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燕王府被圍,朱棣接到消息已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他拿著密信,就著燭火將信燒盡,心里翻涌起的是滔天的憤怒和無以名狀的悲傷,他的父皇,帶給他的傷害足以致命。
他老人家想到的兩全其美的辦法,其實最終成全的也不過是允文一人而已,朱棣不禁在內心自嘲,也許從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他的父皇已經(jīng)做好讓他犧牲的準備了。
道衍看著燕王萬念俱灰的表情,覺得一切距離他的野心更近了一步,只聽朱棣說道:“終有一日,我會將黃子澄等碎尸萬段”
道衍閉眼嘆道:“阿彌陀佛,以殿下的能力僅僅斬殺幾個黃子澄怎足矣泄憤?”
朱棣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真的要那么做么?看著允文現(xiàn)在的樣子,他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那個位置是否為自己真心想要,可是卻清楚的知道那一定不是如眉想要的。
道衍看著燕王露出矛盾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又嘆息一聲:“殿下,讓我們靜待時機”
可是朱棣現(xiàn)在哪里還能沉得住氣:“大師,如此這般,我必須請旨要討一個公道,如眉他們是留在京城服孝,可是現(xiàn)在情況形同圈禁,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老和尚諷刺道:“殿下,現(xiàn)如今你要與誰去說情理?那小皇帝連仙仙郡主的情都能舍棄,又何況你這個皇叔?至于理,君要臣死,您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朱棣心中的挫敗感幾乎令他站立不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非登臨九五,否則只能任人宰割!
道衍又繼續(xù)說道:“殿下,我想您知道皇上此舉意味著什么?老和尚當初預測的最壞的結果已經(jīng)來臨,朱家皇室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朱棣艱難的開了口:“大師,現(xiàn)在如眉和高熾他們在朝廷手中,如果真的要削我的藩,那么我同意,這個藩位對我而言,現(xiàn)在真的形同枷鎖,若舍了這王位,能換來家人團聚,我心甘情愿”
道衍豎起精光四射的三角眼:“殿下為朝廷征戰(zhàn)沙場二十年,幾乎折進去半條命,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殿下能就此甘心?”
朱棣呵呵苦笑:“大師,我的一切本就由父皇給予,現(xiàn)在,也不過再由他老人家收回而已”
道衍搖頭:“殿下,您心中明白,高皇帝雄才大略,藩地政策是為拱衛(wèi)大明疆土而定,他怎么會想要推翻,一切不過是小皇帝身邊群臣搞的鬼,他們忌憚你們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現(xiàn)在根本不管你們是否有謀逆之心,一并剪除才能心安,小皇帝軟弱,如此這般受外臣蠱惑,將屠刀伸向自己的親叔叔,您身為藩王之長,怎能輕易低頭?
如此這般,殿下豈不是有違高皇帝當年的意愿,殿下,你這是心甘情愿要當不肖子孫啊!更何況,被削藩的藩王,那必定是犯了不可恕之大罪的,恐怕不會有好下場,而且,殿下也知仙仙郡主的口傳遺詔,殿下心里難道還期盼著有活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