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永琪趕回府中小憩,小燕子正依偎著奶娘學繡荷包,見他進來,著急忙慌的想要藏起來。
“你這孩子,你藏什么?”奶娘被她嚇了一跳。
小燕子拼命使眼色。
永琪笑道:“我都看見了,你怎么對女紅感興趣了,繡的什么?”
小燕子手背在后面,站起來找地方藏,打哈哈:“隨便繡繡?!?/p>
永琪越發(fā)好奇了,追過去要搶:“讓我看看!”
“不行!”小燕子跑了起來。
永琪搶不過來,只好問:“奶娘,她繡的什么?”
奶娘剛要開口,小燕子就跺腳一嘟嘴,似是生氣似是哀求。
永琪看見她這個撒嬌的樣子心都化了,要不是奶娘在,真想再逗她兩下,現(xiàn)在只好收手:“好了,我不看了還不行嗎?跟你說個正事,晏家既要對付我們,柳姑娘少不得受連累,你不如去問問她,愿不愿意換個地方生活?或者她想要什么身份?我來安排?!?/p>
奶娘嘆道:“難為姑爺這樣細心,依依那孩子啊,品性容貌都是一流,就是命不好,出來了也未見得有好日子過……小慈,姑爺全是看你的面子,你去接依依出來吧,叫她早找個依靠。”
聽見奶娘“姑爺姑爺”的叫,小燕子就起雞皮疙瘩,可永琪好像很受用,一點兒沒覺得不妥,將荷包壓在枕頭下,方說道:“我最近去看她,她精神都不大好,害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待在青樓里,對她而言終究不是好事,可她好像不想出來,說到哪里都是一樣的命運。”
永琪想了想:“柳姑娘心氣高,她是不想戴著面具過以后的生活,自己過覺得冷清,若要嫁人,她必要找了解她的過往仍愛她的人,而且還得是她喜歡的?!?/p>
奶娘唏噓一陣:“那可不好找?!?/p>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目標了,既要出青樓,必然不會再待在杭州,不在杭州,怎么見得了心上人呢?”
永琪說的和小燕子想的不謀而合,她想起來前幾日去看柳依依。
條兒在柳依依房門口站著,為難的朝里面努了努嘴。
小燕子知道里面有人,隱隱的爭吵聲傳進耳朵里。
先是柳依依含恨的嘶喊。
“我不是這陣子不見你,是永遠都不見你了!你闖進來我也是這句話!你們兄弟有權(quán)有勢,不拿人當人看,那樣羞辱我,我恨透了你們,你少來假惺惺的關(guān)心我,我跪在大街上的時候也不見你的人影兒!”
“家里的事從來都是爹和大哥敲定了主意,哪兒來問我的意思?我要是明知還不去救你,就讓我天誅地滅!”晏唯急切的解釋,而后放軟了聲音,哀傷無限:“你難道不懂,我也是個可憐人?”
柳依依似乎沉默了片刻,再說話時已不像剛才那般激動,變得有些哀婉。
“我一個可憐人就罷了,你也自封個可憐人,有時候想想真沒意思,高貴如你,低賤如我,都各有各的可憐,”她雙目含淚:“你和你的父兄不是一路人,本該分道揚鑣,偏偏你又掙不脫,糊里糊涂來了一段姻緣,又是個傷心的結(jié)局,你出不來,把我當做舊時的安慰,想找找她的影子,我又不是草木無情,你就不怕再給我一個‘傷心的結(jié)局’嗎?還是……我對你而言,只是無關(guān)輕重的人,你根本不在乎?!?/p>
晏唯知道她的意思,卻不能回應,說道:“依依……要是我說,我把你當朋友呢?我藏了一段心事,再不能拿出來見人了,能懂個一二分的,也只有你了,如今你也要將我拒之門外……”
“朋友……朋友……”柳依依落寞苦笑:“我如何跟你做朋友呢?”
若是相愛,還可不顧一切,若是朋友,萬望不要往來。
“是不能了……”晏唯的話聽來無限凄涼:“這樣也好,我只盼望你不要自怨自棄,你一直是個很好的姑娘,誤入歧途不算什么,我給老鴇留了一筆贖身錢,要回了你的賣身契,”他取出給她:“你想離開這隨時可以離開,我所剩的只有錢了,用錢能換來你的自由,我很高興,你要是還顧念我們相識一場,就不要拒絕?!?/p>
柳依依看了一眼賣身契,喉嚨似乎哽著千言萬語,轉(zhuǎn)身默默拭著眼淚,老天倘若有眼,就不要再讓無緣男女生情,留下一輩子的掛念。
“依依,對不起……”他略微顫抖的撫了撫她的肩:“我從小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走到哪兒別人都是尊尊敬敬的,我不敢想象有一天我要看別人的臉色,每月等著一點微薄的錢緊巴巴的過日子,離開了晏家我是什么呢?我擁有的太多,所以我不敢失去,你可以罵我沒出息,我想有出息一回的時候,已經(jīng)錯失了……我只能沒出息下去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守著冰冷的榮華富貴……終歸我們家作孽太多,沒資格得到幸福。”
柳依依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硬撐著沒有轉(zhuǎn)頭,卻掩飾不住對他的仰慕相思,急急沖到窗口,最后看一眼他的身影,她知道,他再也不會來了。
小燕子躲在一邊,看著晏唯頭也不回的下樓,腳步那樣快,好像生怕一停就走不掉了。
晏唯……是有些喜歡依依的吧?
細想來,晏唯并非罪大惡極,他只是家族羽翼下飛不開的孩子,要是他真心對依依好,晏家敗落之時,讓他與依依遠走高飛,未嘗不可,她知道有情人不能相守的悲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依依為了顧忌自己,飽受煎熬,依她的性子,認準一個人恐怕無法改變,沒有愛,她就沒有好好活的希望,去哪里都是牢籠,一定要試一試……成功了,依依有一輩子的幸福。
她又自笑道,她竟能如此坦然看待晏唯的感情,這在一年前,想也想不到,果然世事難料,她抽離出來,晏唯反而越陷越深了,大概他第一次認真起來,卻永遠也得不到了,久久無法釋懷,妄自定義為愛。
小燕子思緒從迎春樓拉回來,輕輕問道:“永琪,你說有可能……”
永琪知道她想問什么,悠悠開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他們的命數(shù)吧,我們只能盡力促成。”
永琪歇罷又去牢房,數(shù)日連軸轉(zhuǎn),其他人倒是又供出幾個無關(guān)痛癢的小官,莊有恭和那位叫布彥的,也真是堅挺,死咬牙關(guān),始終沒有供出晏家,當時看守方之航獄卒更如銷聲匿跡般,難尋難覓,永琪明白,雖然爭到了重審,莊布二人不招,獄卒不現(xiàn),朝廷風向不變,晏以璋仍然難以撼動,反倒自己,遲遲不動身,公然插手文字獄嫌案,皇阿瑪若是起了猜疑……誰勝誰負,著實難說。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已是六月天,小燕子褪去了厚衣棉裙,一襲輕盈的薄衫,紅潤的小臉盡顯擔憂之色,原來春夏之際,最易傷風,加上前陣子奔波入獄,留了病根,是以奶娘一直纏纏病榻,不見好轉(zhuǎn)。
大夫把過脈后,叫去大勇哥囑咐開方子,小燕子見大夫搖頭嘆氣,知道情況不大好,心里越發(fā)憂慮。
小燕子扶她坐起,讓她倚在肩上,大勇媳婦服侍她喝了藥。
奶娘拉過小燕子的手悠悠道:“小慈,要是能找到你哥哥就好了,這樣咱們小慈還有個親人?!?/p>
小燕子鼻子一酸,蹭蹭她的頭:“您和大勇哥,嫂子,豆兒也是我的親人,我只盼著你們不要離開我?!?/p>
“唉……從小我喂你長大,心里早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可奶娘再親也沒有你爹娘哥哥親,”奶娘微笑回憶著:“你剛生出來那會兒,用棉被包著,皺巴巴一團,小少爺進來一看邊往后退邊叫——娘,你為什么抱著一個老鼠?”
大勇媳婦呵呵笑。
小燕子不忿:“我長得像老鼠?”
“他呀,跟你一樣,從小怕老鼠,那時候你就兩個巴掌大,頭發(fā)卻又黑又密,他哪見過嬰兒什么樣,只瞅了一眼頭頂就嚇著了,我們怎么說他都不信,也不敢跟你近,后來你一天天長大,水靈靈的,他才明白過來你真是他妹妹,又是逗你笑,又是抱你玩,有了哥哥樣兒……小少爺可聰明了,什么東西一學就會,嘴甜心善,哄得人高高興興的,這么好個孩子,怎么就丟了呢?”
小燕子那時才不到一歲,自然什么都不記得,不過奶娘說來,她腦子里卻很有畫面感,尤其現(xiàn)在這個狀況,對哥哥的渴念更是洶涌澎湃。
“那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抑??”小燕子有些小埋怨:“我要是心里也牽掛著哥哥,他就又多了一份回來的希望?!?/p>
奶娘辛酸的說道:“小少爺走丟那年,夫人發(fā)了瘋似的,見了小孩就叫人家‘小嚴’,怔忡了大半年,老爺有了外差就去,天南海北的打聽你哥哥的下落……唉,找不到了……后來夫人病總算好些了,提起來還會犯一陣,沒人敢再提了……”
奶娘又是咳又是淚,大勇媳婦急忙勸道:“娘,別說了……”
小燕子出了來,掏出身上的半塊玉佩,想起娘一年一年的撫摸著它,等著一個微乎其微的希望,這上面不知聚集了多少的愛與痛苦。
哥哥,你在哪兒?
她默默喚著,將玉佩捂在胸口,幻想著某一刻的心有靈犀。
跑到永琪屋里,他難得清閑,正專心致志的作畫,一支妙筆生花,語笑嫣然的小燕子在他手下勾勒出來,站在灼灼的桃花樹下,隨著花瓣紛飛,她的衣袂也跟著飄揚。
待永琪最后一筆落成,小燕子便舉起來驚呼:“這是我嗎?”
“咱們剛到杭州的時候,下了馬車,你就站在桃樹底下,跟爾泰打鬧,笑的開心極了,那幅畫面就印在了我腦子里,”永琪握了她的手,聲音磁性動耳:“今日作此畫,聊與佳人共賞?!?/p>
小燕子眼睛一轉(zhuǎn):“不堪盈手回贈,三拜叩謝大恩?!?/p>
說著作勢要彎腰下跪,永琪大笑著扶她起來,將畫奪回來:“誰說要給你了?我準備請人裱起來,掛在我床頭,每日晨起焚香禱告……”
“你拐著彎罵我!”
小燕子不依,跳著掐他,永琪歪倒在椅子上,毫不費力的將她攬過,圈在懷里。
外頭鳥語花香,暖意正濃。
她摟緊了他的脖子,小貓似的懶懶黏在他身上,方覺得可以拋下一切煩憂,無比安心。
永琪的聲音從胸腔傳來,震在她耳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么?”小燕子試猜著:“找到我哥哥啦?”
“說不定……”永琪正要說,小燕子已經(jīng)抬頭,眼里滿懷期待和希望,他的心一陣酸痛劃過,這個丫頭是多么渴望一個親人啊,骨肉相連的親情確實無法替代,他憐惜的揉了揉她的頭才道:“說不定爾康會帶來一些消息,我不便出頭,早早拜托爾康爾泰多方探尋了,別擔心,一定能找到的?!?/p>
“哦……”小燕子知道他這樣說,也是安慰而已,真有了消息爾康一定會第一時間傳信給他,她失落了一會兒,忽然睜大眼睛:“爾康要來?”
永琪點頭:“不止爾康,你心心念念的紫薇也來了?!?/p>
小燕子被喜悅沖昏了頭腦,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雙俏眸笑意盈盈,抓著他的手反復確認:“是紫薇嗎?你不是在騙我吧?”
永琪笑著搖頭,神情卻不似小燕子那樣興奮,幽深的眼眸散發(fā)著淡淡的愁緒和戒備,落到那幅畫上,更是陰晴不定。
自此小燕子天天到門口張望一番,時刻準備著迎接爾康紫薇,永琪笑她傻,他們快到了自然派人傳信,何必像望夫石一般,小燕子不聽,仍舊風雨無阻。
掰著指頭一天又一天。
終于得到了紫薇這日來的消息,小燕子已經(jīng)念叨了八百遍,望望日頭:“怎么還不到?”
永琪緩緩走來:“瞧你盼的,就那么想紫薇???”他挑眉:“紫薇和柳姑娘,你更喜歡哪個?”
小燕子想了想,柳依依出淤泥而不染,身上總是縈繞著一股傲潔和孤芳,默默地對自己好,從不宣之于口,屬于日久見心,她欣賞憐惜她,兩人從前常常高談闊論,把酒言歡,如果分開,不會牽絆,只有深深祝福,晏唯之事讓這種感覺更加透徹,彼此貴在“成全”。
紫薇呢,溫柔嫻靜,美好的不染一絲塵埃,有了心事可以毫不避諱的說給她聽,她總有辦法安慰自己,屬于相見恨晚,她就像天上暖融融的太陽,想到她就覺得溫暖,與她有一種天然的親近,總覺得她們以后是常在一起的,尤其有了永琪這層關(guān)系,彼此貴在“相伴”。
“嗯……”小燕子言簡意賅的總結(jié)了一下:“依依是朋友,紫薇是姐妹?!?/p>
永琪但笑不語,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正說著,馬車徐徐而來,前面是兩個騎著馬的公子,一個是豐神俊朗,貴而不驕,唇角漾著溫和的笑容,略帶喜色朝他們望來,正是爾康,一個眉目如畫,風度翩翩,一看便知不是朝堂之人,自有一股瀟灑不羈的氣質(zhì),此刻也打量著看向他們,只是神色清冷。
兩人齊跨下馬,一人扶著一位姑娘下車,左邊的是紫薇,爾康扶她下來,她身著一襲玫瑰紫裙,朱唇皓齒,流光溢彩,即便是淡淡的妝容,卻顯的她更加眉清目秀,卓爾不凡,右邊那兩位陌生的公子和姑娘,小燕子不識,困惑的看了看永琪。
永琪對那個陌生男子也閃過一絲探究。
爾康紫薇迎上來,小燕子急不可耐的抱住紫薇,低低說著:“我想你了……紫薇。”
紫薇更緊的抱住她,喊著:“我也是,我也是,”她又細細看了看小燕子,嘆道:“你更美了,我五哥把你照顧的很好,是不是?五嫂……”
小燕子一聽,再一看爾康紫薇揶揄的表情,就知道爾泰回去一定把她和永琪的事全盤托出了,想他的嘴皮子,還不知添油加醋了多少,一聲“五嫂”讓她的臉熱辣辣的,粉面含羞,又立刻反擊道:“是的,福大奶奶?!?/p>
這下輪到紫薇不吭聲了,永琪爾康大笑,對這兩個稱呼顯然十分中意。
“爾泰呢?怎么沒跟來?”小燕子左看右看。
“爾泰才剛回去,我們就出發(fā)了,他再跟來,一連兩三個月都在路上,身體哪吃的消?”爾康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欣慰:“不過這要是以前,他才不怕累,死活都要跟出來的,這次不知怎么了,主動提出留京陪額娘,五阿哥,看來爾泰跟你出來這一趟,長大了。”
永琪愣了愣,意味深長:“爾泰一直都是好兒子、好兄弟、好朋友,將來會是國之肱骨?!?/p>
“唉,”小燕子很失望:“爾泰不來少了很多熱鬧?!?/p>
“以后多的是機會,”爾康笑道:“咱們先別忙著敘舊,還有兩個朋友沒介紹呢?!?/p>
“我這次見爾泰也覺得他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那位陌生姑娘笑吟吟走來,說道:“你好,小燕子,我叫晴兒?!?/p>
小燕子聽見她喊自己的名字,更覺舒坦,比客氣的“方姑娘”好多了,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向她細望了幾眼,只見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一身翠綠的裙子,直如雨打碧荷,霧薄孤山,說不出的空靈輕逸,氣度高雅。
小燕子好感頓生,又一想——晴兒,不是老佛爺給爾康說媒的那個格格嗎?怎么這會兒他們?nèi)诉€能坦然相處,齊驅(qū)并行呢?難不成晴兒有了新的意中人,就是旁邊這個陌生公子?
晴兒仿佛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也不點破,轉(zhuǎn)頭介紹道:“五阿哥,小燕子,這位是簫劍,簫公子……”
說罷竟隱隱有了羞澀之情,紫薇見狀接著道:“路上晴兒跟我們失散了,幸得蕭劍這個俠客相救,又護送她找到我們,恰巧蕭劍也要來杭州,我們就結(jié)伴同行了?!?/p>
蕭劍點頭,看向永琪,略盡了禮節(jié),再看過小燕子時,愣了一愣,晴兒叫了他一聲才回神。
小燕子也是一怔,見他劍眉星目,渾身透著一股孤傲,竟然覺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脫口而出:“蕭劍……你來杭州做什么?”
這句話對陌生人不算禮貌,蕭劍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拜訪故人?!?/p>
永琪見小燕子對蕭劍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興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晴兒見他們兩人一問一答,好似十分對眼,也默默不作聲。
永琪領(lǐng)著他們進府,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眾人開始在府里逛了起來。
小燕子紫薇走在后面,小燕子瞟了瞟晴兒,悄悄問道:“怎么回事?”
紫薇亦輕聲回答:“老佛爺讓跟來的,晴兒實在是個有主見的姑娘,她知道我和爾康兩心相悅,對我坦白了想法,她也要自己的‘爾康’,不愿意擠在我們中間,老佛爺還是沒有放棄,趁著這次出巡,硬逼著晴兒和我們一路,弄得我們?nèi)齻€很尷尬……”她眨眨眼:“不過遇到蕭劍后,情形就大不一樣了?!?/p>
小燕子了然的眨眨眼:“他倆看起來很配啊,真成了你就放心了?!?/p>
紫薇笑著掐她。
“對了,還記得那個曼依小姐嗎?她也快到了,”紫薇正了正色:“不知道她像不像晴兒這樣通透,萬一真是死心眼兒,你可有的受了。”
“???”小燕子驚道:“她怎么也來了!”
“五哥沒告訴你嗎?我和爾康晴兒只是先行一步,真正的大部隊在后面,皇阿瑪,令妃娘娘,嘉妃娘娘,福大人,紀學士,太醫(yī)侍從……好多好多人,皇阿瑪這次是微服出巡,下江南體察民情來了,我們路過濟南祭拜過我娘后,我和爾康就自請先來找你們,皇阿瑪他們這會兒才到蘇州府吧?!?/p>
“皇上也來了?”
小燕子大吃一驚,她有預感,爹娘的案子馬上就要見分曉了,皇上究竟會怎樣決斷呢?永琪最近意興闌珊,不告訴她皇上南巡的消息,是沒信心嗎?
紫薇看出她的擔憂,安慰道:“皇阿瑪聽了些風言風語,對五哥是有點生氣,以為你迷惑了他,那是他不了解你,我相信他來了一切都清楚了,你看,他允許我和爾康先來,就說明他還是向著五哥的。”
小燕子看著永琪的背影,想起他說自己的世界充滿陰謀詭計,有些心涼:“做爹的不是理所應當?shù)南嘈艃鹤訂幔吭趺茨苈犃藘删溟e話就多心呢?”
紫薇苦笑著嘆了口氣:“帝王家一向如此?!?/p>
逛到后花園,池子里的錦魚今日格外活躍,應接不暇的浮出水面,歡騰的跳來跳去。
爾康朝三位姑娘招手道:“快來看?!?/p>
小燕子瞧了一眼,拍手笑道:“魚兒都知道今天有貴客來了,在歡迎你們呢!”
紫薇抿嘴,杏眸滿是打趣的笑意:“我們是客不假,小燕子姑娘什么時候不是客啦?”
“紫薇!”小燕子嗔了一聲。
下人捧上魚食遞給各位,永琪灑了一把,氣定神閑的回道:“爾康,你以后小心點,看來我這個妹妹不好打發(fā)?!?/p>
爾康當然不甘示弱的護著紫薇:“五阿哥,你幫個忙還幫出感情來了,說不定……是早有預謀?!?/p>
永琪抿嘴一笑,眉毛得意的上挑,不可置否。
小燕子聽不懂,湊過去問:“預謀什么?”
紫薇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小燕子霎時紅透了臉,斜眼羞瞪著永琪。
四人相互打鬧取笑,眼角眉梢全是纏綿不盡的情意,晴兒跟著掩嘴笑了笑,羨慕的看著他們,偷偷望了望蕭劍,誰知蕭劍也朝她望過來,觸到他的目光,晴兒的心也好像跟著池里的魚兒來回跳動。
既對視了,蕭劍避之不及,輕咳了一聲,走來訕訕問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
晴兒只知小燕子是五阿哥的心頭之人,她的身份來歷卻一概不知,爾康紫薇一路上諱莫如深,不愿多說,這會兒也聽得糊里糊涂,于是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五阿哥變了很多,好像比以前愛笑了?!?/p>
蕭劍察覺到了她眼中的羨色,嘴角微微一揚:“我原來也不愛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