保駕護航,而翩哲需要自己家里的勢頭不那么旺盛,各取所需罷了。
顧麟劍過來扶著賢太妃的時候,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外祖父。外祖總是端著長輩的架子,從來不關(guān)心母妃好不好,他覺得當年因為母妃成了皇家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斷了韋家的仕途,這是母妃欠韋家的??伤耍斈晔撬欢ㄒ涯稿o父皇的,一點不問母妃愿不愿意。
“母妃,我們?nèi)コ燥埌?!我今日聽到母親說她會親手做幾個菜,我們?nèi)L嘗?!鳖欦雱π睦镆呀?jīng)埋了一顆炸彈。
此番之事他不會插手,他不會阻止翩家對父皇的報復,因為那是父皇虧欠翩家的,也是對皇家祖宗的一個交代。但若是母親家敗了,顧麟劍也會毫不猶豫的進京面圣,一切都是韋家的錯,是他們逼得翩家宛家沒了法子,他會將母親在乎的人都保下來。
聽到耳邊母妃的聲音,顧麟劍心下難過,如果他毀了韋家,母妃會很傷心的,母妃會怨他的。
悵綰看見顧麟劍的時候,顧麟劍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悵綰也沒問什么。
翌日清晨
悵綰打著哈欠聽彼葶姑姑說話“總之主母的意思是,您和賢太妃比較熟絡(luò),賢太妃和她父親吵起來,您去勸勸比較管用?!?/p>
悵綰還在被窩里,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眼淚直流“娘親怎么能這樣呢?她要陪爹爹睡覺就睡嘛!怎么還要把我推出去呀!他們吵架就吵嘛,又不是我和我爹吵起來了,關(guān)我什么事兒??!爹爹也是,議事議那么晚,讓他們不得不在家里住。這兩口子可真行,可著我一個人坑。”
說著話要死不活的從榻上爬起來,一大清早的睡都沒睡醒,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