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董氏聽南歌道要帶程少商一道出去瞧木龍下水，便有些擔(dān)心：

　　“雖說有程大程二護(hù)衛(wèi)，可你一個(gè)小女娘帶著嫋嫋，若是遇上什么不長眼睛的歹人可怎么辦？不若還是等等，等端午時(shí)候你三兄家來再帶你們一道出去。”

　　“分龍”習(xí)俗早有，傳說每年這一日，龍會(huì)從中原出發(fā)，自各江各河而動(dòng)，最后順著江河去往各地。

　　而京中每到這個(gè)時(shí)候，各家各戶便會(huì)做木龍竹龍送入水中，百姓們做便宜的竹龍，一些高門大戶便會(huì)請匠工做大些的木龍，一則祈求順?biāo)?，二則求龍庇佑家中兒郎，亦會(huì)有人同別家比較誰家的龍更勝一籌，總之這一日熱鬧極了。

　　程家自然也備了竹龍，要叫南歌來說，說是“竹龍”，其實(shí)更像是長了腳的長蛇，這還是因?yàn)槎喜辉敢饣ù髢r(jià)錢去買名貴木頭。

　　“上好的木頭，放在從前做棟梁，搭房子做什么不好，偏偏要雕成花送到水里頭去，這不是白白得扔金子去水里聽響？”

　　董氏很是氣憤地?fù)u了搖手里的扇子，顯然對于這樣“浪費(fèi)”的行為感到可恥，她今日剛從府外回來，發(fā)上那八九根金簪還沒來得及拆下來。

　　這些年程家日益富貴，程始也從五品偏將軍坐到了如今四品囤騎校尉，雖然在京中一干顯赫貴族之中依舊是不起眼，可只從董氏的打扮便能瞧出如今程家家私必然不少。

　　“這倒不是什么白白扔錢，尋常人家送木龍也不過是想求家中兒郎日后前程無憂，本是美好祝愿，可叫一些世家?guī)鹆松菝抑L(fēng)罷了，咱們程府便送竹龍，不必與他們比較。”

　　南歌知道董氏掛念的便是家中子孫，又道：“正好我與嫋嫋一道去，也該替大兄祈福才是?！?/p>

　　董氏倒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連連道：“正是如此，還是阿嫵懂我，既然如此你便去吧，順道替你三兄也祈一祈福——前些日子便說要回來，也不知如今是不是在路上?！?/p>

　　程止婚后依然在白鹿山求學(xué)，桑舜華作為妻子自然隨同，而她也深知董氏的性子，四時(shí)節(jié)禮，年節(jié)請安一樣不落，叫董氏挑不出她的毛病來，婆媳之間相處的倒也和氣。

　　“是嗎？那阿貍可要一道回來？”

　　南歌有些驚喜。

　　十年前程家替阿貍尋親未果，董氏本欲將阿貍留在家中，可不曾想桑舜華之母卻見阿貍分外合眼緣，思量再三后提出要收阿貍做義子。

　　董氏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自然連連應(yīng)下，后阿貍便隨程止一道去了白鹿山，期間傳信回來，桑父見阿貍雖然身有不足，可天生聰慧，竟是直接將阿貍收養(yǎng)，改名“不棄”。

　　桑不棄。

　　十年間每回程止歸家，阿貍定要一道隨行，去歲趕上年節(jié)大雪，程止未能歸家，仔細(xì)算起來南歌也有快兩年未曾與阿貍見面，聽到這消息自然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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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過去，葛慧在與董氏的相處之中也算逐漸摸到了董氏的脈門，深知只要討好小姑，無視程少商，偶爾曲意奉承一番，便不會(huì)惹董氏動(dòng)怒。

　　故而等南歌下去后葛慧便笑笑道：

　　“小姑如今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jì)，這樣的容貌性情，便是些世家貴女也不如——桑家小郎君與小姑不過相差兩歲，年紀(jì)相當(dāng)，性情也合的來呢?！?/p>

　　董氏聽了很是高興：“不是我自夸，阿嫵這樣的品性顏色，若不是她喜靜不愛在外走動(dòng)，只怕上家里求娶的公子都要踏破門檻，只我就這一個(gè)嬌嬌兒，定要好好替她做主，不棄那孩子瞧著倒是知禮，就是身子有些差了，還是得細(xì)細(xì)挑一挑?！?/p>

　　葛慧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董氏蠢笨，把個(gè)小女娘當(dāng)寶，可一想到桑不棄如今的身份，心中又有些火熱，眼珠一轉(zhuǎn)便殷勤道：

　　“前幾日我阿母來信，言及姎姎平日里總念著君姑同小姑，不若便趁分龍節(jié)叫她一道回來熱鬧熱鬧，君姑覺得可好？”

　　葛慧自有小算盤。

　　她的姎姎如今已經(jīng)十二了，仔細(xì)算起來也就同那桑不棄差了幾歲，桑不棄雖然是個(gè)義子，可聽聞在桑家倍受寵愛，容貌也好，自然是做女婿的好人選，否則董氏也不會(huì)放任桑不棄同她的嬌嬌兒接觸。

　　若是姎姎能得桑不棄喜歡，到時(shí)候她便與那白鹿山有親，日后提攜娘家子侄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葛慧心中思緒萬千，董氏卻沒想到她的小心思，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道：

　　“也該把姎姎接回來了，雖說是個(gè)女娘，可一直在葛府教養(yǎng)，說出去也有些不妥，接回來便是——大房蕭元漪一個(gè)接一個(gè)的生，你肚子卻遲遲不見動(dòng)靜，想來是個(gè)沒福氣的，日后叫姎姎招婿，也算個(gè)安慰?！?/p>

　　葛慧氣得臉綠了又白，又說不出別的話反駁，只能把這些小心思咽下去，委委屈屈地繼續(xù)奉承董氏，試圖繼續(xù)打探桑家的情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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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龍節(jié)將至，南歌正在房中讀書，服侍的女婢卻來稟報(bào)：

　　“女公子，前頭來了客，老夫人正在房中，喚女公子去前廳見客?！?/p>

　　“來客？可知道是誰家的？”

　　南歌放下了手里的竹簡，皺著眉問道。

　　“似是桑家來客?！?/p>

　　南歌一聽便覺得不對，桑家人怎會(huì)突然上門，況且前幾日董氏曾說程止會(huì)帶桑舜華歸家，眼下只有桑家的人前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這么想著她便匆匆前往，還未進(jìn)正廳，便聽見董氏堪稱爽朗的笑聲，不由松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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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廳中，董氏坐在主座，葛慧陪在一旁，另外還有一少年郎作陪，端正跪坐在案幾之后，溫聲陪著董氏說話，聲音溫潤宛若汩汩清泉：

　　“……程家大母莫要太過擔(dān)心，原姐夫與姐姐要一道回來拜見，卻不想查出姐姐已有三月身孕，這才耽誤了日子，叫我先行來告罪，待姐姐胎像穩(wěn)定后再做打算?！?/p>

　　那是個(gè)眉目清雋的少年郎，身材頎長，略微偏瘦，膚色白凈，門外的日影落下，漂亮的臉上明暗交織，帶出幾分溫玉一般的淺淺光暈。

　　當(dāng)真是芝蘭玉樹，溫潤如玉。

　　南歌一出現(xiàn)，那少年的視線便微微偏移，落在她身上，下一刻他露出個(gè)笑來，對南歌行禮道：

　　“程家阿姊，許久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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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貍出場，阿猙還會(huì)遠(yuǎn)嗎？

作者南歌的建模！我愛李沁小姐姐！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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