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呀,皇宮這么大,你偏生要躲在這假山后避暑,真是讓本王好找啊?!?/p>
聽聞身后有聲響,蕪憂的眼眸一暗,手指快速的在暗門旁的一道凸起處按了下去,只見石門迅速的合上,再加上有紫藤的掩飾,讓人仔細瞧也瞧不出什么破綻。
轉(zhuǎn)過身,蕪憂笑著看向來人,拱手一禮貌,“承蒙皇兄關(guān)心,不過,皇兄找我所謂何事?”
蕪江笑了笑,臉上的天真無害跟蕪憂學(xué)了個十成十,眼神中夾雜著幾許意味深長。
“昨日狩獵,本王的馬不知道是被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給下了東西,導(dǎo)致本王這腿呀,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了,本王房里沒藥了,就來向皇妹討要一些,想必,這么點膏藥,皇妹不會介意的吧?!?/p>
蕪憂目光斜下,輕掃了蕪江那隔著衣料滲出來的血漬,咋了眨眼,一臉無辜道,“皇兄,區(qū)區(qū)一點膏藥,皇妹我自然舍得給。不過,我要在這兒提點皇兄一二,父皇一貫不喜歡自個兒做錯了事兒就找借口的人,以后這話萬不可當著父皇的面說,否則以后你傷了腿折了手,這藥還是依舊要向我討?!?/p>
蕪江一副受了教的樣子,點頭附和道,“皇妹說的是,本王可不像皇妹你一樣,成天泡在藥罐子里,身上又天天掛彩的,自然就沒那么多藥?!?/p>
蕪憂暗暗搖了搖頭,這皇帝的兒子雖個個是人才,看終究是沒經(jīng)歷過大事,說話不懂得收斂。他們倆關(guān)系不好這是暗地里的事兒,可明面上他們卻要裝出一副好兄妹的樣子,這樣不失皇家顏面,也不會讓敵人鉆了空子。她拐彎子罵他,但表面還是要糊一層膜,可他卻遮也不遮,直直白白的罵了出來,雖不帶臟字,但也終歸是難聽的,也不怕隔墻有耳,被人聽了去,傳出點什么。
所以說這點謠言不足為懼,但若是被有心思的人特意鬧上一番,也是個麻煩,浪費她的時間。
再說,若是他本事高,就會察覺到那個人在假山后面,這話便定然不會說出口。
蕪江打量著蕪憂的神色,卻實在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心里暗罵了一聲死狐貍。目光就越過了她,看向了她身后的假山。
蕪江瞇著眼瞧了瞧面前布滿紫藤的假山,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這么光在眼底稍縱即逝,讓人捉摸不透,蕪憂平日里察言觀色慣了,任何異常的情緒都會被她收入眼中,也就看透了蕪江的眼里藏了些什么。
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現(xiàn)了多少,不過以她對自己這位皇兄的了解來看,她這為不老實的皇兄會更加想看看后面有什么。與其吊著他的胃口讓他時不時來搞一搞破壞,不如就讓他知道暗門后面到底有什么。
不過,這么大的一個秘密,也就只能給他透露一點點,反正他遲早也會知道,假山后面的那位,遲早會告訴他。
“皇兄,今日你竟然來了這兒,那我就帶你去個地方,不用膏藥,你的傷便能好的地方,我想這個地方皇兄你一定喜歡?!?/p>
蕪江臉上笑得越發(fā)的燦爛,可這么明媚的笑容卻絲毫沒有躍上眼底,他的眼睛里長了冰凌子似的,看上一眼,就扎的人心窩子發(fā)顫。
“皇妹如此盛情邀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皇妹,帶路吧。”
蕪憂彎著眼笑,一汪水眸印著落幕的夕陽,撒上了星星點點的純凈與無辜,若不是蕪江深知道他這位皇妹的手段,這會兒倒覺得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蕪憂抬手撥開紫藤,露出了墻壁上一個類似九宮格的圖案,遠看上去沒什么,近看上去,當然也看不出什么來。所以,直到蕪憂撥動了石壁上的幾個格子,蕪江才反應(yīng)過來。
蕪憂沒有擋住蕪江的視線,她知道,若是她今個擋住了,今后的日子這暗門怕是要慘受摧殘。
不過呀,她沒有擋住九宮格,卻不動聲色的擋住了九宮格隔旁邊的一塊凸起的小石子。
這假山內(nèi)的秘密多了去,豈能讓他全部知道。
石門緩緩打開,且開的悄聲無息,那么笨重的一個石門移開時竟然連一個響都沒有,可見這做工之精湛。
蕪江垂下眼眸,蔥白的手指輕輕劃拉著衣袖邊緣,他倒是想看看,這石門背后究竟藏了些什么。
石門一開,一頭幽靜的小道就展露在了眼前,因為里面太暗,外面?zhèn)鬟f來的光只能照清楚前面的一點,隱約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條蜿蜒而下的樓梯。
蕪憂率先走了進去,抬手在她左邊的燭臺上轉(zhuǎn)動了兩下。
“噌”幾乎是瞬間,安置在各處的夜明燈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樓梯是石頭做的,卻不粗糙,光滑的能照出一個人的影子來。
“呵,皇妹倒是奢華的很,這琉璃燈夜明珠為芯,琉璃為罩,這可是世間千金難求的寶物,到皇妹你手里,卻不值錢了呢?!?/p>
這話說的一語雙關(guān),又讓人挑不出毛病,蕪憂挑眉,心里暗道:蕪江本領(lǐng)沒見得漲,嘴皮子耍的挺好,不過一語下來,話不扣命,對她來說不起任何漣漪,說白了,蕪江說的這句話便是廢話。
不過,蕪憂忽略了一點兒,這話落進了他人耳里,多少心里會有點不舒坦,畢竟世間像她這么厚顏無恥,不,沉穩(wěn)睿智的人可不多。
即是如此,被他罵了,卻不罵回去,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反正這就他們二人,后面的那位還沒有跟上來,平時怕旁人聽了去空惹出禍端不想說的話一下子從肚子里冒了出來,哽在喉嚨上,準備一吐為快。
“皇兄說笑了,物以稀為貴,若是不稀有,自然就不貴重了。像一些阿貓阿狗,市集上有的是,買了來被扔在院子里無人問津,受了傷,卻連傷藥也用不起,得腆著尾巴向它的仇人討要呢?!?/p>
腆著尾巴的蕪江笑容不減,但撫在石壁上的手卻緊了又緊。
“哦,對了!”蕪憂過身來,笑容呆呆的絲毫看不出她內(nèi)心的城府,“皇兄也不小了,這府中卻空蕩蕩的,空寂的很。改明兒我向父皇請旨,給你塞兩個妖艷的美人去,許個正妃給她們玩玩,讓你府里熱鬧起來?!?/p>
她早就查清楚了,蕪江因著她的原故非常討厭女人這種生物,況且,這妖艷的女人一看就是一些青樓花魁,哪能隨意賜了正妃,多上不得臺面。
蕪江的臉色在夜明燈的照耀下有些發(fā)青,手指也扣得更緊,還不等他說什么反駁,就聽他皇妹又道,“皇兄啊!你快別摳了,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若是摳壞了,賣了你都賠不起的?!?/p>
蕪江深吸了一口氣,剛想出口指責(zé)她的出言不遜,就又聽得她道,“皇兄莫要見怪,皇妹我性子一向直爽,向來說的都是大實話,若是說錯了哪里惹的皇兄不高興,都是童言無忌,還請皇兄見諒?!?/p>
你都說是童言無忌了,如果我還跟你計較,豈不是以大欺???蕪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喉嚨里的血,放下想要悄悄摳下一塊不普通的石頭扔在她腦袋上的手,嘴角含笑,卻一言不發(fā)。
他該說什么呢?他怕他一張口就口吐不雅之詞,損了皇家顏面,又被蕪憂說道說道。
蕪憂把蕪江的動作看在眼里,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溢出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兩個字,“幼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