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為幽草當萋萋而搖綠;若生為浮塵當默默而飄搖;若生為微光當漫漫而閃爍。我孫玄赫寧可站著死決不跪下活,要我背叛追隨的光做夢去吧!"
孫玄赫的發(fā)言震耳欲聾,說進到了每個人的心里,又字字誅心,倘若那些為追逐利益而反水的人聽到這樣的心聲定會羞紅了臉吧。
只是阿甄也沒給他繼續(xù)說下去的機會,一劍結束了他的生命,那挺拔的身姿像百年的松柏屹立于此,愣是站立五秒才倒下。
偉大始于渺小,孫玄赫確實用絕對的理智壓抑住了所有的情緒沒有辜負玄赫這個正直之名,也為千千萬萬的大明官員正名,捍衛(wèi)了傲骨之資。
那一刻時間仿佛定格,大家都被這種精神折服,敬佩之意從心底油然而生。
人的一生是萬里山河,來往無數(shù)過客,有人給山河添色。有人塑他脊梁,有人給日月增光,大限到時,都絕無怨言。
衰敗只是繁華的另一面,衰敗只是為了再次繁華,衰敗和繁華在一起才能組成完美的生命,大明正是有這樣肯用自己的衰敗換去整個王朝繁華的官員才會有今日的繁華之景。
"孫大人。"周易從遠處張望,依舊不敢相信摯友就在自己眼前斷了氣。
"我相信周大人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做。"蒼小北的耐心差不多被磨滅沒了,勸住的語氣是他最后的仁慈。
周易摸索身下的椅子緩緩坐下,余光瞥見地上干涸的血液,話里話外盡是為難:"這……這不太合適吧。"
"我不介意多殺一個。"白帆也按捺不住手里的佩刀,也想見點血,在他面前故意躍躍欲試營造威脅的氣氛。
蒼小北從衣服里套出那封周行簡筆名的信甩在桌子上,語氣變得低沉:"看看吧。"
信封上周行簡三個大字格外刺眼,周易手顫抖著拿起,直到取出里面的信時他都不敢相信他的二子會同意謀逆之事。
只是再怎么不信,這字跡,這筆鋒,這寫作習慣確確實實是出自周行簡之手。
"這謀逆的勾當孫玄赫做不到,我周易更做不到!"周易手癱軟,信也被吹落到地上,雙目無神,卻又有幾分堅定。
顧月白彎腰撿起地上的信,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倒也想看看這信到底寫了什么內(nèi)容。
"你不用出兵,明天無論紫禁城內(nèi)發(fā)生什么你只需保持沉默,不必理會。"白妙兮拍拍的肩膀,也看出了他的為難。
"明天!你要把計劃提前?"一絲震驚之色從顧月白的眼底掠過。
蒼小北眉頭緊皺,黑著臉色,氣氛的情緒已經(jīng)不可抑制,變得不茍言笑也不再嬉皮笑臉和別人拌嘴。
這就是他的性格,一切安好的時候說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和和氣氣的,一旦觸碰到自己的利益冠他是誰,立刻就翻臉不認人。
周易盯著地上孫玄赫冰冷的尸/體,轉頭看看白妙兮:"他怎么辦?你們可是以真定府的名義大搖大擺進了我的永定府,如果孫玄赫回不去,真定府還不要亂翻天。"
"白帆你把他的尸/體拖到里面,阿甄去找個拖把把地上的血跡拖干凈,一會都處理好妙兮把屏障撤掉,太久沒有動靜會引起懷疑的。"
氛圍逐漸卸去緊張感,周易從里面給阿甄遞過拖把,濕潤的拖布還不停的滴著水,覆蓋在干枯的血跡上,那血跡從大堂的正中央順著臺階一直劃到孫玄赫的身體周圍,粘稠稠拖起來很是費勁。
白帆用力脫離孫玄赫的兩支手臂,那個時候他的雙目還直瞪著前方,眼里的恨意似乎能把人撕碎,野澤田井給搭把手,兩人把他蜷縮著塞到屋里的柜子。
院內(nèi)的屏障也被白妙兮撤除,這一次發(fā)的那么快,結束的也那么快。
秋末的黃昏總是很快,還沒等人間的煙火氣消散,太陽就落到西山上,落葉渲染出悲壯的氣氛,化作金黃色,最初墜落的只是一片兩片,像斷魂的蝴蝶,緊接著便有嘩嘩的金紅陣雨,樹下鋪出一片金紅的地毯,就在孫玄赫睡去的那個位置,如鐵銹般還豎著幾根數(shù)干和枝條,直刺遠方的藍天和淡云。
"對不起。"顧月白站在堂前,雙手合十,好像在默哀,又像是在祈禱,祭奠這逝去偉大的生靈,任憑秋葉落滿發(fā)梢。