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南歌拿不準(zhǔn)凌不疑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她也不能只憑著三枚大錢就去大義滅親,但這件事終歸是要程家家主知曉的,她立刻便修書一封送往邊關(guān)。
等待程始回信之時,南歌能做的便也只有歸束家中,看好董氏不叫她被董不卓蒙騙,至于葛氏,她眼下在葛家,就算鬧出什么幺蛾子,葛家也會很快發(fā)現(xiàn)才是。
好在董氏手中并無現(xiàn)錢,程始所寄回來的銀錢都叫她置辦了田產(chǎn),剩余的也都打成了金銀首飾,一時間難以變現(xiàn),家中供給都是靠著鋪子出息,而錢都在賬上,南歌定下的規(guī)矩三月一提,卻不想居然避開了董不卓招來的大麻煩。
“阿嫵可是瞧上了什么首飾?想要什么只管告訴為娘,這京里的女娘最是勢力不過,我的阿嫵可不能被旁人比下去?!?/p>
董氏見南歌忽然查家中賬務(wù),便以為南歌是缺了銀子,卻忘了南歌名下自有程始替她置辦的田產(chǎn)鋪子,程止程承又經(jīng)常補貼她,所以南歌一向是不缺錢的。
“阿母不是說眼下家中并無現(xiàn)銀?”
南歌有些困惑,董氏臉上倒是露出幾絲返璞歸真的大智慧來:“自然是替你攢的了,自……自那孽障之后為娘便一直攢著了,想著若是日后你三個兄長靠不住,你還能有一筆銀錢傍身——這都是你兄長們孝敬我的,自然便是我的錢,你用著也不必瞧你嫂嫂們臉色?!?/p>
南歌只覺得溫暖,忍不住趴下去抱著董氏的胳膊道:“阿娘,若是以后阿嫵惹你生氣,你還會喜歡阿嫵嗎?”
董氏眼睛一瞪:“混說什么?你同那個孽障可不同,若是你做了錯事,也是你三個兄長沒有教導(dǎo)好你,與你有什么干系——你最近是怎么了?白日里說起胡話來?”
董氏并不是完美母親,她小氣摳門,舉止粗俗不通禮儀,又有些迷 信神叨,還總喜歡擺婆婆的架子,但南歌知道她本質(zhì)是好的,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誕下了五個孩子并且把他們一一撫養(yǎng)成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還是趕緊處理好董不卓的事吧。
南歌瞧著手心漫不經(jīng)心地想到。
……
……
程始的回信到了,因為怕泄露太多,南歌并沒有仔細(xì)明說,只說董舅父似乎在做偏門生意,還說了葛氏跟董氏的事。
程始在信中回復(fù)道眼下軍中要緊,府中萬事皆由南歌做主,又說若是董家真的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一切從嚴(yán)處理,若是南歌做不來便可向萬將軍府求助。
南歌便明白了程始的意思,董家雖然是親戚,可一旦牽扯到程府滿門性命,程始這個一向重情義的人也是不會手軟的。
得到了大兄的支持,南歌便有了籌謀,一邊整理家中賬務(wù),一邊暗中調(diào)查董家四家鋪子,果然有了新發(fā)現(xiàn)。
從董家鋪子里流出來的銅錢只是一部分,董不卓雖然貪婪又愚蠢,但還不算沒有腦子,他基本上會把新錢舊錢混著用,所以一直以來竟然也相安無事。
南歌手里是有人的,都是程始留給她的部曲,雖然不過數(shù)十,但都是從戰(zhàn)場上殺過人見過血的老兵,后來因為肢體殘缺退了下來,才成了城府的護(hù)衛(wèi)。
沒過多久,負(fù)責(zé)監(jiān)察董家米鋪的程大便回來稟報,言道另有一批人也在盯著董家米鋪,南歌便隱隱有種感覺,那一定是凌不疑的人。
南歌并不打算坐以待斃,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去尋凌不疑,凌不疑就找到了她。
……
……
彼時南歌正與程少商一道搭建秋千,程少商手很巧,而且她與尋常小女娘都不同,喜歡研究工巧鉚椽,南歌院中的舊秋千前幾日斷裂,她便想用董氏淘汰下來的舊家具打一個新的秋千。
——對,二房搬離主屋的時候剩下來的舊家具,估計葛氏回來得氣死。
“女公子,有人托門房把這個送進(jìn)來?!?/p>
止薇小步上前,托著一塊方帕恭恭敬敬遞到南歌面前,南歌有些困惑,打眼看那張帕子就是街上隨處可見的帕子,里頭好似包著什么。
南歌揭開一瞧,看清楚里面的物事后忽得瞳孔一縮,隨后若無其事地對程少商道:“嫋嫋,咱們今日先到這里,姑母答應(yīng)你陪你搭好這秋千,明日再繼續(xù)可好?”
程少商不傻,自然看出南歌有要事處理,看了兩眼那張帕子,卻什么也瞧不出來,她又不愿意給南歌添麻煩,便乖巧地答應(yīng)了:
“好?!?/p>
她這樣答話,眼睛卻瞧著南歌,面上浮出幾絲擔(dān)憂。
……
……
雖然送帕子的人沒有表明身份,可南歌一看到那帕子里的東西便清楚來人是誰。
那是兩枚大錢,一枚新錢,一枚舊錢,一枚舊造,一枚新鑄。
來人必是凌不疑。
……
……
南歌低調(diào)出府,只是這一次并沒有戴帷幕,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找上了程府,她再掩飾身份也就沒了意義。
上次見到的那一對兄弟早早在府外等候,看到南歌的馬車出來,默契無比的跟上,等馬車行駛過下一個路口,南歌叫趕車的程大回去,兩人便一左一右牽著馬匹往前街走去。
凌不疑挑選的見面地點是一家酒舍,瞧著沒什么人,酒廬前頭只有個精壯漢子在昏昏欲睡,瞧見馬車上走下來的南歌,這漢子眼皮都沒抬一下。
樓上有雅間,南歌帶著采薇跟著那兩人上了二層,到了門前梁邱起伸手?jǐn)r了一下采薇,采薇便明白過來,有些緊張地瞧著南歌:
“女公子……”
“無礙,你在此處等我便是。”
南歌神色淡淡,闊步走進(jìn)雅間,在她身后,梁家兄弟便立刻關(guān)上了房門,有些警惕地巡視四周。
……
……
房間里視線開闊,窗戶開著,連著外頭的圍欄,人走到窗邊就能瞧見樓下來往的行人車馬,房中擺設(shè)簡單,臨窗處有一張案幾,而凌不疑便坐在那里,面前擺著一只酒壺并兩只酒杯。
聽到聲音后,凌不疑先是抬了抬眼,似乎有些意外,沉聲道:
“女公子好膽量,居然真的敢孤身前來赴約,就不怕在下是什么兇徒歹人么?亦或者是……藝高人膽大?”
今日少女卻是換了一身青色深裙,襯得皮膚宛若上好象牙透出的機(jī)理,瞳色清澈明亮,烏云的發(fā)中簪著一枚木簪,好似點出一叢雪梅,端的是清麗無雙。
少女一舉一動,言行舉止都挑不出半分錯處,和尋常貴女沒有什么不同,但只有凌不疑知道,尋常貴女可做不到空手制住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
南歌打量著他,卻只是淡淡一笑:“照這么說的話,凌家郎君倒也是膽量非凡,居然只帶著兩個護(hù)衛(wèi)來見我?!?/p>
兩人視線交疊,卻已經(jīng)完成一場無聲無息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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