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聞言只覺怒火中燒,狠狠攥緊拳頭,沉聲嘆道:“大師,可是現(xiàn)在如眉他們已成人質(zhì),我根本沒有與朝廷抗爭的余地!”
道衍又微笑道:“先皇遺詔命燕王妃和燕王三子留在京中守孝,就是以“孝”束縛殿下,那我們也可依其行之,如若殿下病重,到了藥石無醫(yī)的地步,想見妻兒最后一面,我想,皇上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的”
“大師的意思是讓我稱病?”
道衍搖頭:“這病必然要是真的才可,殿下龍虎之軀,突然就病了,任誰也相信不了,而且依皇上的性子,肯定會派御醫(yī)前來診治,到時是否真假定能斷出,所以,一來殿下這病要有足以致病的原因,又要到了足以致命的程度”
朱棣沉思:“大師,恐怕不止如此,就算到了那個時節(jié),允文肯放行,恐怕黃子澄他們心狠手辣,也還是要力勸的”
道衍眼中也不禁露出狠厲的神色:“殿下,高皇帝臨終前的幾個月內(nèi)已對北平邊防駐軍動手調(diào)整了,小皇帝群臣定是還不能安心,就算不名正言順削殿下的藩,也要借著部署邊防的由頭,來斬斷殿下的左膀右臂,確定殿下再無反抗的能力,才能安下心來。到了讓他們放心的程度,自然就會放燕王妃和三子回來了,”
朱棣閉上雙眼:“怕就怕在,他們會第一個就來削本王的藩,根本不會留給我準備的余地,恐怕我還未有機會“以死相求”妻兒歸來,就已成了介下之囚了”
道衍聞言哈哈大笑:“殿下乃天選之人,自會有上天庇佑,殿下盡可放心,黃子澄等人迂腐不堪又極好面子,定會遵著師出有名的道理,殿下這些年屢立戰(zhàn)功又甚是恭謹,未出過一絲錯誤,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對殿下下手,何況現(xiàn)在燕王妃和三子在他們手中,他們大可不必擔心殿下會有異舉,所以必不會先動殿下”
朱棣心中一驚:“大師,小五會不會有事?”
道衍心中明鏡,卻不說破,呵呵笑道:“周王殿下一來王府護衛(wèi)數(shù)目就少,不會對朝廷造成威脅,二來近些年來一心研醫(yī),也并無過錯,不過若是他們真的對周王下手,殿下也就有了足以致病的原因了”
朱棣搖頭:“大師,我不能拿小五的安危性命來賭!”
道衍搖頭嘆息:“殿下,如今已不是您說了算的時候了。依周王殿下的性子,就算您提前讓他有所防備,也只會引起他不必要的恐慌,更何況,就依周王護衛(wèi)數(shù)量,怎能與朝廷抗衡呢!而且若是真的抗衡起來,恐怕下場會更慘,莫不如束手就擒,也許還有條活路”
朱棣但覺身上有千萬力卻無法使出一毫,咬著牙說道:“大師,你也說了,朝廷削藩,必然是要犯了大罪的,如此這般,和平被削是不可能了,雖然允文為維持仁君形象不會真的殺了叔叔們,但恐怕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圈禁”
道衍點頭:“所以說,殿下保全周王的唯一方法,就是暗中派人保護他了,讓他如若被削,也不至于被悄悄害死,而若想永遠的保護周王,保護您自己的家人,我想殿下您知道,此時您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朱棣此時此刻心已化成鐵石,回了中宮,看到遲遲和小葵竟然就坐在門口,綠依等在旁邊陪著,朱棣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兩個孩子抱起,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服侍郡主們休息?”
綠依在旁忙著答道:“回殿下的話,無論奴婢們?nèi)绾蝿裾f,靜嘉郡主都不肯回房,說是要等您回來,而靜姝郡主,見姐姐不睡,她也鬧著跟出來了”
只見那遲遲抱著他父王的脖子就流下淚來,而小葵畢竟年齡尚小,還不知危機,但是看到姐姐哭,也跟著哭了起來。
朱棣嘆氣,將兩個孩子抱回了房,柔聲安撫,卻見靜嘉搖頭:“爹爹,你騙的了小葵,但是騙不了我,我現(xiàn)在只問你一句,娘親會有危險么!”
朱棣看著這小小人兒的神情與如眉一模一樣,心中突然就擁有了無窮的力量:“靜嘉,你放心,有爹爹在,沒人敢動你娘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