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趙盼兒她們?nèi)齻€開的茶樓半遮面徹底在東京城火了,里頭主打雅致,一樓是客人用果子喝茶,聽書的地方,二樓隔了包廂,宋引章有時會在這里彈奏一曲,她“江南琵琶大家”的名頭還是吸引了不少人。
姐妹幾個對于宋引章說有人纏著她很是重視,這一日聽說那沈如琢又來了,幾人抽了功夫藏在茶樓二樓往下看,果然看見一個穿著文士服的年輕公子。
那人約莫二十四五,雖然有些俊朗,可是卻油頭粉面,愣生生敗壞了一副好皮囊。
南歌見到沈如琢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為什么覺得這貨眼熟了。
“他算是我同宗的族兄,是我祖父三弟那一支大房的兒子?!?/p>
南歌把系統(tǒng)壓箱底的身份信息翻出來看了看,再瞧一眼在茶樓里飲茶的年輕公子,想了想又道:“三年前我家落魄,宗族里多多少少都幫了忙,唯獨這沈如琢想要趁火打劫我沈家的祖宅,若不是京中還有祖父故友照拂,我又是個硬脾氣,只怕祖宅就要叫他謀劃走了?!?/p>
說到這,南歌笑起來,嘲諷道:“咱們這位沈大官人,當初出五百兩就想買下我沈家祖宅,到如今還是打著我祖父的名頭在外招搖撞騙,旁人都只知沈家如今落魄,卻不知他只是同宗罷了?!?/p>
宋引章聞言對沈如琢更是厭惡,一張俏臉冷著:“此人油嘴滑舌,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敢算計沈姐姐的宅子,五百兩就想買下祖宅,當真是好不知羞!”
孫三娘她們是見過沈家老宅的,里頭裝修陳設(shè)都是按著姑蘇園林的風格裝下來的,假山湖泊,怪石樓閣,當真是積年的底蘊,哪里是區(qū)區(qū)五百貫?zāi)苜I下的?!
“沒想到啊,你說這沈如琢瞧著人模人樣的,可是心里卻壞得淌黑水兒,這黑了心肝的,五百貫就想算計你,打著你祖父的名號在外招搖撞騙,還敢欺負咱們引章?!不成,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孫三娘氣急,擼了袖子就要沖下去跟沈如琢算賬,一邊的趙盼兒跟辛十四娘合力才把人攔下來:
“三娘,咱們這里是茶樓,就算來的是什么潑皮無賴也不能動手,不然叫人拿了話柄,茶樓還要不要開了?就算是要動手,也該叫動手不會被人說閑話的人來才是,你一個婦人家,萬一吃虧了怎么辦?”
宋引章連忙點頭,看向?qū)O三娘道:“是啊三娘姐,你不要為了我招惹上這個潑皮,大不了日后我躲著他走便是——”
南歌忽然靈光一閃,跟趙盼兒湊到一處耳語一陣,又叫辛十四娘跑出去叫人,辛十四娘聽完就撫掌大笑,連聲夸贊這主意絕妙至極。
宋引章跟孫三娘面面相覷,顯然猜不到她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
……
茶樓熱鬧,不多時樓下就換了一批客人,唯獨那沈如琢還是坐在一樓,一雙眼睛盯著樓梯,也不知是在等什么。
辛十四娘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沈如琢眼神亮了一下,細細打量了辛十四娘幾分,眼里算計著什么,沒得叫人不舒服。
辛十四娘像好像是沒瞧見他的丑態(tài),捏著帕子對他笑了笑,狐貍本就擅長魅惑,這一笑端的是勾魂攝魄,差點把沈如琢魂勾走。
沈如琢心里微動,對一旁小廝低聲道:“你跟去打聽打聽,那小娘子是哪一家的,怎得本公子不曾見過?”
身旁小廝自然知道沈如琢風流多情的毛病,立馬曖昧一下跟著辛十四娘前后出去了。
又過了一道,似乎還不見宋引章下樓,沈如琢等得有些不耐煩,頻頻探頭,把藏在二樓的宋引章嚇個半死。
若只是真心傾慕她還好,但這沈如琢日日在茶樓堵人,有一回還差點跟到了她們?nèi)缃褡庾〉恼永?,怎么能不叫宋引章害怕?/p>
南歌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忽然瞧見門口出現(xiàn)的人,登時便笑了起來:“你瞧,能治他的人這不是來了么?”
只見茶樓門口涌進來七八個人,眾星拱月一般擁著個年輕公子,那公子細皮嫩肉,生的俊秀,一身綠袍,頭戴金冠,腰帶上有金銀玉石點綴,還掛著幾個精致香囊,踩著一雙錦繡虎紋靴,好不威風。
這人一入茶樓,不少人都認出來他,笑著招呼幾聲:
“原來是池衙內(nèi),您不是一向與這半遮面的掌柜不對付?怎得也來了喝茶?”
這衙內(nèi)便是當今東京十二行商會總把頭池蟠,也是趙盼兒口里那個“被欺負了只知道抱著土地公石像哭”的池衙內(nèi)了。
“怎么?這茶樓你能來?本衙內(nèi)就來不得么?那趙盼兒在本衙內(nèi)這里交了孝敬,本衙內(nèi)給她個面子也是理所應(yīng)當?!?/p>
池蟠紈绔子的氣息直接拉滿,在東京也沒幾個敢跟這個混不吝的家伙打交道的,故而剛開口的那客人也就笑笑不說話了。
……
“那個就是池蟠?怎么瞧著不像是你們說的什么地主家的傻兒子?”
南歌伸頭看了看,見池蟠帶著一幫狗腿子“呼啦啦”圍著沈如琢坐了一圈,忍不住好奇問趙盼兒道:
“你是怎么說動他來出手的?”
趙盼兒很是嘆了一口氣,一邊的孫三娘跟宋引章俱是憋著笑,末了趙盼兒才無奈道:
“他找人玩投骰子輸給了我,便要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若說他真有什么壞心,那也是沒有的?!?/p>
一邊宋引章小聲嘀咕一句:“他除了偶爾嚇一嚇我,也沒欺負過我,上次還幫我趕走了沈如琢呢?!?/p>
南歌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難怪……他身上財運極好,還跟著幾只送財鳥,想來人不壞,就是性子有些頑劣——這倒是巧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瞧瞧沈如琢如何應(yīng)對吧。”
……
……
樓下,沈如琢被池蟠帶人團團圍住,他也不慌,而是端著茶盞喝茶,很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池衙內(nèi)——你這是?”
池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暗自嘀咕一句什么,然后大咧咧道:“沈如琢,咱們也算是認識,從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無事,可是你欠我銀子,這我就得來看看了。”
沈如琢有些驚愕,但還是保持著風度道:“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只是沈某不知道什么時候欠了池衙內(nèi)的銀子啊?”
“你還敢狡辯?”
池蟠氣勢洶洶地拍了一張紙在他跟前:“你自己瞧,就在剛剛,你們沈家的人在本衙內(nèi)名下的錢莊里提了五百貫,簽了你沈如琢的名字,還有你們沈家的印,你敢說跟你沒關(guān)系?!”
沈如琢一下坐不住了,瞧著那紙上還鮮紅的印記,眼神一閃:“沈家的印?”
————————————————————————————————————————————————————————————
作者今天有點事,正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